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該這樣的。
來福的神情里充滿了擔憂。
蕭玉竹似乎知道來福在想什麼,他只是淡淡一笑,「我猜,蕭玉軒就算真的知道了,大概也不會要了我的性命。」
畢竟,蕭玉軒會有顧及。
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和當年一樣。
他會和蕭玉軒有利益的往來,就如和白從簡的關系一般。
只是蕭玉軒再聰明,也沒有白從簡能查探的那麼仔細,甚至能天衣無縫的查到,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其實最讓蕭玉竹意外是梅家人似乎知道他的秘密,卻從未透露過給任何人听。
這些年來,梅家人一直都很記仇,他們對蕭家人的敵意,一直都存在。
所以,梅家人會在暗地里調查蕭家的所有人,也不是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那麼,他們查探到了他的*事情,為何不泄露出去,這樣,蕭家人應該都會被牽連,滅族也是在意料之中。
而且,梅錦雪都知道他的事情,為何還要喜歡他這個人?
蕭玉竹分不清楚,梅錦雪到底是真心,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他不懂梅錦雪的想法,而蕭子魚也同樣不明。
這段日子,總有人送來一些禮物,有些貴重有些普通。蕭子魚起初還以為是姑蘇那邊的人送來的,後來想想有些不對,在詢問送禮來的人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梅錦雪送來的。
梅錦雪似乎想討好她。
蕭子魚無奈極了。
初晴見蕭子魚笑著,便說,「小姐,今兒送來的禮,你很喜歡嗎?」。
「不是。」梅錦雪送來的東西,雖然不俗氣,但是卻不是她喜歡的,準確的說這些禮,是她的三哥蕭玉竹喜歡的,「是覺得有意思。」
她長到這麼大,還未見過像梅錦雪這樣膽子大的姑娘,對于喜歡的人就敢上前袒露心跡,像是不受到任何禮儀的束縛似的,做什麼都是如此的膽大妄為。
她自認為自己做不到如此,哪怕再喜歡一個人,也不敢上前說明自己的心思。
她倒是蠻喜歡梅錦雪的性子。
其實,若三哥真的能和梅錦雪在一起,倒也是一門不錯的良緣。
冬季,很快就在消失在春日來臨時,時間像是一本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書,翻過了一頁又一頁。翻閱過這本書的人們,會在指尖上殘留下美好或苦澀的記憶。
在春日來臨的時候,京城里充滿了綠意,處處可見生機勃勃。
蕭四爺的傷勢終于痊愈了,而因為顧氏的病情還未穩定,所以暫時不能搬離蕭家。蕭四爺琢磨著,搬家需要些日子,不如在家再養傷幾日。
而最近幾日,兵部那邊派人來詢問了幾次,連太醫院的御醫都特意來蕭家探望他後,顧氏終于無奈地說,「應景,其實在蕭家住著挺好的,我習慣了這里。」
「我曾和你說,有什麼事情不要瞞我,可是小茴你怎麼又忘了?」蕭四爺一臉不快。
顧氏無奈,她站在蕭四爺的身後,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我怎麼忍心瞞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應景,兵部那邊催你任職,你便先去做你的事。等玉竹的親事定下來了,咱們再搬也不遲。我是真的舍不得這里,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親自栽培的。我想,等秋季的時候再移植到新院去。」
她剛嫁進來蕭家的時候,南院又小又空。
景色不如主院別致。
那會顧氏卻從未在意過這些,只要能和蕭四爺在一起,哪怕是住破窯里,她也是願意的。
後來顧氏開始培養花木,在南院種上了她喜歡的花草,甚至還培育一些易活的藥草。
只是後來缺銀子,顧氏為了湊錢給顧家人,才將那些藥草變賣。
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也好歹是一點微小的收入。
這些,她從未和蕭四爺講過,準確地說,她也不想任何人知道。
