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約定的三天之期,一大早,安清淺就領著小葵抱著錦盒,來到下優落,眼里是掩不住的興奮和緊張。
不知道惹衣起來了沒?她想好了嗎?會答應嗎?容清淺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不安過。
一進二門,就看到邱媽媽和惹衣候在大廳,二人正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
「惹衣,邱媽媽,你們都在。」看到惹衣,安清淺臉上就煥發出奪目的光彩。
「容三小姐,你來啦!」
「邱媽媽,惹衣應該有和你說過,我今天來想接她走……」容清淺忐忑的看向惹衣。
「惹衣和我說過了,你跟我去辦下手續就可以走了。」邱媽媽縱然有千般不舍,但她知道,下優落不是她的長久之計,她不該屬于這里。
「真的嗎?惹衣,你同意啦,我好高興……」容清淺拉著惹衣的手,不住的搖晃。
「良禽擇木而棲,我相信你。」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小葵,你和邱媽媽去把手續辦了,我去幫惹衣收拾行李。」安清淺說著把手里的錦盒遞給小葵,那里裝的是她除了珠寶首飾以外的全部身家了。
「三小姐,能和你商量個事嗎?」。
「什麼事你說。」
「我有個好朋友叫安泰之,他為人正直,又身懷武藝,你能不能帶他一起走?」
「只要邱媽媽肯放人,我沒問題。」多個自己人對她來說沒有壞處。
「我們什麼時候走?」
「現在,越快越好!我都等不及了。」
雖然容清淺心情迫切,但等手續交接好,道完別,也接近晌午,一行人坐上馬車,這才急急忙忙地往端親王府趕去。
一下馬車,就看到屋宇式的王府大門,巍峨肅穆。
雕刻精美的影壁,擋住了眾人的視線,讓人看不清內宅的情形。一行人走過垂花門,順著抄手游廊一直往前,又走過月亮門,七拐八彎的繞過跨院,終于到了一處清幽的院落「清苑」,這就是容清淺居住的地方。
一路走來,五步一畫十步一景,造型別致的亭台樓閣,無一不在彰顯著主人家顯赫的地位,饒是在這淒冷的冬天,也隨處可見郁郁蔥蔥的樹木,和某些不知名的花卉。
因為安泰之和淇奧是外男,不能進到內院,容清淺就把他們安頓在倒座的下人房里。惹衣自然就住在清苑的耳房中,和容清淺的房間毗鄰。
清苑設有獨立的小廚房,因為容清淺身體狀況不佳,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在自己的院落中用餐,倒省了許多立規矩的麻煩,雖然飲食談不上精致豐富,卻也怡然自得。但每天的晨昏定省卻也是必不可少的。
草草的安頓了一下,容清淺就召集了清苑所有的丫鬟,管事媽媽。
容清淺是庶女,所以按正常最少應該有兩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兩個粗使丫鬟,一個嬤嬤,兩個婆子。
現在清苑只有小葵一個一等丫鬟,其余還有兩個二等丫鬟浣溪、浣紗,粗使丫鬟沉香、沉吟,還有就是生前伺候她娘的桂嬤嬤,現在也是清苑的管事嬤嬤,並掌管廚房的王婆子,和掌管庫房的趙婆子,共計八人。
除開小葵和桂嬤嬤,其余的下人,都是不久前王妃剛剛撥過來伺候她的。
「大伙都听著,這個是惹衣,以後就是清苑的一等丫鬟,希望大家伙以後都能和睦共處,相處融洽。」容清淺鄭重的把惹衣介紹給眾人,也是變相的在替她撐腰。
眾人對惹衣的到來都無甚感覺,倒是浣溪浣紗二人面色不善,原以為要提拔一等丫鬟,也得是從她們兩個中升一個上去,畢竟她們是王妃欽點給她的丫鬟,好歹有幾分體面。誰成想,半路空降來這個什麼丫鬟,捷足先登。她什麼來頭?還能越過王妃去不成。
八人中除開小葵和桂嬤嬤,個個對容清淺的吩咐都是陽奉陰違,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一幅庸庸散散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午膳時間,小廚房呈上三菜一湯,蘆筍湯,清炒藕片,白水豆腐,醋溜白菜。全是素菜,感情是在喂兔子吧!怪不得容清淺一臉菜色,換誰這樣經年累月的吃,都得營養不良。
也不知道是因為容清淺太好說話了,還是這些奴僕太過囂張,總之,容清淺在王府的日子,也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光鮮。要不是看在端親王的份上,估計這些人都要爬到容清淺頭上去了。
惹衣既然領了這份差事,自然要為安清淺籌謀一番,最好要趕在端親王離府之前,肅清清苑的風氣。
惹衣和小葵二人一起伺候容清淺用餐,惹衣剛到王府,雖然容清淺一再要求惹衣下去安頓歇息,可惹衣卻堅持要伺候她。
本來她空降當上一等丫鬟,就有人眼紅不滿,要是再搞特殊主義,回頭那幾個丫鬟還不得把她生吞了。
「三小姐未免吃得太素淡了些!」惹衣微微蹙眉,這話雖說給容清淺听,其實主要還是說給王婆子听,殺雞儆猴,就先拿這個王婆子開刀吧!誰叫她欺人太甚呢!
