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擂台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之地?來人!把她給我抓住!」
莫老爺一聲落地,身遭家丁卻遲遲不動,偷瞄他的反應,可憐兮兮的低著頭:「老、老爺,那女人會放蟲,屬、屬下……」
「混賬!」
莫修抬袖攔他,安撫道:「爹,小姑娘不足掛齒,這事就到這吧,別氣壞了身子。」莫老爺憤然甩開他:「沒用的東西,竟讓人攪了你妹妹的好事!」
錢來來滿身疲倦,對身後鬧劇恍若未聞,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搞什麼?折騰來折騰去,就是找不到人,原不想招惹上三王,現在看來不去是探不出蘇繆的下落了。
莫修、百里清、神秘男,你們到底誰是真凶?
她穿越過來莫不是生前太囂張跋扈不知珍惜?這麼想來蘭姐討厭她也情有可原,可蘇繆不同啊,一輩子乖巧慎微,如今還生死不明。
掏出懷中香囊,貼在心口。
蘇繆笑著說:「可以保平安的,我拿了兩,給你一個。」若真能保平安,願你現在姓命無憂。
「啊、啊啾!」蘇繆揉揉鼻子,把手上的貓抱緊幾分,嘟囔道:「怎麼越來越冷了?」
不知何時四周越發暗沉,蘇繆的衣裳早已沾滿泥濘,灰頭土臉的在霧氣中穿梭。夜離瞪著眼楮左顧右盼,賣力的散發妖氣,警告黑暗中虎視眈眈的小妖。
雲中林並非常年如白晝,只是時間混亂,有時這里的一刻鐘外面已然過了數年,有時一天下來,外頭不過過去一分鐘。
只期盼這黑夜早些過去,一旦到了夜間,妖怪活動的越發頻繁。
「嗷——」
遠處突如其來的嚎叫聲打破了寧靜的暮色,更添一份詭異。蘇繆打了個冷戰,倒退幾步:「什麼東西!」從她緊擁的手臂,夜離就能感覺到她的不安。
夜離伸長脖子,仔細辨認空氣中傳來的訊息。狼妖!至少有十三只修行五千年以上的狼妖!如今它舊傷未愈,根本沒有奮力一博的力量。
還未細想,某人忽然扛起它往樹上爬,明明自己怕得要死,還是努力安撫它:「喵喵別怕,這是狼叫,狼不會上樹,上去我們就安全了……」
某喵內心崩潰:這是貨真價實的狼妖親,別說上樹,它們想上天跟太陽肩並肩都輪不到他們吐槽!中國古代,少年你太天真了!
蘇繆好不容易爬上高處,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夜離卻蹬腳往樹下跳去,她頓時驚叫:「貓!」貓掉下去了,她怎麼沒注意到貓掉下去了?!
她懵了下,回過神想下去找,四周卻有什麼擋住似的讓她無法動彈,只得悲戚的蜷在樹上:「小貓你沒事吧?」
夜離抬頭看了下樹枝,霧太濃了,縱使貓也只能隱約看到個輪廓。它嘆了口氣,往前頭奔去。蘇繆是個好鏟屎官,救了她,以後會有更多貓變幸福吧。
濃霧中緩步前行的狼群漸漸能看清輪廓,夜離深吸口氣:「在下夜離,不知各位是哪路妖魔?」
「夜離……」低啞的嗓音傳來,一陣威壓震得夜離喘不過氣。幾只狼妖繞著它踱步,發出虎視眈眈的低吼,貓的身軀在它們面前顯得脆弱又渺小。
夜離一震:「您、您是狼王?」狼王修行萬年,在狼王面前它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鬼!
銀灰色的狼自暮色中走出,高傲的睥睨著它:「啊……夜離啊,當年跟在樓冥身後的小不點已經這麼大了……」
夜離忍不住一退,強撐著身子:「當年承蒙您照顧……」狼王眸子瞬間凌厲,一爪將它掃飛:「是本王承蒙樓冥照顧!樓冥呢?怎麼不見那該死的怪物?!」
狼王一怒,霎時間林中小妖齊齊悲鳴,夜離設下的結界不堪一擊,頓時破碎。「怎麼回事?」蘇繆胸口一陣悸動,若沒結界一擋,恐怕她早該形神具滅!
