慕百然終于換掉了他那身破爛不堪的衣裳,穿上了一身玄色的長袍。
他本就不瘦弱,此時更顯得身形瀟灑飄逸。
慕百然不說話的時候,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我家那個書呆子來信,說他又回京了!」慕百然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我得去看看他!」
蕭子魚和蕭玉軒都知道,慕百然口中的書呆子,其實是慕百然的哥哥。
慕百然很少提起自己哥哥的事情,蕭子魚也僅僅是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因為慕百然突如其來的闖入,蕭玉軒沉重的情緒,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他對慕百然說,「慕大夫,之後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如果你真的覺得麻煩我,不如多送我五十張豹皮?」慕百然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當初要兩百張虎皮太少了!」
慕百然替蕭玉軒治病,沒有收銀子和金玉。
他跟喬氏說,自己不需要銀子,想要的是兩百張虎皮。
喬氏起初還有些驚訝,不過在慕百然重復第二次的時候,她便立即點頭答應了。
虎皮雖然貴重,但是卻也不是有市無價。
只是收集起來得費不少力氣。
所以,此時蕭玉軒在听見慕百然提出的條件後,絲毫不會覺得驚訝。盡管,他不知道慕百然要這麼多野獸皮做什麼!
不過不管慕百然做什麼,他的行為卻是誰也猜不透的。
這個人向來怪異,說話也是半真半假。
「好!」蕭玉軒沒有猶豫多久,便答應了。
慕百然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你還是個爽快的人。」
慕百然向來認為讀書人迂腐,包括蕭玉軒他也是這樣認為的。私下,慕百然還和喬氏說,蕭玉軒太過于端正了,這樣以後會過的很無趣的。
他說的理直氣壯,听的喬氏頭疼。
之後,喬氏干脆對慕百然避而不見。
慕百然覺得無趣之後,又找上了蕭子魚。
他每天都念叨,說什麼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七小姐!」慕百然眉眼帶笑的看著蕭子魚,「我沒落腳的地方,你可否能收留我?我要的不多,每天你給我一籃子胡蘿卜,再給我一葷一素的膳食即可!當然,我既借住在蕭家,就會替你做事,你看這個買賣怎麼樣?」
蕭子魚挑眉。
對于她而言,這個買賣的確是十分劃算的。
不過,她更懷疑慕百然這次的目的。
她曾听三伯母喬氏提起過,慕百然是不願意去京城的,他總說自己去京城會出事,那個地方不適合他。
他抗拒去京城堅定的態度,不比她差多少。
她這次回京,也是迫不得已、
然而一向習慣了閑雲野鶴的慕百然,卻突然提出要去京城,像是要將自己束縛在京城這個局勢里一般。這對于慕百然而言,是個十分奇怪的現象。
以慕百然的醫術,想要在京城里安身,比那些術士更容易。
畢竟人吃五谷雜糧,誰沒個病痛呢?像慕百然這樣醫術高明的大夫,其實並不多見。
慕百然見蕭子魚不說話,皺著眉頭,「要不,素菜也行,葷菜要不要都無所謂了。不過胡蘿卜不能少,不然二傻要犯倔的!」
「二傻?」蕭子魚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說那頭驢麼?」
慕百然點頭,「自然!」
蕭子魚想起那頭倔脾氣的驢,無奈地說,「你要的,我都能做到。只是,京城蕭家並非姑蘇蕭家,那里……挺亂的!」
蕭子魚不知該如何和慕百然形容,京城蕭家人的薄涼和無情。那些人心里陰暗,嫉妒心重……有的時候手段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京城的蕭家,表面看似平和,實際上卻是一團污穢。
「不亂我還不去呢!」慕百然笑著說,「那就這樣說定了,七小姐啟程的時候來跟我說一聲就好!」
說完,慕百然也不願意听蕭子魚說京城蕭家的狀況,而是轉身便朝著院外走去。
他本就是個性子古怪的人,此時的行為更讓蕭玉軒哭笑不得。
蕭玉軒說,「他當真以為只是玩玩而已?」
「二堂哥放心吧!」蕭子魚道,「我既然想好了要回去,就不會出事的!」
她的聲音不大,卻無比的堅定。
蕭玉軒只好嘆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些其他掃興的話。
從姑蘇到京城的路途若是走官道,也不過小半月便到了。
臨行前,喬氏寫了一封信交給蕭子魚,說若是有什麼需要就去京城城北找到盛昌票號的高管事,將這封信交給他便好。
蕭子魚點頭,和喬氏告辭。
眼看就要入冬了,一路上的景色十分的蕭條。顧氏的精神並不好,時而清醒時而昏睡。
慕百然恰恰相反,他精神奕奕,滿面紅光。
他經常和蕭子魚念叨,說自己很久都沒回過京城了,因為他不能回去。
現在好了,他所懼怕的東西,已經不存在了,所以他才敢回去。
他一邊神神叨叨的說了很多話,一邊又拿了金針替顧氏針灸,讓蕭子魚放寬心。
蕭子魚听了這話,點頭和慕百然說,「多謝!」
慕百然笑,「你謝錯人了!」
蕭子魚挑眉,「那我該謝誰?」
慕百然露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馬車搖搖晃晃的在官道上走了一段日子,北越戰事的消息也被他們打听了個七七八八。
據說在回京的途中,已經有兩個將領沒有拖住病情,去世了。
只是,這些人也沒有听清,到底是那兩位將軍。
因為這個消息,顧氏整個人都失去了精神,看著更像是奄奄一息。
等到了京城的時候,顧氏又像是回到了從前那樣頹廢。
蕭子魚知道,這個不好的蕭子,讓母親的病情又犯了,甚至還有惡化的趨勢。
「太太的心事太重了!」慕百然看著顧氏這樣也有些無能為力,「若是太太一直這樣,我想不用等到四爺回來,她就會先撐不住了!」
心病終究需要心藥治。
蕭子魚皺眉,「我來想想辦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