容清淺是王府的小姐,就算是小戶人家的小姐都不止這種待遇,從剛剛王府的氣勢格局上看,也不像會短了主子吃食的樣子。
這種情況,要麼就是王妃苛待庶女,暗中授權底下故意為之,要麼就是王婆子見利起意中飽私囊。這其中不管怎樣,她都有必要提醒容清淺。
惹衣暗中一直注意著王婆子的表情變化,只見她只是略微的楞了楞,表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絲毫不見慌張,「食不宜過飽,女孩子家吃清淡點,有助于保持完美的體態。」
「話是這麼說,可是小姐尚且年幼,不進葷腥如何長身體?」而且看看容清淺的樣子,比之同齡的小姐,身量明顯小了一截,一陣風吹過來都能刮跑了,還需要保持什麼體態,明顯的睜著眼楮說瞎話。
「之前小姐一直都是這樣吃的,也不見什麼異樣,怎麼偏偏你一來就這不行那不行,好大的威風!」王婆子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絲毫沒有把惹衣放在心上,說起話來無所畏懼。
容清淺一听王婆子的語氣,心里也十分不悅,「惹衣也是為我好,之前大夫也說了,我這病情需要多進補,方能強健體質,病才能好全。」
「是哪個大夫說的,不是什麼庸醫吧!」一向好拿捏的三小姐,今天怎麼突然轉了性,對這個惹衣言听計從,這可不是什麼好苗頭。
「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的到你來指手畫腳,就這麼點小事,你就推三阻四,是我平時太好說話了,還是王婆你奴大欺主!」一個婆子居然對她的話多番質疑,她是活的有多窩囊。
一頂奴大欺主的大帽子扣下來,王婆子霎時不淡定的跪了下來。
「老奴不敢,老奴領了王妃的差事,一向兢兢業業的伺候小姐,不敢有一分大意。」她是王妃指派過來的,她一個木納膽小的庶女,諒她也不敢和王妃對著干。
「哦,那你的意思,是王妃授意你這麼做的嘍!王婆,你居然敢惡意中傷王妃,挑撥她們之間的母女情誼,好大的膽子!」惹衣抓住王婆話中的漏洞,表面上看似在維護王妃,實際上卻把王婆子置于兩難的境地。
今天這個王婆子是攤上事了,要麼她就要承認她奴大欺主,辦事不力,撇開王妃的庇佑,乖乖接受容清淺的責罰。要麼,她就得供出王妃,承認是王妃授意她這麼做,那麼王妃就得背上一個苛待庶女的刻薄名聲,如果這樣,不僅清苑她呆不下去,就是王妃都要揭了她的皮。
孰輕孰重,王婆子稍一權衡,就砰砰的磕起頭來,「小姐明鑒,是老奴辦事不力,不關王妃的事,還請小姐恕罪。」
這下王婆子提都不敢再提王妃,就怕坐實她和王妃的關系。得罪一個不受寵的小姐,總好過得罪王府當家的好。
「王婆子,我看你是王府的老人了,我受點委屈不算什麼,但是今天你差點就累得王妃名聲受損,基于這點,我就不能輕饒了你,下去領二十大板吧!」容清淺也是個通透的,惹衣只輕輕這麼一點,她就知道順桿往下爬,孺子可教也!
她抬出王妃,為了保全王妃的名聲而責罰下人,就算傳出去,眾人也只會夸贊她的孝心,而不會詬病她暴戾,苛責下人。
「當然,如果有人敢徇私,就當共罪論處!」要來就來全套,可不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務必得讓王婆子深刻的體會主子的雷霆之怒,也讓清苑的各方勢力都收斂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