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了眼蘭子希，錢來來嬉皮笑臉的湊過來︰「蘭妃娘娘，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少兒不宜，希望你捂住耳朵跑得遠遠的，好嗎？」。
見她有意避開她，蘭子希也不再多說，識相的點頭︰「……我去太後那請安，半個時辰後回來。」說罷起身，理了理衣裳往外走去。
知良宮中多數是百里涯的人，這才能讓她們有自由活動的余地。
目送蘭子希出門，錢來來勾勾嘴角，扭頭道︰「好了，不知情人士已經退場了，咱們來談點正事。」
被五花大綁的柳聞兒不敢過分掙扎，只是直直的盯著樓冥。樓冥斜倚門口，淡淡的望著外頭，全然沒有離開的打算。
錢來來知道柳聞兒忌憚他，只是哼聲笑道︰「他？你那點破事他想知道早知道了。」而且她一點都不信樓冥會不知道這些事。
沒等柳聞兒抗議，錢來來便蹲到她面前，徑直開口︰「瞟來瞟去不累嗎？這個人我承包了，沒事別瞎看。」嗯她吃醋了︰「提問開始，從我們第一次會面起，你就在演戲？」
「唔……」柳聞兒愣住了，不明白此時錢來來糾結這個問題的意義。錢來來卻逼問︰「是，還是不是？」
她得好好判斷這個人的本性，以免再遭陷害。畢竟柳聞兒的偽裝，直到她親口告訴她她才明白。
手下捏緊，柳聞兒默然搖頭。跟錢來來會面真的是個意外，原本她沒打算把她們牽扯進來……
見她搖頭，錢來來似松了口氣又像嘆氣，與她對視數秒後才點頭︰「好吧，我信你。」隨後緊跟著追問︰「我找你幫忙時，你是故意將鳳麟鞭給我，讓莫修懷疑我的？」
她可不想自己被一句「我害了你」昏迷過去，這豈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柳聞兒僵硬了會，還是誠實的點了頭。她本就想跟她說清的。
接下來的話，讓錢來來都考慮了許久，觸及樓冥投來的目光，她最終開口︰「我猜，你之所以能得到鳳麟鞭，是因為你就是當今鳳惜女王最器重的、十三皇女唯一的親傳弟子鬼手機關師！」
那一瞬間，柳聞兒瞳孔放大數倍，不敢置信的瞪著她。錢來來一下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得瑟的擠眉弄眼︰「先別急著驚訝，本小姐刨根究底起來，把你家祖墳在哪找出來都是分分鐘的事。」
自從被騙後她一直留心著柳聞兒的動靜，又想起她不時提起的十三皇女，不禁感興趣起來，細探之後才發現端倪。一開始只是試探，但這情況，擺明了被她猜中了。
既然跟她的想法吻合，她便繼續推測起來︰「至于你不惜舍棄鳳翾吃香喝辣的生活跑到蒼鼎臥底五年，也是因為你心心念念的師傅十三皇女吧？」說著瞟向她變化萬千的臉色，不禁覺得有趣。
「至于為什麼我會知道……」錢來來吐露真相︰「你談起十三皇女時表情都變了。」站起身，在她面前慢悠悠的踱步︰「我呢，蹲家里十年，除了追劇唯一的愛好就是分析微表情。咱可是自學拿到過博士學位的人，不要本小姐裝傻就都真當我傻好吧？」
可不是嗎，除了瞎扯厲害點，你也就能耍無賴了。樓冥輕哼一聲。雖然絕大部分都被她猜中了，卻因為片段接不上數次求助于他，現在倒好，說得跟真的似的。
錢來來順手拿起桌上糕點，窩里圈椅里，含糊不清的說︰「特地去調查了一下十三皇女的生平事跡，的確是個正能量偶像，就是腦殘粉太多了。」說著朝門口的樓冥招了招手︰「吃嗎？」。
樓冥搖頭，忍不住說︰「不要邊吃東西邊講話。」
「有什麼關系。」錢來來滿不在乎的收回糕點啃，接著上句話講︰「十三皇女，自幼創造能力超群，八歲組織吃瓜群眾建造了鳳翾第一個齒輪陣。可喜可賀，八歲那年我還在嘗試各種方法離家出走呢，可惜沒成功。」
閑談一樣的口氣讓柳聞兒有些慍怒，手不自覺的握拳。