那麼一點可憐的自尊心。
「我這輩子沒什麼本事,對國我不是一個好臣子,對你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對燕燕而言我也不是一個好父親。」蕭四爺嘆了一口氣,「我和父親一樣,有的都是自私,為是自己考慮。小茴,我欠了你太多,我不想往後再委屈你了。」
顧氏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的眉眼間已經有了細小的周圍,神色間也帶了幾分蒼白。只是這樣的顧氏,依舊溫和的屋外的春風一般,讓人覺得暖暖的。
她笑,「我又何嘗不自私?應景,我這輩子很滿足,因為有了你。」
她的聲音十分柔和,言語里還帶了幾分軟糯。
蕭四爺愛極了這樣的顧氏。
「你不怪我一直和顧家來往。」顧氏又說,「謝謝。」
蕭老太太壽宴上的事情,她已經全部知曉了。
面對顧老太太的無賴,顧氏第一次覺得,她是真的不能和顧家人來往了。
雖然顧氏也知道,自己醒悟的太晚。
從前顧家人要的只是銀子,而現在顧家人胃口愈發大了,他們甚至還想害蕭子魚和蕭四爺。
那日若不是八皇子,蕭四爺和蕭子魚的名聲,怕是要受損。
她現在為人妻,為人母,雖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卻也不能做他們的累贅。
「我怎麼會怪你?」蕭四爺嘆了一口氣,「你也有你的顧慮。」
這次,顧氏沒有再開口。
她只是將面頰貼在蕭四爺的背上,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用足了力氣摟住了蕭四爺。
她怕自己一放手,眼前的人就不見了。
……………………………………………………………………………………………
蕭玉軒很快便進京了,他在知曉了這件事情,便直接在蕭家住了下來。
對于蕭玉軒的到來,秦氏十分高興,甚至還親自給蕭玉軒安排了小院。
這讓蕭子魚有幾分驚訝。
她沒想到,蕭玉軒來京城居然會如此的迅速。
「二堂哥,你不是說不在蕭家小住嗎?」。蕭子魚看著不遠處的蕭玉軒,一臉疑惑。
蕭玉軒的腿腳已經恢復,精神更是比往日里好了不少,再也不見之前的病態。此時的蕭玉軒玉樹臨風的站在蕭子魚的面前,一臉無奈。
他說,「你以為我願意?」
蕭玉軒的卻是不喜歡京城蕭老太太和蕭家大房的人,尤其是他在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傷勢和他們有關後,蕭玉軒就不待見這些人了。
他覺得自己不親手殺了他們,已經是最大的善良了。
他來京城是想住在蕭四爺的新府邸上,但是奈何蕭四爺還未搬離,在權衡了許久後,蕭玉軒也選擇了這邊。
畢竟,很多事情,他也想幫蕭子魚解決。
蕭子魚笑,「其實我也沒想到,兵部會催的這麼急。」
她的父親在這段日子里,像是變成了香饃饃似的,連萬啟帝都傳召了他父親進宮詳談了幾次,一起用了膳食。甚至還派了御醫來蕭家,特意來替他父親扶脈。
這對于臣子而言,是天大的恩賜。
畢竟,宮里的規矩是,御醫只能給皇親國戚們扶脈。只有在皇上和太後的吩咐下,他們才能幫其他人扶脈、開藥方。
萬啟帝器重她的父親,而兵部那邊更是不敢怠慢。
在見她父親身子痊愈後,立即派了人過來,催促了一次又一次。
「你覺得是好事,還是壞事?」蕭玉軒問。
蕭子魚苦笑,「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
蕭玉軒挑眉,神情有些茫然。
「我認為……」蕭子魚說,「是禍事。」
萬啟帝並不是一個賢明的君主,而且還擁有每一代帝王都會有的疑心病。
她的父親被萬啟帝器重,那麼之後父親的手上就會沾染很多無辜的鮮血,對于父親而言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漸漸的,父親的名聲或許也會變。
蕭子魚雖然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卻不想父親也被人議論。
蕭玉軒眼前一亮,「我不知是該說你太聰明,還是你看的太透。這對于其他人而言,或許是好事,可這對于四叔而言,的卻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四叔不會和其他人一樣,學會圓滑的處理事情,他想要的永遠不是權力和地位。」
