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是白家庶支二房的孩子。
年幼的時候,也曾因為聰慧而又容貌出眾,被長輩們重視。
那時的白清,像是天之驕子一般,認為自己能擁有一切。
只是,這世上的事,哪有件件都順心的事情。
白家的嫡系宗家需要從庶支選出兩個孩子,等來日白從簡病情惡化去世後,來繼承白家的祖業。
那時,有人便說,這是嫡支的詭計。
嫡支是怕白家的庶支生了其他的心思。
可是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卻依舊選了孩子送過去,想要名正言順的繼承白家的家業。
白清便是這兩個孩子中的一位。
白清並非是白家嫡系出來的孩子,所以他根本不能和白從簡一樣,在族譜上入‘從’字輩。
他是白清,而並非叫白從清。
畢竟,白家的庶支,歸根結底也沒有多少白家的血緣。
另白清意外的是,他和白渝到了白家宗家後,白從簡對他們並沒有十分的苛待,白從簡有的東西,他和白渝也會有……甚至,在他無理取鬧想要找京城最好的琴師學琴的時候,白從簡便立即答應了,根本沒有多言。
而這位教他琴藝的先生,便也是梅錦鸞的先生。
白清第一次見梅錦鸞的時候,是一個意外。
然而也是因為這個意外,白清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本不該和他有關系的女子。
梅錦鸞對白清,像是對弟弟一般,也不曾因為白清是白家的二爺,對白清有過多的注意和縱容。
其實,梅錦鸞和白清見面的次數極少,很多時候白清都是听先生說起梅錦鸞是個什麼樣的人。
于男子而言,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
梅錦鸞便是白清得不到人的。
因為梅錦鸞和蕭家的大少爺蕭玉盛在已經定了親……
在白清的眼里,蕭玉盛病怏怏和白從簡一樣,根本配不上梅錦鸞。
然而梅錦鸞喜歡,其他人又有什麼法子呢?
誰都阻止不了梅錦鸞嫁入蕭家。
「咳……」蕭子陌想到白清和自己提起梅錦鸞的時候,眉眼里掩蓋不住的笑意,只覺得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痛。
她明明記得,藥店的掌櫃的和她說,這藥雖然藥效來的緩慢,但是卻不會痛苦。
「騙子。」蕭子陌又說。
都是騙子。
白清明明喜歡梅錦鸞,卻又要逞強眼睜睜的看著梅錦鸞嫁入蕭家,最後落得了一個早逝的後果。
如果,白清阻止過,那麼很多事情,應該會不一樣。
可是白清沒有。
在梅錦鸞死後,白清便記恨了蕭家大房。
從蕭子魚落水開始,白清便在一步又一步的算計著,要怎麼接近蕭家大房的人。
蕭子陌並不是不知道,白清接近她,只是為了給梅錦鸞報仇。
但是,即使她很清楚的知道這些,卻依舊不願意放棄白清給她的表面上的關心和寵溺。
她很可悲。
這漫長又看不到結果的一生,除了大哥曾給她一些溫暖外,她便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在父母的眼里,她是棋子。
在妹妹的眼里,她是可以利用的布局者。
在外人的眼里,她故作清高,不可一世。
可是,她這一生又有什麼時候能夠自己做主。
蕭子陌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她听見有人說,慕大夫你快來看看,救救她。
蕭子陌立即瞪圓了眼,即使眼前一片漆黑,什麼東西都看不見,她依舊憑著感覺,握住了蕭子魚的手,「我原本是想帶子嵐和子雯一起走的,我覺得她們即使活著,沒有我的庇護,來日也會成為父母的棋子。」
她說著,鮮血從眼里滾落出來。
一張清秀的小臉,早已布滿了血跡。
「對他們而言,或許死了比活著好。」蕭子陌又說,「不過她們現在既然還活著……那麼求求你,求求你……別讓她們來陪我了。」
「蕭子魚我求你。」
蕭子陌說完,便松了手。
她這一生有許多無可奈何,有許多的束縛,可到了這一刻,她終于能自己做一次選擇了。
與此同時,蕭子魚眼睜睜的看著蕭子陌在自己的面前斷了氣……
她神情有些恍惚。
在一側的慕百然皺眉,「這個小丫頭對自己怎麼這麼狠?她用的毒是慢性的,藥效並不似鶴頂紅那般猛烈。這種藥,是活活將人折磨死啊……她怎麼用了這種藥?」
然而,慕百然的疑問,卻沒有人能回答他了。
蕭子魚癱坐在一側,想起蕭子陌的話,終于明白了蕭子陌想做的事情的前前後後。
蕭子陌在發現了蕭玉盛是被蕭老太太所害後,便動了想要殺害蕭老太太的心。只是,蕭子陌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殺了蕭老太太。
所以,在得知白清的事情後,蕭子陌才設了這樣的局。
雖然蕭子陌隱瞞了很多事情,可蕭子魚卻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她開口便問慕百然,「慕大夫,三姐是不是已經醒來了?」
「醒來了。」慕百然放開蕭子陌已經沒有任何脈搏的手腕,低聲說,「我一直以為那個小丫頭是個啞巴,結果她卻也開口說話了。」
「她說她泄密了,才會有這樣的遭遇。」
「她說,那些果酒和從前一樣,都是劇毒的東西。」
慕百然皺眉,「果酒而已,有這麼可怕嗎?」。
蕭子魚苦笑。
能不可怕嗎?
昔日一杯果酒奪取了蕭玉盛的性命,而之後的一杯果酒,讓蕭玉軒雙腿廢了十多年,而現在的一杯果酒……卻也差點要了蕭子雯的性命。
這種毒物,怎麼能不可怕!
慕百然有些茫然,他失神了一會,在發現不遠處還坐著白從簡的時候。立即顯得有些尷尬。
他對蕭子魚說,「七小姐你還在病中,這些事情便交給我們來處理吧。」
說完,他便喚了十一和蕭家的下人們進來,抬走了蕭子陌的尸首。
慕百然像是逃命似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而彼時,蕭子魚終于意識到慕百然在逃避什麼。
她抬起眼看著不遠處的白從簡,輕聲說,「這次,你終于不再瞞著我了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