想了想台詞，錢來來繼續說道︰「後來頻頻出現佳作，一度成為鳳惜女王的心頭寶。十四歲成人禮上想嫁給她的男人就已經從鳳翾排到了北捷，然而人家眼光高，挑挑撿撿一晃過了四年。」
講真，還是女尊國好，坐擁美男還不怕浸豬籠。
她能清晰看見柳聞兒眼中想殺人的沖動，咽下口中糕點，若有若無的刺激著她
調戲美男被打斷，支著下巴涼涼的說︰「因為轉念一想，蒼梵那眼泛花痴的模樣擺明了沒懷疑你，你要下手分分鐘的事，何必拖這麼久？」
柳聞兒一時語塞。是啊，要下手她早就下了，沒什麼她會拖到現在？
「最最重要的是，」錢來來剛想拍桌，又想起還拿著藥，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在旁邊的案幾上，隨後怒氣沖沖的拍桌︰「老子九死一生，他還活蹦亂跳！知不知道本小姐身嬌體貴受不起那只腦殘大貓的一掌啊！」
我不服！說好的互相傷害呢？要不是那件事她怎麼會稀里糊涂的就跟NPC簽了賣身契？要不是這樣她怎麼會被迫走上大反派之路？要不是這樣……人家估計就跟美顏NPC恩恩愛愛的種田去了~
總之，蒼梵最後卵事沒有，她表示抗議！
見她重提此事，柳聞兒一下黯然起來，僵立在原地︰「那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道歉有用還要白痴皇帝干嘛？要不是被他救了你現在看到的就是真的鬼魂了！」錢來來可不吃這一套，該記的仇必須報，不然她多吃虧呀！
踫了一鼻子灰，柳聞兒面上自然難看，垂眸道︰「我知道我愧對于你，但我別無它法。」
別無它法就讓她做替死鬼？這個鍋，咱們不背！
轉念想起正事，錢來來壓住吐槽的，抄起手哼聲︰「嗯哼。撇開這個不談，你讓蒼梵受傷，就是為了引出蒼成對吧？」
柳聞兒點頭，見事情出來的差不多了，干脆自己承認︰「只是沒想到出了這麼大事，蒼成不僅不出面平衡三王與丞相的勢力，反而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躲了起來。」
「因為蒼成忍辱負重多年，洞悉事情自然比蒼梵通透。」錢來來勾唇補充，柳聞兒卻心情復雜起來，盯著面前嬌小的女子︰「你到底想說什麼？就算一切去你所說又如何，難道你想阻礙我，要知道百里清也巴不得蒼成死！」
「不不不。」錢來來矢口否認︰「第一，百里清想干嘛都沒有我想干嘛重要；第二，我不僅不會阻礙你，還能讓你如願以償。」
柳聞兒眯起眼楮︰「你的意思是……」
錢來來捧著臉，笑得燦爛︰「蒼成的存在，對于我來說也是個難纏的絆腳石呀……」比起自己動手，她更喜歡指使他人的感覺。
「你我有仇在先，我憑什麼信你不會給我下絆子？」柳聞兒倒是警惕，錢來來笑眯眯的說︰「就憑，沒有永遠的恩仇，只有永遠的利益。」說罷攤開手︰「選擇權在你，不過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柳聞兒渾身一僵。的確，當下蒼成未能掌權，時局如此動蕩，這麼大好的機會若不把握，只怕下次她就更難接近蒼成了。
良久，她咬牙屈服︰「你想讓我做什麼？」
塵埃落定，錢來來滿意的點頭，不在瞎扯，干淨利落的回答︰「跟蘇繆交換，你入宮，我送她出去。」
她的首要任務，只是保全蘇繆一人而已。
「好。」既然下定決心，柳聞兒也不再糾結拖沓，問道︰「具體怎麼做？」
錢來來隨口應道︰「我會安排好一切，不用你擔心。」
「那我……」柳聞兒剛要說什麼就被錢來來打斷︰「不過你可別想著擅自行動，我費這麼大勁得來你親愛的十三皇女的消息，萬一哪天不小心泄露可就不好了。」
柳聞兒默然︰「不用威脅我，我既然忍得了五年，就不會忍不住這幾天！」她果然不相信她，這樣也好，省的日後糾纏于人情是非。
「很好，既然這樣，合作愉快。」錢來來向她伸手，做出了自認為最正確的選擇。殊不知當初她偶然撞破柳聞兒本性時，那用溫柔外表欺騙世人的女子，有多開心。
