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聞言,淡淡的笑了笑。
然而她的樣子落在顧氏的眼里,笑的比哭起來還讓人覺得心酸。
在大家族里的人,有哪一個是為自己一個人活的?
徐氏也有徐氏的無奈。
柳家並非是真的認為柳子元該對蕭子嵐負責,而是他們不願意和陸家硬踫硬。
陸家太太親自來柳家,顯然也是在威懾柳家。
柳家人,其實沒的選。
「我從來不願意委屈這個孩子。」徐氏說,「他小的時候出天花,所有人都怕被他染上病,離他都遠遠的,最後更是把他送去了京郊的莊子上。但是,我不怕……他們要送子元走,我就陪著子元一起去京郊的莊子上。」
徐氏眼淚從眼角緩緩的掉落,淚水打濕了她的面頰,「大夫們看過之後,都說讓我準備後事。我知道,我或許真的*沒有辦法留住這個孩子了。那會,我就問子元,我說你現在最想做什麼事情?結果,那個孩子迷糊著跟我說,他說可惜京郊的莊子上沒有紅梅,他想折幾枝送給我。」
徐氏說到這里,幾乎泣不成聲。
「他說,我看到紅梅的時候總是會笑,不會像現在這樣愁眉苦臉。除了我的娘,沒有人喜歡知道我喜歡紅梅,我的丈夫也不知道。」徐氏聲音沙啞,「然而我的孩子卻留意到了。我那時就想,只要我的孩子活著,我就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
所以當年,柳子元要習武,她和丈夫吵翻了天也要支持孩子去習武。最後導致夫妻的感情有了間隙……
徐氏沒有後悔過自己的行為,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最後她終究是食言了。
蕭家敢這樣算計柳子元,也是認定了柳家會同意這門親事。
其實秦氏他們很聰明。
柳家有家訓,男子娶妻後,若四十無所出方可以納妾。這是柳家人最自豪的地方,他們認為這是屬于文人最後的風骨。
用所有的心血去培養一個孩子,這個孩子來日必成大器。
來日,蕭子嵐嫁進柳家後,若是願意改改性子,等蕭子嵐和柳子元有了孩子後,柳子元肯定會願意試著接受蕭子嵐。只要蕭子嵐是個聰明的,在柳家的日子也不會十分難熬。
畢竟,柳子元不能納妾,也不有通房,更不能在外面養外室。
蕭家人算計的很好,他們給蕭子嵐找了一個不錯的歸宿。
而柳家人雖不願意高攀陸家,卻不想得罪誰。
畢竟柳家經受不起任何風吹雨打,所以這門親事,他們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顧氏嘆了一口氣,她很憐惜如今的徐氏,「來日,若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警官和我說。」
徐氏怔了怔,半響後才試探著講了一句,「能讓子元見見燕燕嗎?」。
顧氏听了這話,有些失神。
她怎麼可能會讓蕭子魚去見柳子元呢?
「抱歉,唯獨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顧氏嘆了一口氣,「你心疼子元,我也心疼燕燕,我們都是做母親的,你又何必為難我?其實你心里也知道,子元並不是非燕燕不可,他只是認為燕燕和他性子相似,過日子不會太累,所以才會如此。」
徐氏沉默不語,她的確是太過于唐突了。
在她的心里,顧氏是個聰明人。
其實,顧氏當年差點答應這門親事,也是因為兩個孩子性子相似,都喜歡習武。而且柳家的家規嚴明,柳子元也不會在四十之前納妾。
對要嫁人的女子而言,未來丈夫的忠誠和呵護,便是一切。
當年,她的母親也這樣想,所以她才會嫁到了柳家。
「是我冒昧了。」徐氏拭干了眼淚,小聲地說了一句,「小茴,如果我和秦氏成了兒女親家,你……還會見我,和從前一樣幫我扶脈嗎?」。
秦氏和顧氏的事情,徐氏多少也知道一些。
「會。」顧氏回答,「這件事情,不會影響我們什麼。」
徐氏笑了笑,留下了一些點心便起身離開了。
其實,顧氏心里很清楚,徐氏沒有必要和她講這些。
徐氏講這些,只是怕她誤會。
顧氏想到這里,便對身邊的蕭四爺繼續說,「你說,燕燕是不是知道子元來白馬寺了?」
「知道了又如何?」蕭四爺十分冷靜,「小茴你這樣做是對的,他們兩個不能見面。」
這段日子里,蕭四爺對女兒蕭子魚在京城里的名聲也是略有耳聞。
蕭子魚像是被人故意抹黑似的,不少人都在說她性子野蠻,是個粗魯又不堪的人。甚至還有人說,蕭子魚當日想要吸引白家二爺的注意,結果和崔家小姐大打出手,最後才會失足落水。
這些言語,就像是軟刀子似的,一刀又一刀的砍在蕭四爺的心上。
他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
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麼糊涂事……簡直是一事無成。
顧氏見蕭四爺不言語,只是垂下眼眸,喃喃地說,「等我身子好些,我得出去走走。燕燕的親事一日不定下來,我的心就一日不安。」
蕭四爺點頭,「恩,那你趕緊好起來。」
顧氏無奈的笑笑。
哪有那麼容易就好起來?她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而並不是所有的事情她都願意告訴蕭四爺。
那件事情,對于他們兩個人而言,都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這一夜很漫長。
顧氏和蕭四爺一夜都沒睡好,而蕭子魚亦是這樣。
她昨兒夜里一直在想自己到底遺忘了什麼事情,為何心里對白馬寺的後山有些排斥,像是知道她過去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蕭子魚十分抗拒去找白從簡。
然而她不去,卻有人找上了門。
她剛用了早膳,便遠遠的看見十一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等她。
十一見到她,立即走上前,語氣恭謹,「七小姐,我家小爺問您,今日是否……」
「等等。」蕭子魚打斷了十一的話,又讓初晴和初雪站後一些,幫她注意周圍來往的人後,才壓低了聲音對十一說,「我今日有些事情,不便去找小爺。要不,等過幾****閑下來了,再去找他可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