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冥只身立于屋頂,望著兩人混入人潮的身影。玉釵乃他精氣所幻,佩戴者會變得心神不寧,易暴易怒,誰知錢來來竟陰錯陽差的僥幸避開。
看來不能操之過急。樓冥眯著眸子,存在感極低的外表也遮擋不住煞氣。
一只黑貓跳到他腳邊,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忽然開口:「樓冥,這麼做值得麼?走火入魔時天帝念在你萬年修行不易,已網開一面。若再驚動天庭,只怕你性命不保。」
「值得。」樓冥負手而立:「我唯一的執念,便是報復她。不了了這段往事,我只會一直止步不前。」
「何苦……」黑貓一雙深藍色的瞳孔滿是無奈:「留在蘇繆身邊這麼多年,她也算待我無微不至,而我竟是為了利用她作為你使用禁術的引子,我早已沒了顏面面對她……該幫的我都幫了,那邊世界因為你出了不少亂子,只怕會驚動天庭,你好自為之。」說罷嘆息一聲,轉頭走遠。
樓冥幾不可查的聲音終究落入它耳里:「夜離,多謝。」
他明白自己在做多瘋狂的事,只是他做不到不恨她……
「兩位公子請留步!」一模樣秀氣的小姑娘忽然攔住兩人的去路,錢來來回頭一看,頓時心花怒放:「終于找到個比我還矮的了!」驕傲啊自豪啊。
不知道她爸知道她跟個六歲小朋友比身高會不會哭。
好好的姑娘在街上攔人……莫非看上了她的花容月貌?蘇繆頓時倒吸口冷氣。萬一這就是個百合向國家,穿越過來只是因為某個無聊的神(zuo)仙(zhe)想把她們掰彎怎麼辦?可怕,太可怕了!
小姑娘望著蘇繆,嘴角抽抽:「公子為何一副便秘三日的模樣?」錢來來踮腳勾住蘇繆的肩,露出個無比溫良的笑臉:「關愛智障兒童成長健康,你懂的~」
「懂個頭!」蘇繆嗔怪的推開她靠過來的頭,收起自己巨大的腦洞,問道:「小妹妹你找我們何事?」
玄靈子立馬站正,從袖子里抽出把拂塵,指向錢來來:「貧道乃華山玄靈子,看這位公子骨骼清奇,想……」錢來來立馬接過話頭:「如果想傳授本公子絕世武學就算了,本公子吃不得那虧。」
想多了,這麼美的事還輪不到你。玄靈子頂著張嚴肅臉說:「想說您印堂發黑,怕是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纏上了,近日必有血光之災……哎?公子別走啊!」玄靈子邁著小短腿跟在同樣邁著小短腿的錢來來身後。
假道士,還想騙她錢?第一,嚴格算來她也是「不干淨的東西」,第二,她來蒼鼎王朝後就沒一天安穩過。血光之災?來啊,互相傷害!
玄靈子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的纏著她:「親,真的不驅妖麼?不驅妖貧道還賣治變態的藥,買回去防火防盜還能給你的小伙伴治病喲,真的不考慮一下麼?驅妖附身符怎麼樣?一貼在手,天下我有,最新推出華山師祖開過光的發簪首飾,各種樣式任君挑選呦……」
「你是道士還是小販?有沒有一點專業素質!?」錢來來被念得不勝其煩,只得停下。玄靈子無辜聳肩:「道士也是人,得吃飯的嘛!近日道觀收益不好,再這麼下去都只能吃土了!」
「華山派不是很高大上的門派?至于麼……」
玄靈子吸吸鼻子:「蒼鼎國興文不興武,前些年門派更是遭朝廷打壓。有點力氣的都回家種田了,就剩我們這群老弱病殘,別說華山派,我分分鐘能變丐幫長老給你看!」說罷直接動手扒衣服,錢來來嚇得不清,忙擺手:「這就不用了,我會被周圍群眾當誘拐幼女燒死的!」
玄靈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無害的眨巴眼楮:「那公子想為道觀捐多少善款?」
「不給成麼?」錢來來滿臉不情不願掏荷包,給幾文打發掉這難纏的小騙子好了,沒想到她也有當冤大頭的一天。
「公子不給貧道也不能強求,但公子積個善緣終究是好事,破財消災嘛~」
破財消災,消的是你吧!錢來來還沒把兩文錢掏出來,就被玄靈子搶先一步說道:「我們道觀提供善款一條龍服務,珠寶、首飾、欠條來者不拒,一錠銀子起點~公子想用哪種方式支付都可以~」
「一錠銀子!你打劫啊!」錢來來瞬間拔高聲調,胃口還不小,當她銀子都是地上撿的不費力呢?好歹也是把自己整成惡鬼辛辛苦苦騙來的好吧!