柳聞兒手心顫了下，終于握住那只小巧的手︰「合作……愉快。」
柳聞兒啊柳聞兒，你真是自作自受。親手推開了對你最好的男人和唯一的朋友，卻又在這自己難受，何苦呢？何苦呢？
「哦，還有些事我得向你確認」錢來來抽回手，像是沒有看見她隱忍的表情，徑直問︰「在五日到八日期間，你有沒有找過蘇繆？」
當合作伙伴就好，不需要更多了。錢來來暗自告誡自己。越是熟悉的人，在背後捅一刀就越痛，她已經吃夠苦頭了，不是嗎？
回想當天她不佳的態度，她多少有些後悔。低低的應︰「……找過。」
錢來來心下一沉，繼續確認︰「那……是結巴男他們帶你進的百里府？」她心中實在掙扎，害怕听到肯定回答，也害怕听到否定回答。不論是誰撒了謊，都讓她害怕。
蘇繆？還是結巴男？
也許不問更好，可不清楚真相，這件事就會變成一個死結，扣在她心頭一輩子。
可事情終究會真相大白。
柳聞兒微微愕然的抬頭，反門道︰「為什麼要提起他們？」見錢來來表情肅然，她只得吞下疑問，如實回答︰「我沒見過他們，那天我不過想帶她出城，她不願意，反倒讓我被百里清發現了。說起來，你們跟百里清有這麼熟？」
蘇繆……
錢來來腦子里一下炸開，不自覺的出口傷人起來︰「不該知道的別問！」柳聞兒一愣，莫名的心中一緊。
索性她立馬冷靜下來，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張了張嘴，想道歉又拉不下臉。磨嘰幾秒，走向門外張望了下，招了招手︰「小池，帶蘇姑娘去歇息。」
不過幾天，她儼然跟知良宮上下打成了一片，使喚起人來比蘭子希還順手。幸好她生著張無害的臉，在宮女太監中享受的根本是萌寵待遇，她趾高氣揚的模樣反而逗樂了一大波人。
雖然她很不爽這個事實。
「要叫小池姐姐啦，真不可愛~」小宮女撲上來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揉揉她的包子臉，一本正經的說︰「求人辦事也不見你有個求人辦事的樣子。」
錢來來嫌棄的拍開她的手︰「別動我的臉，我可是靠臉吃飯的！」
小宮女對她難听的語氣習以為常，督見呆站在原地的的柳聞兒，撲過去握住她的手，熱情的說︰「蘇姑娘醒了啊，要不要叫御醫再來檢查一番？真是的，姑娘也太不小心了，竟然會落了水，可把娘娘嚇壞了！」
柳聞兒這才想起她現在是「蘇繆」，扯嘴笑了笑，拉著她往外走︰「我已經沒事了，我們先走吧。」
錢來來，你那是什麼態度！？「不該知道的別問」？以為她真的是非知道不可嗎！
錢來來自然看出了柳聞兒的不悅，卻沒有半句解釋挽留，反而患得患失的站在原地，目光瞬間變得茫然放空。
蘇繆啊，為什麼要騙她？不是說好，永遠也不騙她嗎？她果然……太自以為是了吧……
樓冥淡淡看她，開口道︰「你既然難受，又何必找她確認？」
眼角濕潤起來，錢來來喃喃道︰「我可沒有冤枉人的習慣……不過借此機會將猴他們送了出去，也算一樁好事。」
感受到她心中抑郁難舒的苦悶，樓冥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順著她的話說︰「可他們大概會覺得自己被冤枉，委屈怨恨你好一陣子。」
「無所謂，恨我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我還得一個個向他們解釋？那就不叫還清真相了，那叫白蓮花，我可沒閑功夫裝聖母。」沒想到錢來來反而自暴自棄起來。
「……」樓冥沉默下來。
錢來來正胡思亂想，忽然他長臂一撈，將她攬入懷中。錢來來驚訝的瞪大眼楮，卻听頭上低沉的男音響起︰「笑得真難看，別笑了。」
心中一暖，她安靜的趴在他懷里，嗡聲嗡氣的吸吸鼻子︰「暫時借我趴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