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太醫大人的用藥經驗彌足珍貴!」溫泉看出姜太醫有些受打擊的樣子,便鼓勵道︰「民女哪次用的不是姜太醫的方子了?」
「溫姑娘添了新藥進去,自然不是不才的藥方了!」姜太醫認死理,一臉嚴肅。
「如果太醫大人不先給出藥方,只有民女那幾味藥,能治病救人嗎?」。溫泉覺得姜太醫有些逗,便想笑。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宇文盛,才極有分寸地輕輕笑了起來。
「那倒……倒不能。」姜太醫忽然被溫泉的情緒感染,也壓著聲音,低低自嘲著,笑了起來,「不才明白了,見過溫姑娘的醫術之後,不才都快丟了魂兒,謝溫姑娘善意提醒,不才一定會堅持本心的!」
一個年長的太醫,居然在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面前示弱請教,旁邊的侍女太監們看著看著,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對于溫泉的好奇也更深了。
侍女太監們面面相覷,偷偷用眼神交流自己的猜測,最後毫無頭緒,都露出一副神秘莫測的表情。
「我們出去吧,留一個人在這里看著公子便可。」溫泉提醒道。
眾人听了溫泉的話,都靜靜退了出去,只有那個先前怒罵小侍女的領事侍女,留在了屋內,照看熟睡的宇文盛。
溫泉和姜太醫走到了遠離宇文盛,卻依舊能看到他情況的外室,商量著對策。
「宇文公子的情況,會不會繼續惡化了?」
姜太醫有些擔憂,他本來自信滿滿,卻沒想到宇文盛服了藥之後,譫妄的癥狀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
「宇文公子病情惡化,並不是太醫大人用藥的原因,只是殘余的蛇毒侵襲了宇文公子的大腦神經,民女不敢斷言這個情況是否會留下後遺癥,但是太醫大人只管開出一些驅毒安神養生的藥來,一定是有用的!」
「不才知道了!」姜太醫立即折身走到書案前,握筆蘸墨快速寫了藥方,隨後就習慣性遞給溫泉過目。
「太醫大人,您方才可是說了要堅持本心的?」
溫泉燦然一笑,姜太醫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姜太醫趕緊收回藥方,然後喊了一個侍女過來,讓侍女拿著方子仔細抓藥煎藥去了。
雖然溫泉沒有瞧過姜太醫開的藥方,姜太醫心中的底氣卻沒有消減,有溫泉在他身邊,他怎麼會錯呢,如此想來,他的底氣反而更足了。
「溫姑娘,切莫笑話不才,不才這是邯鄲學步,卻忘記怎麼走路了。」
「太醫大人只是自謙罷了!」溫泉笑著說︰「對了,民女還有許多事情,沒來得及和太醫大人說呢!」
溫泉正說著話,心里忽然一陣乏力。
她感覺胃都餓空了,身體有些低血糖,從醒來之後,她就馬不停蹄地忙碌著,到現在為止,她好像連一粒米都沒進過肚子。
不過,溫泉還有許多事情要向姜太醫交待,她繃緊的神經尚且不能松懈。
溫泉接下來把皇後頭疾的原因跟姜太醫講了一遍,治病要治本,姜太醫知道了高血壓是什麼意思,心中豁然開朗,聲聲感嘆溫泉博聞強識。
不過溫泉沒多解釋,她雖然說了許多,也只是把最淺顯的原理告訴了姜太醫,她又說了氧氣制備需要的材料工具以及原理,姜太醫連連點頭。
溫泉領著姜太醫走到宇文盛的床前,隔空細致演示了一遍傷口護理換藥的過程,並且強調了消毒和無菌的理念。
姜太醫速速提筆記錄了下來,他別的都能听懂,只是在細菌的概念上,卻無法理解了。
姜太醫一直認為最小的活物就是蜉蝣,朝生暮死的蜉蝣。
溫泉因材施教,也不和姜太醫爭辯到底什麼活物最小,只是強調了傷口換藥要把周圍都清潔一遍。
因為沒有碘伏,溫泉便讓姜太醫用高濃度的酒代替酒精,以便消毒傷口周圍的皮膚,但是溫泉強調又強調,不能觸踫到病人的傷口。
傷口如果出現了化膿感染的話,可以用驅毒的湯藥沖洗幾遍,也能達到消毒的效果。
如此雲雲,溫泉同姜太醫足足講了大半天。
姜太醫剛開始听課效果還不錯,後來越听越覺得自己一無所知,感覺自己愚昧至極,整個人也進入了崩潰的邊緣。
的確,讓一個古人吸收並且消化那麼多聞所未聞的知識,簡直就是挑戰極限。
溫泉只希望姜太醫能把最重要的知識記著,然後把目前的三個病號,靜妃,皇後,宇文盛,都給治愈就可以了!
只是治病救人說來簡單,做做就難,姜太醫肩膀上的擔子重若千金。
姜太醫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松懈,他自說自話著回憶溫泉剛才對她說過的話,反復誦讀已經記錄下來的知識。
姜太醫神情極其投入,絲毫沒有注意到溫泉不對勁的狀態。
溫泉感覺上月復傳來一陣鑽心的乏力感,她踉蹌著向前倒了一步,扶住桌子,眼前卻冒起了金星,繼而又是一陣乏力感傳遍全身,溫泉眯了眯眼楮,金星卻不消散,身體漸漸猶如飄散的沙子倦到了極點。
眼前終于一黑,溫泉知道自己還沒有閉上眼楮,眼前卻一片黑暗,她能感受到自己晃蕩著摔倒在地,卻無計可施。
溫泉苦笑,自己如同被切了電源一般的機器人,意識完全消失之前,耳邊傳來姜太醫驚恐的呼喊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日頭垂落,夜色闌珊。
「姜太醫,她還要多久能醒,會不會耽誤明日啟程。」逸親王沉著聲,站在床頭淡淡問道。
申卜叨站在逸親王身後,伸頭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溫泉。
他嘆了一聲,帶著教育的語氣,補了一刀,說道︰「王爺,關心人的語氣絕不是這樣的,你擔心溫姑娘就說擔心嘛,別不好意思!」
逸親王板著臉,一點也沒有玩笑的心情。
申卜叨只得將眼神轉向別處,故意逃避逸親王的眼神威壓。
逸親王心里隱隱擔憂起來,一向 的像頭驢卻嬌小如貓的溫泉,此刻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生命隨時就會消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