玄靈子不緊不慢踱了兩步,眯著眼楮笑:「比起公子身上背的債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吧?若是被聚寶齋的打手找到……」「等等等等!你是怎麼知道的!」錢來來緊張的捂住她的嘴。
玄靈子人小鬼大,故作深沉的說:「天機不可泄露~公子您是給錢呢?還是給錢呢?」
「……算你狠!」錢來來咬牙切齒,艱難的掏出錠銀子,依依不舍的摩擦兩下,玄靈子一把奪過:「善哉善哉,錢財乃身外之物,早給晚給都得給。」
眼睜睜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落入別人的荷包,錢來來內心是崩潰的。嚶嚶嚶,銀砸,不是娘親不要你,都是這沒人性的道士逼的!
玄靈子收好銀子,心滿意足的掏出串木珠,道:「此珠可保公子平安,公子妖魔纏身,切記不要輕易摘下。」錢來來將信將疑的接過,怎麼看都像路邊攤上兩文錢一串的破爛,還妖魔纏身,哪來的妖魔?假道士倒有一只!
「公子,請把你臉上的嫌棄收一收,貧道就此別過,我們定會有重逢一日。」玄靈子有板有眼的作揖,錢來來道:「重逢?除非這珠子質量有問題,否則你別想找著我。」還想坑她,沒門!
玄靈子神秘一笑:「雖不能透露太多,貧道還是提醒一句——公子今晚必有無妄之災。」
還來不及細問,玄靈子便一揮拂塵,悠悠而去:「天道酬勤,疏而不漏;因果輪回,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未到啊……」
錢來來不禁嘖聲:「這個逼裝的,我給一百分不怕驕傲,是吧蘇繆。蘇繆?」這時她才驚覺身旁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丟,頓時慌了神。難道被聚寶齋的大漢擄走了?
莫府。
「听說你把我家聚寶齋砸了?」叮當男悠閑地坐在一側品茶,對面也是被五花大綁的蘇繆悲憤道:「有本事別找打手,一對一我肯定撂倒你個小白臉!」
少年你消息那麼靈通還給不給人跑路的機會了?真真的冤家路窄,沒想到聚寶齋居然是莫家名下的產業。
「听說事後還逃逸了?」叮當男完全不把她的挑釁放在眼里,自顧自的把玩手中鈴鐺。蘇繆內心丑拒,她說不是干的有人信麼?這麼多人盯著要說其實是風刮到的麼?
