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怎麼突然有這麼多蟲子?」
「保護王爺,把那逆賊拿下!」
「錢姑娘?錢姑娘你怎麼了?!」
腦內一片混沌,各色聲音充斥著耳膜,錢來來只覺得渾身火燒般疼,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卻又睜不開眼。
蘭子希嘆了口氣,將錢來來額前毛巾換下。若不是听到府內人聲嘈雜,她及時趕到,只怕這姑娘已經死于人下。
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她到時三王府已然大亂,柳聞兒正與巨虎對峙,囑咐她趁沒人注意,將錢來來帶走。如今這狀況只怕回不得艽梁,呆在這又尋不到大夫,能不能撐過去全憑她的意志……
「錢來來……」
「錢來來?醒醒!」
一個聲音越發清晰,誰在叫她?錢來來想睜開眼,頭上忽然遭到重擊,她一下彈起身:「誰膽∼敢吵本小姐睡覺!」
蘇繆叉著腰,面色不善的說:「睡睡睡!就知道睡,我還要問這是哪呢!」錢來來一愣:「啊 ?你是……蘇繆?」環顧四周,竟是她們來時的小樹林!
「我怎麼在這?三王府……」錢來來迷糊的揉著眼,蘇繆卻氣呼呼的說:「我怎麼知道你怎麼在這?這是什麼鬼地方!」
錢來來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們穿越了……」
「穿越?笨蛋錢來來,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你看,」蘇繆側開指向身後:「你不是在家嗎?」。
哎?面前一瞬間變成了自己的房間,她穿著粉色泡泡裙窩在沙發里,手機躺在手邊不停叫喚:「錢來來你想怎樣?說好出來過生日又毀約,到底是我過生日還是你過生日?老子真他媽受不了你這大小姐脾氣!愛來不來,不來老子把你放我家的破盆栽全拿去變賣!」
「哎?我還沒死?」錢來來暈暈乎乎的站起身,腳底羊絨地毯的觸感分外真實。
蘇繆罵道:「說什麼傻話!」「你當然已經死了。」端著藥片和水的蘭姐從門外步步逼近,錢來來一個戰栗,不住的往後退:「你、你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問你父親去吧!」蘭姐伸手一推,錢來來身子不住的往下掉,她閉著眼楮掙扎,忽然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猛地睜眼,卻看見錢清漠然的臉頰,諾諾道:「父、父親?」
錢清生硬的推開她:「誰叫你隨便跑出來的?我不是叫你好好待在房間里!你也想像你媽媽一樣死掉嗎?」。
錢來來跌坐在地,顫抖著搖頭:「不、不是的……」淚水落在地上,一瞬間周圍長出了茵茵綠草,她驚愕抬頭,卻看見母親微笑著朝她伸出手:「來來怎麼摔跤了?不可以哭鼻子喲!」
「媽媽沒死……」瞬間她的淚水像決堤般,怔怔的望著母親不敢靠近,生怕她如其他人一樣消失。母親歪著頭,笑容溫柔又哀傷:「沒有媽媽來來也要好好吃飯哦,不然是長不高的呢……」
說罷她緩緩轉身,錢來來睜大眼楮,哭喊著撲過去:「媽媽!媽媽不要走!你回來,你回來我會乖乖吃飯的!」
可她撲倒的卻是生冷的地板,她抬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口黑灰色的棺材。
「啪嗒!」她似乎听見了世界崩塌的聲音,崩潰的哭喊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喉嚨撕裂般疼痛。
「人死不能復生,我們也很為夫人難過。」不是的……
「小姐你要什麼都可以哦,只要你跟錢董打電話……」不是的!
「不就一個小屁孩嗎,隨便哄哄就能騙來不少錢呢!」不是的不是的!
騙子,都是騙子!為什麼都要對她撒謊?為什麼連媽媽都不要她了!?
錢來來跪坐在地,渾身如入冰窖。好疼……好痛苦……為什麼她還要活在這世上?為什麼連她普通生活的權力都要剝奪?
「想知道為什麼嗎?」。清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錢來來呆滯的抬頭,樓冥沉靜的目光撞入眼簾。他西裝革履,臉卻無論如何都看不真切:「因為你弱小。」
「弱小……」錢來來喃喃自語。是啊,無力保護珍視之人,無力反抗高權不公,這便是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親人一個個倒下。
「要怎樣……才能變得強大?」
樓冥抽出支玫瑰,遞向她:「做我的傀儡,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錢來來一愣,盯著那紅的發黑的花瓣,手顫了下,終究還是緊閉雙眸接了過來,剛踫觸到那枝椏,她指尖一痛,利刺伸進她手里,像在攝取血液一般瘋狂生長。
「啊啊!」她嬌小的身軀仿佛瞬間被吞噬殆盡,讓她驚恐不已,腕上木串發出聲聲哀鳴,兩股力量相沖,令人疼痛難忍。
「啪!」最終木串崩裂開來,剛掉到地上便碎成粉末,玫瑰花也同時凋零,剩錢來來趴在地上虛弱的喘氣。
成功了。樓冥滿意的微點頭,蹲子望著她:「恭喜,儀式成功。」錢來來淚眼盈盈的盯著他:「你要做什麼?」
「你想要什麼我便做什麼。」樓冥淡淡的收回手。
一個人能承受的最大痛苦是什麼?莫過于得到,再失去。千年前他成仙近在眼前,卻因她毀于一旦,如今,他也要讓她嘗嘗這種滋味!