「是嗎?」。蕭子魚道,「我只覺得你說錯了一點。」
蕭玉軒皺眉,「哦?那點?」
蕭子魚說,「我的父親,可比你想象的還要圓滑。」
曾經蕭子魚的想法其實和蕭玉軒有那麼一點相似,她覺得自己的父親曾是武官,肯定不適應在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然而,這段日子她才發現,其實父親的卻是個做官的料,只是父親從前懶得去應付而已。
又或者說,從前的父親一直在裝傻,不想被人當做焦點議論。
兵部里的大人們,他都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沒有得罪任何一個人。連破綻,都找不出一處來。
或許父親也清楚,這一次萬啟帝的器重,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所以,他步步謹慎,小心翼翼。
蕭玉軒猶豫了一會,「是嗎?我居然看走了眼。」
在接下來的幾日里,蕭玉軒意識到蕭子魚說的果然不假。
蕭四爺在兵部里很快的站穩了腳跟,而且說話和處事的時候十分圓滑,絲毫不見在家里和蕭家大爺的固執。連兵部尚書都願意親自來蕭家和蕭四爺詳談事情,並且表示南院太過于破爛,支持蕭四爺搬出去。
這話傳到蕭家大爺耳里,便成了十足的諷刺。
大楚的六部看似祥和,其實每個里面都有無數的矛盾和黨派。
想要在這些矛盾和黨派里獨善其身,便太過于困難。
蕭四爺卻做到了。
他在這六部里來往時,做到了獨善其身。
蕭玉軒驚訝蕭四爺的從容不迫和兵部里混的如魚得水。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蕭四爺還有如此的一面。
其實,最驚訝的不止是他,還有蕭玉竹。
所以在蕭玉軒見蕭玉竹的時候,蕭玉竹便說,「你若問我最佩服的人?我想應該是我的父親。」
「我也很佩服四叔。」蕭玉軒語氣淡淡的,「只是你應該知道,今日我來找你,肯定不是來和你下棋的。」
蕭玉軒的棋藝不錯,他和蕭玉竹下棋的時候,通常都是不分勝負,他想要贏蕭玉竹一局,會十分的困難。
剛來蕭家那幾日,蕭玉軒幾乎整日都在和蕭玉竹下棋對弈,因為誰也不服氣誰,總想分個輸贏。
「你想說什麼?」蕭玉竹有些不安,卻在極力的掩飾。
蕭玉軒說,「關于顧老爺子的。」
「外祖父的事?」蕭玉竹皺眉,「你告訴燕燕了?」
蕭玉軒搖頭,「之前,燕燕讓我幫她查探顧家的事情,我查到了一點眉目。其實你也應該知道,顧老太爺的死因吧?這些年來,四嬸的會一直貼補顧家,也是因為顧老太爺的緣故。」
「我知道。」蕭玉竹點頭,「但是我沒有告訴過燕燕。」
很多事情,顧氏覺得瞞著蕭子魚是為蕭子魚好,而蕭玉竹也這樣想。
因為事情的真相,往往會讓人覺得絕望,覺得周圍都昏暗了。
他不想蕭子魚會變成這樣。
「其實你告訴不告訴她,她都會知道。」蕭玉軒說,「她已經開始懷疑了,懷疑當年顧老太爺的死,其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即使你和我都不告訴她,我也相信她會查出來的。」
蕭玉竹苦笑。
從前,他是不會相信蕭子魚會查探出來的,畢竟對于顧家的每一個人,蕭子魚都沒有好感。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蕭子魚性子大變後,她的喜好也跟著改變了。
蕭子魚依舊不喜歡顧家人,可是關于顧家的事情,蕭子魚卻有了興趣。
瞞不住了。
蕭玉軒的話,果然沒有猜錯。
很快,蕭子魚便從幕百然的嘴里知道了這件事情,「四太太這麼多年一直願意貼補顧家,是因為當年太太生育後,身子便一直惡露不斷。顧老太爺擔心她的病情,才會不顧自己也有病在身,上山去采那支老山參。」
「四太太和顧家人都知道,若是顧老太爺不出去,他就不會離世。所以,他們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在了四太太的身上,連四太太也認為,自己害了顧老太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