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飄起了鵝毛大雪,撲簌簌的落在萬里雪原上。一方小山洞隱約有火光印地。
錢來來抱著膝蓋坐在洞口,愣愣的盯著星星點點的雪絨。啊,雖然逞強說沒關系,但還是挺不面對一個五星級差評的破山洞的。
嚶嚶嚶,想想可以跟美男共處一「室」,她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樓冥低眉順目的翻烤著火堆,淡淡的開口︰「錢來來。」
「嗯?」
「把戒指給我。」
錢來來一愣,抬手望向因為尺寸太大而只能套在拇指上的指環,黑色的曜石在暖黃色的火光中閃閃發光。心中一沉,她摘下戒指,遞給他。
樓冥默默接過,細看,那指環中間有一根細長的銀針,因為常年沒入配帶者的皮肉中而泛著血色。錢來來拇指上開了個幾乎貫穿指骨的洞,流著沽沽的血。幸好沒那麼痛了。她如是想著,悄悄將手藏于袖下。
一時間連陷入沉思的樓冥都沒發現她細微的變化。總覺得夜離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原本以為墨染鎖仙繩加身夜離不會有事,這才稍作耽擱,現在看來沒這麼簡單。
也是,以夜離那性子,怎麼可能置蘇繆于不顧?
夜離修為並不高,如果身為上仙的墨染掙月兌鎖仙繩,只怕首先成為目標的,就是一再想喚醒蘇繆的夜離。夜離出了什麼事的話……
眸底劃過一絲殺意。
那眼神看得錢來來心驚肉跳,心中騰起一陣不詳的預感。
她小心的觀察著他︰「樓冥,你能把蘇繆帶回來的吧?」怎麼覺得……那股子殺意是沖著蘇繆去的?發生了什麼?
「大概吧。」但願墨染別做出讓他無法保證她安危的事。樓冥督見她不安的眼神,不禁蹙起了眉︰「你受傷了?」
錢來來先是一愣,隨即將手握得更緊了︰「不要老是窺探我的內心啊……」老是注意些無關緊要的事,就不能體諒一下她兩者都無法割舍的心情嗎?
「……」他並沒有窺探。錢來來不知道的事,很多事只要她一個眼神,他就能知曉她的狀態。
沒有過多解釋,他從隨身空間中拿出瓶傷藥,略帶強硬的拉出她的手︰「不該逞強的時候就別逞強,就算死不了,也會痛的吧。」
「以後不會痛了就不用上藥了嗎?」。錢來來一下子委屈起來,吸吸鼻子。
樓冥督了她一眼︰「我替你疼。」
安靜良久,山洞里只能听見柴火燃燒的 啪聲和藥瓶的踫撞聲。一個因為害羞,一個因為不懂自己月兌口而出的話。
听著他沉穩的呼吸,錢來來垂著眸子,小聲的說︰「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留她一命好嗎?蘇繆她……一定能壓制住墨染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她已經不敢想象同時失去這兩個人的狀況了。久孤成病,她是依賴成性。
他卻不肯騙她,寧願讓她失望︰「我很快就回來。」說罷祭出衍天寶燈,光芒散及之地都溫暖起來,仿佛被圈進了不同的世界。他說︰「待在這別動。」
模稜兩可、不,該說是避之不及的答案讓錢來來眼神一黯,咬咬嘴唇︰「那我跟你一起去,里面躺著的不是別人,是我的親人。」
「不,這個空間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很難同時保全你。」樓冥拒絕的十分干脆,起身望著她︰「等我回來。」
錢來來鬼使神差的點了頭︰「我等你。」
*
四周一片昏幽暗沉,仿佛抬手就能模到天際,可一伸手,卻又像遙不可及。半空中不時冒出一些大大小小的物什,沒有攻擊力,速度飛快的往某處趕去。地面隱約能看到一片水光,不深,有如一片天然的保護膜。
樓冥心中一沉。這個戒指是能夠一定程度反映主人的內心的,這麼晦暗,看來情況不容樂觀。
墨染進來時身上是纏著鎖仙繩的,不出意外,應該\-在那!
他追著一個從身邊閃過的物什往前跑,也不知走了多久,面前出現一絲光亮。
明黃色的光越來越近,直到那階梯出現在他眼前墨染仙子身著一襲朱紅薄紗裙,黑發披散,美目緊閉,被鎖仙繩綁在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通天柱上。
一個黑色的、小小的身影在這鮮明的顏色中顯得格外扎眼。黑貓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平時警戒豎起的耳朵軟趴趴的搭下,了無生機。
樓冥瞳孔猛地放大,步伐也跟著沉重起來︰「夜……離?」
*
錢來來終究是放心不下,悄悄跟了進來。這周圍雖黑,但她能目視百里,在黑暗中也矯健如貓。
索性這里頭的物什雖然通靈,但沒什麼攻擊性,一路走來也不過因為過于弱小,被幾個以大欺小的家具沖過去時撞了幾下(因為身手太差只能眼睜睜被撞的人)。
走了大約半日,她隱約督見了前方的光亮。
也許她不該來的。
因為靠近通天柱附近時,她看到了滿地的血跡。她的腿像灌了鉛,挪動一步都十分艱難。
「這是……誰的血啊……」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樓冥依舊是那個樓冥,只不過為她涂藥、無數次被她稱贊修長勻稱的手里執著劍,劍的那頭插在蘇繆的心窩上。
她幾乎渾身顫抖起來︰「樓冥,你在干什麼?那個人……不是蘇繆吧?里面有什麼誤會、你不會……把她殺了吧……?」
真是個不好笑的笑話,這是個噩夢,她該醒醒了……她明明想相信樓冥的……
「她是蘇繆。」樓冥輕而易舉的粉碎了她的自我安慰,沾著溫熱血珠的容顏顯得冷酷而遙遠。
「你……你在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你為什麼要殺她!?為什麼?你說啊!現在就跟我解釋!」從一開始牽強的笑容到最後的歇嘶竭底,錢來來只覺得渾身月兌力。
樓冥看她的目光冰冷無比︰「抱歉。」
她割舍著最後的尊嚴,努力的求證︰「說什麼抱歉……樓冥,告訴我,這是假的對不對……」
「你可以走了,我放你自由。」
他抱起地上尸骨已寒的黑貓,與她擦肩而過。
她的眼淚終于是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