錢來來捂著心口,眼楮腫的跟杏仁似的:「把蘇繆還給我,我只有她了……」
「如你所願。」樓冥後退一步,這世界頓時如崩塌般撕裂開來,錢來來驚恐的望著砸下來的巨石,捂頭尖叫:「啊啊啊啊啊!」
門外蘭子希听到聲響,急忙放下手中的話跑進來:「錢姑娘,你終于醒了!」
錢來來喘著粗氣,里衣早已被滿身冷汗浸濕,半晌緩過神,頓時驚恐的縮進床角,指著門外尖叫:「啊啊啊啊啊!塌了!」
「哈?」蘭子希一臉懵逼的轉身環顧四周,哪里塌了?回頭去模錢來來的額頭,嘟囔道:「沒說會傷到腦子啊……」怎麼就神志不清了?
感受到觸踫,錢來來猛地睜開眼,結結巴巴的指著蘭子希:「蘭、蘭姑娘?這是哪?」再看周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是在做夢。
這夢太真實可怕了,實在讓人難以辨別!
蘭子希解釋道:「你在三王府被重傷,昏迷了四天,昨日看傷勢穩定下來我才帶你回的艽梁,這是我女乃女乃的農家院,對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四天?!錢來來腦海中閃過昏迷前的畫面,頓時緊張的拉著她的手:「三王府情況如何?柳聞兒呢?」上帝保佑不要狗帶!
「城內不知是誰早早散播了蘇姑娘劫持柳小姐、扮作柳小姐模樣刺殺三王的消息,我們順水推舟,將柳小姐綁在廢棄的城隍廟中,再引人去救。雖然撇清了干系,但莫家仍懷疑柳小姐,將她請去三王府照看。」蘭子希從袖中拿出張紙條:「這是柳小姐臨走前留下的,三王身負重傷,至今未醒,只怕蒼鼎要變天了。」
錢來來松了口氣,進驥都前一個晚上,她指使結巴男若她兩日未歸便散布流言,索性他們還算有點義氣,沒拿了錢就跑。
她接過紙條,上面寫道:那日一時鬼迷心竅壞了大計,若汝醒來,萬不可來三王府救吾,吾自會小心應對。
錢來來沒好氣的哼哼:「誰給她的自信覺得我會去救她?我TM一覺醒來又變成了通緝犯,蒼梵縱虎傷人,老子不咒他死已經仁至義盡!」口上這麼說,她還跟個寶貝似的將紙條疊好收進袖里。
蘭子希汗顏,這個惡毒女人!
「還不至于是通緝犯……」蘭子希面露難色,遞過手帕:「三王未醒,誰也不清楚那日的情況,你虎爪逃生,三王府上眾人權當你死于非命,反而沒追究你的下落,百里大人也有意將此事壓下……」
這麼說那只肥虎還意外救了她一命?錢來來接過擦擦額頭細汗,冷笑道:「壓下?是怕從我身上牽扯到百里家吧?」
蘭子希默然不語。她聳聳肩:「你也別當有愧于我,一開始我就沒對百里清抱希望。」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是她沒想到,蘭子希竟如此照顧她……興許她可以相信她。
「好個不抱希望。」低厚的男音自門外傳來,兩人齊齊轉頭,卻見樓冥端著藥碗走近。錢來來一驚,指向他:「你?你怎麼在這!」
「這位公子說是姑娘的舊識,幾天前若不是他出手搭救,只怕你已無力回天。」蘭子希說道,朝樓冥微微一拜。
樓冥將藥碗放下,輕點頭:「客氣。」
見氣氛不對,蘭子希道:「子希還有事,兩位慢聊。」
蘭子希一走,房間里更加詭異陰沉。錢來來警惕的盯著他:「你怎麼在這?」總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他救她?非親非故誰信!
「你是我的傀儡。」樓冥淡淡開口,錢來來頓時瞪大眼楮,腦海里有什麼碎片拼湊起來。
「做我的傀儡,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把蘇繆還給我……」
「如你所願。」
她驚愕的捂著臉,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喃喃道:「那不是夢嗎……」開什麼玩笑!她抬起手,腕上的佛珠串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朵盛開的黑紅色玫瑰刺青。
樓冥人皮面具下的眸子毫無波瀾,陳述事實般漠然的說:「已成事實,蘇繆沒事,至于多久能與你相見,看她的造化。」
「你怎知蘇繆身在何處?」錢來來心下疑雲頓起,警惕的觀察著他。對任何人都抱有一份戒心,這就是世界教給她的第一課。
「無需多問。」樓冥端過湯藥遞與她。奪得信任,還有很長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