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備好了馬車後,白從簡又給蕭子魚的身上裹了件黑色的斗篷。
夜色里,她的容顏也藏在了兜帽之中。
馬車穿梭在京城的小巷里,樸素的外觀根本不足以吸引來往人群的目光。
等馬車在蕭家後門停下時,一個穿著暗色錦衣的人,從內打開門走了出來。
他聲音平緩,「小爺?」
十一沒有說話,而是攙扶白從簡下了馬車。
白從簡站穩了身子後,看著眼前的人,「今夜的事情,不能聲張!」
蕭子魚是個還未出閣的姑娘,若是被外人知曉她去了白家,還和自己踫面。那麼以後的傳言,會對她十分不利。
「她是我妹妹,我自然知曉這些,那些多嘴的人,我都處理好了。」穿著暗色錦衣的人,摘下戴在自己投上的兜帽,在黯淡的光線中,露出一&}.{}張俊美的容顏。
白從簡笑著,語氣卻很淡然,「她病了,蕭玉竹這你也知曉?」
明明是普通的一句話,听起來卻帶著幾分責備。
蕭玉竹聞言,語塞。
他不知道,所以他並不是什麼好哥哥。
今兒蕭子魚還陪他下了一會棋,在落子的時候她總是耍賴似的揉著眉心,眉眼里有些急躁。那時,他以為蕭子魚想著悔棋,所以並非發現蕭子魚的身子有什麼異常。
她是個擅長隱忍的人。
即使病了,卻依舊會笑著陪顧氏用膳,陪他下棋說話。
「你領路吧,我送她回去!」白從簡將馬車內的蕭子魚抱起,聲音溫和,「等她歇下,我還有些話要對你說!」
蕭玉竹看著白從簡,猶豫了片刻才提著燈籠朝著院內走去。
此時的蕭家府內,其實早已人仰馬翻。
蕭子魚從馬廄牽了馬,鬧出的動靜太大。蕭玉竹得知消息的時候,蕭子魚早已騎馬出了府門……他原本以為蕭子魚會無法無天去宮門外大鬧,卻不想等來福和來旺趕去的時候,宮門外並沒有人。
蕭子魚像是轉眼間消失在眾人的眼前一般,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蕭玉竹有些急了。
蕭老太太那邊也得知了這個消息,還派人過來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玉竹這次再也顧不得自己腿傷還未痊愈,親自去見了蕭老太太和秦氏。
他同這兩個女人講,今夜的事情最好都選擇隱瞞,否則蕭子魚一旦失了閨譽,被人議論的可不止是蕭子魚一個人,而是蕭家所有還未出閣的姑娘。
他的意思很明白,若秦氏還想和陸家繼續聯姻,今晚的事情最好閉嘴。
否則,秦氏敢不仁,他就敢不義。
至于馬廄里那幾個不听話的婆子,蕭玉竹已經暗中的處理掉了。因為蕭玉竹相信,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消息……
走過抄手游廊,他們沒有遇見蕭家的其他下人。
蕭玉竹早已讓來福和來旺清理過這條路上的人。
等將蕭子魚安置好後,蕭玉竹才讓來旺去將初雪和初晴從顧氏的院子里請回來。
白從簡看了一眼睡容乖巧的蕭子魚,才和蕭玉竹從蕭子魚的院子里走了出來。
他一邊走,一邊對蕭玉竹說,「伯母的病情雖然凶險,但是今晚有慕大夫陪著,並不會出什麼意外。只是,伯母這是心病,等天明後我會進宮去探望陛下。若不出意外,伯父明兒晌午便能回蕭家了!」
只要蕭四爺安穩的回來,顧氏的病情多少也會穩定一些。
只是,蕭玉竹也知道,當今的聖上並不打算現在就放蕭四爺回來。否則,也不會派人送來棺木。
白從簡進宮要從陛下的手里帶走人,得費不少力氣。
世人皆以為白家被當今陛下器重,卻不知當今陛下其實很久以前,便對白家有戒備之心。
白從簡這次得冒不少風險。
「伯父回來時,肯定有御醫陪著!」白從簡語氣淡淡地,「不管是哪位御醫在蕭家小住,你都要小心看著他的動作。他開的藥方,每一張都要給慕大夫看過,還有……煎藥也需要你信任的人親自來做。」
蕭玉竹點頭,「小爺,我知道了!」
在蕭玉竹的記憶里,他和白從簡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每一次白從簡的話都少的可憐。
白從簡向來不喜歡廢話。
今夜,倒是讓蕭玉竹有些意外,白從簡居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每一件事情都和他說的無比詳細,耐心十足。
這讓他不禁有些疑惑。
「至于你們家那位術士,你也要多留心些。」白從簡在上馬車前,又對蕭玉竹說,「你現在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不要急著去解決他,留著他還有些用處。我會讓十二在暗中幫襯,你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說完,白從簡便上了馬車。
蕭玉竹感激的話到了嘴邊,又吞咽了回去。他從認識白從簡的第一日開始,便看不透這個只大他幾歲的少年,如今日子久了,他依舊猜不出來。
他沒有再說其他的話,而是轉身提著燈籠,回了院子里。
蕭家的後門,在蕭玉竹進了院子後,又被重新關上了。
然而,白從簡的馬車卻沒有立即離開……
他像是在這里等什麼消息,又像是在痴痴的陪著誰。
直到三個時辰後,晨曦透過雲層投下一抹陽光。十二從院子里走出來,在馬車邊上說道,「小爺,慕大夫讓我告訴您,四太太已無礙了。還有,七小姐的高熱也已經退了,她方才醒來又吃了藥,這會在四太太的院子里!」
馬車內的白從簡聞言,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沒有再說話。
片刻後,十一駕著馬車離開了蕭家的後門,朝著宮門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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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蕭子魚正坐在顧氏床榻邊的小杌子上。
她有些失神。
昨夜的事情她記的並不清晰,唯一記得的便是自己昏迷時,聞見了那股熟悉的草藥氣息,讓她覺得十分的舒心。
她的確太大意了,高估了自己的身子。
她本以為不過是小風寒,吃了藥硬抗幾日便好,卻不想居然在白家暈了過去。
醒來時,她已經在自己房內的床榻上。
她也曾問初雪和初晴,她是怎麼回來的。初雪和初晴听了這話,也是一臉茫然,說她們從顧氏的院子回來後,蕭子魚便在床上睡著了。
蕭子魚有些茫然。
而那片刻的疑惑,很快便因為她發現手腕上帶著一串佛珠而清醒。
「白從簡?」蕭子魚喃喃自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