「咳……」夜離虛弱的倒在地上,堪堪睜開眼:「蘇、蘇繆……」
狼王一爪摁在它身上:「怎麼,樓冥不是最看不得人欺負你?如今是怎麼了,你被他丟了?」夜離痛苦的喘不過氣,狼王面目猙獰的加重爪中力道:「垃圾!」
「啪——」黑色氣波凌厲的掃過空中,霧氣像被劃破一樣分成兩道,狼王堪堪躲開,瞪視著那處,忽然仰天大笑:「樓冥啊樓冥,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夜離拼盡力氣側頭,一盞明燈絲毫不受濃霧影響,不緊不慢的往這頭移動。樓冥站定在它身旁,淡淡的督它一眼,輕聲說:「不許閉眼。」
夜離一怔,微微點頭。他來了,夜離不禁松了口氣。這麼多年來樓冥總能及時出現,仿佛世界上有他夜離就永遠不會死。
「不愧是你,竟然不受雲中林的干擾,還能保持人身。」狼妖冷哼一聲:「千年不見,讓本王看看你墮落到了什麼地步!」說罷仰天長嘯,身軀化作幾倍高。
「看好了,教你新招式。」樓冥發色一下變成了銀白色,烏雲蔽天,微光打在他傾世絕美的容顏上。他冷目劍眉,眼角淚痣分外妖冶。
夜離擠出一句:「樓冥,蘇繆……」
樓冥往後一督,蘇繆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威壓早已昏厥過去,從樹上墜落下來,索性有樹枝遮擋,也只受了些皮外傷。他將燈盞放在夜離身邊淡黃色的燈光頓時籠罩了它與蘇繆。
「跟我對決還有空東張西望,樓冥,你好大的膽子!」狼王大怒,登時天邊有隱隱火光沖來,雷聲、閃電沖破烏雲,火球所到之處寸草不留。一眾小妖受盡牽連,林中慘叫連連。
樓冥老神在在的抬頭,望向沖到眼前的火球:「太慢了。」說罷抬手沾葉,往空中一劃,滿地落葉卷起,迅速在他眼前聚起一道屏障。
兩物相沖,霎時間火花葉片四濺,樓冥原先站的地方卻早早沒了人影。夜幕中有一道白光沖過,繞著狼王龐大的身軀迅速一繞,狼王躲避不及,一爪拍向他。
樓冥紙片般輕輕飄開,讓狼王落了個空。著地後他微微拉動手上的藤蔓,狼王的頸部像被什麼勒住似的劇烈縮緊,惹得它嗷嗷直叫。
樓冥扭頭望著夜離,閑聊般真誠的建議:「狗要戴上項圈。」夜離哭笑不得,那是你這種無敵怪物才能說的話好嗎?它只想做只安靜的喵星人!
狼王自然容不得自己被辱沒,奮力一扯,脖子上已經掐進皮肉里的藤蔓竟被它生生崩斷!樓冥盯著手上斷藤,沉思般說:「斷了。」
夜離抓狂:大哥你能好好戰斗嗎?心疼認真的狼王。
「樓冥!你竟敢戲弄本王!」狼王惱羞成怒,一掌拍地,頓時大地崩裂,一瞬間飛沙走石。夜離身邊的燈盞卻毫不受影響,燈芯平穩的燃燒。
「無趣。」樓冥乏了,對狼王失了興趣般偏頭,任由碎石崩落,一腳踩進深淵。狼王見他墜落,立馬將裂開的地面合上,笑道:「樓冥,你也不過如此!」
忽然它的額前一痛,樓冥不知何時立于狼王頭頂,手上握著根干枯的樹枝,枝間已然插入它的眉心。
「居然沒死?!」它一驚,隨即大笑:「你當我如你一般細皮女敕肉?這小棍子能奈我何!」
「夜離,這招叫定乾坤。」樓冥無視它的挑釁,平淡如常的說。話音未落,他手上的樹枝有生命向下猛烈生長,一下變得又粗又長,直接貫穿狼王的頭顱。
「啊啊啊啊啊!」狼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楮,身體像漏了氣的球,急劇變小。
樓冥站在倒在地上抽搐的狼王面前,語氣既不開心也不憤怒,只是平靜的敘述:「你輸了。」狼王四肢不斷顫抖,死死的盯著他:「為、為什麼……」
「成王敗寇,沒有為什麼。」樓冥俯身抱起夜離,一頭銀發早已復原,淡淡的說:「看清楚沒。」夜離咳嗽兩聲:「看清楚我也用不起啊……」
「看清楚了就記著,以後總會有用的。」他將它放于肩頭,撈過蘇繆,心安理得的離開,仿佛不曾見過雲中林此番慘狀。
*
「我說你啊,成天沒事往我怡紅院跑,要把那群不好惹得人物招惹來了我咋辦?哎今天是不是傻了?半天半天不說話,魂跑了?啊啊啊啊!你倒是跟我說話啊,我一個人說感覺有病一樣!」柳聞兒抱著頭歇斯底里的咆哮,在房間里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錢來來歪著頭,任柳聞兒怎麼搖她晃她,愣是不想搭理她。
門外響起敲門聲:「小姐,奴婢把茶點端進去了。」柳聞兒瞬間竄到座位上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嬌聲道:「進來吧。」
錢來來望著她做出想吐的動作,柳聞兒瞪她一眼,等丫鬟退下,她順勢把腿放在椅子上,一拍桌子:「錢來來你今天是想鬧哪樣!」
「……」錢來來眉頭一挑,意味不明的打量下她:「我想見三王。」
柳聞兒刷的起身,美目圓瞪:「什麼!?你瘋了嗎?錢來來你瘋了!三王不可能听你的建議的,你還真打算去送死啊?」
錢來來懶得解釋,趴在桌子上不斷重復:「我想見三王,我要三王我要三王!我要見三王,我要我要我要我要!」
「為什麼?對你有什麼好處啊?你真打算幫百里清賣命?」
錢某人開始耍無賴,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三王!三王!三王!三王!我要見三王!我要我要我就要,我要我要我還要!」
「啊!受不了你!」柳聞兒怒吼:「別吵了!我幫你安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