「別光顧著瞪我,我說過招惹莫家是怎樣的下場吧?」蘇繆認命的抬起脖子:「來吧,打人不打臉,打臉傷自尊。反正錢來來這守財奴絕對不會來贖我的。」
此時此刻錢來來正在努力的跟某老太太溝通:「婆婆,你知道聚寶齋的老板是誰麼?」
「啥?你說——啥——大聲點——」
「我問,聚——寶——齋——老——板——是——誰——」錢來來歇斯底里的復述。老太太愣了會,半天才反應過來:「啥——」
錢來來捂臉,她選擇狗帶。
叮當男支著下巴細細思考,鈴鐺跟著發出一串細碎的響聲:「既然是這雙手惹得禍,不要也罷,鋸下來好了。」蘇繆緊張的縮了下:「你不要我要!」妖妖零麼?這里有個變態。
「不過怪可惜的,難得長著一張跟柳聞兒神似的臉,既然沒錢,賣進窯子!肉償也未嘗不可。」
蘇繆盯著他:「你認真的?」叮當男點頭,她頓時松了口氣:「把我賣進去吧,求你了!快點賣!」花柳一條街都是柳聞兒開的,誰樂意別人頂著自己的臉賣,去了反而安全。
沒得到自己預期的反應,叮當男瞬間翻臉:「還是據掉雙手干淨利落。」蘇繆頓時不開心了,義正言辭的說:「哪有這樣反悔的?不把我賣進窯子我報官噢!」
「報官?」叮當男冷笑一聲:「你去啊,剛好百里家跟莫家是世仇,借這件事好好挑撥一下,說不定百里家的六品少府會過來興師問罪呢?」
好像踩到雷區了……蘇繆立馬擺出討好臉:「莫大少爺家大業大,小的怎敢造次?您老人家今天高抬貴手,我保證以後不打死你怎麼樣……小黑!」
牆頭一個黑影掠過,叮當男側目,卻什麼都沒看到,他當蘇繆戲弄他,嗤笑道:「我當有人來救你,這種低劣的計謀也妄圖反抗?」
蘇繆緊盯著牆頭,奇怪,她怎麼好像有一瞬間看到了小黑?難道是因為太惦記它了?
黑貓輕盈的身軀在落地的一瞬間幻化成男子的軀體,夜離臉上擺著赤luoluo的不悅。他家鏟屎官再蠢也只能他來欺負,居然捆起來,捆!起!來!不知為何,這種感覺比小魚干被偷了還讓人不爽。
衣袖翻飛間,他人已經翻過院牆,不顧家丁阻攔快步走到兩人中間。
叮當男面色不善的盯著來人:「百里清,你來作甚?」百里清竟然會翻牆進來?這可不像他一貫文鄒鄒的形象。
離夜冷聲道:「放開這(朕)個(的)蠢(鏟)女(屎)人(官)!」喵星人理論:小魚干是我的,沙發是我的,鏟屎官也是我的,誰動了果斷亮爪子。
蘇繆傻眼,百里清?听錢來來說是當地官二代,這英雄救美的橋段……莫非她的春天來了?不過她見過他嗎?
離夜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果斷的背對她。總感覺要是給她松綁,鏟屎官會撲上來抱大腿。
果然,認為百里清反常的他一定是瘋了,這笑面虎一如既往的招人嫌!莫修怒道:「她既然背著莫家的債,就只能任我處置!這是我莫家的事,百里清,你若不想惹禍上身,就少管閑事!」
「這閑事我還就管定了!」離夜理沉眸:「多少錢?算百里家頭上。」反正救完人他就溜了,你莫家百里家慢慢撕逼去吧。
蘇繆縮在角落吃瓜看戲,替她還錢這種好事簡直就是總裁愛上我的即視感啊,看來傍大款有望,她還是很有魅力的嘛。
「百里清,你要為這種素不相識的女人跟莫家做對?」莫修眯著眼楮望向蘇繆:「有趣,那我就更不能讓你如願,她的命,只能歸我!」在莫修眼中,蘇繆只不過是百里清找茬的借口,他可不信這老狐狸會對蘇繆另眼相看。
然而他面對的不是百里清,是夜離。夜離負手道:「該如何自有官府定奪,你若隨意拘押百姓,休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法!」
吃瓜群眾蘇繆現在有個問題,當地官二代和富二代正在為了她撕逼,然而她卻被捆著丟在地上,請問她是該開心還是難過?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