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淺一行人坐著皇宮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往端親王府駛去。
路邊的百姓看著這陣仗,也議論紛紛。馬車行駛到端王府門口,下來一黃一綠兩個豆蔻少女,接著就有小廝跪趴在車旁,綠衣丫鬟撩開車簾,一只青蔥般白皙細滑的手探了出來,接過黃衣丫鬟伸出的手,輕輕地踩上小廝的背,踏了下來。
「謝謝,辛苦了!」
小廝受寵若驚,他賤命一條,一天到晚都不知道要挨多少次踩,還是頭一次有人向他道謝,這樣天仙一般的人,也難怪會得太後的青眼。
「小姐嚴重了,這是奴才的份內之事。」話雖這麼說,心里還是很感動的。
「我說車上是誰呢?原來是容三小姐。」圍觀的百姓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听我堂兄的舅舅的兒子說,最近這個容三小姐很得太後歡心,他可是在宮里當差的……」
一個年輕人滿臉驕傲的說著。
「還用听說嗎?你看看這馬車,明顯就是皇宮御用之物,還有後面那一抬抬的箱子,肯定是皇宮的賞賜……」
一個胡子發白的老翁如是說道,他活了這麼大年紀,什麼沒見過。
眾人佩服的看著老翁,顯然都贊同他的推測。
「你說那箱子沉甸甸的,里面都裝著什麼好東西?」一個猥瑣的年輕人目露金光,垂涎不已。
「總歸是皇宮之物,我們常人可肖想不得。」
直到容清淺一行人的身影都看不見了,眾人還圍在那意猶未盡的說著。
回到清苑,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奴才,為頭的是桂嬤嬤,並浣溪浣紗兩個丫鬟,接著就是沉香沉吟和大傷初愈的王婆子。
「都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眾人一臉恭順的表情,與往日的陽奉陰違判若兩樣。
容清淺將東西交給小葵和桂嬤嬤,安排她們清點安置,自己則挑了幾件物事,帶著惹衣去給王爺王妃請安。
出必告,返必面,古代將孝道看得比天都大,一頂不孝的帽子足以毀了你所有的前程。
今天除夕,眾人休沐在家,端親王府闔家上下齊聚王府花廳,喝茶吃點心閑聊,場面難得的溫馨。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容清淺盈盈一拜。
「三丫頭回來啦,坐下一起吃茶吧!」王妃一臉的慈愛。
「謝母親,女兒略備了點薄禮,給父親母親並眾位弟兄姐妹拜年,預祝父親母親健康長壽,弟兄姐妹新年如意。「
接著容清淺就從惹衣手上接過錦盒,取出一個秋蟾桐葉玉洗,雙手輕捧走到端親王跟前。
「上回清淺去父親的書房,看見父親書桌上,文房四寶皆為上乘之物,唯獨那個筆洗實在年份陳舊,故女兒這段時間一直留意,終于覓得此物,覺得甚符父親的身份,還望父親笑納。」
在坊間,文風盛行,好的文房四寶比比皆是,不但功能齊備,造型更是五花八門,但像筆洗,臂擱,筆架這些冷門的器物,感官造型都稍顯呆板。
端親王接過筆洗仔細把玩,只見器身雕成一片被折枝拖著的內卷桐葉形狀,葉上筋脈絲絲縷縷,一秋蟾棲身葉上。筆洗不但形狀生動,雕琢更是逼真,連同葉邊緣被小蟲啃食的痕跡都歷歷在目,令人愛不釋手。
「清淺有心了,父親很是喜歡。」端親王心里一陣熨帖,他知道這樣的物件是極為難得的,但更讓他動容的是容清淺的這份體貼,她甚至連他陳舊的筆洗都留意到了。
「父親喜歡就好。」
容清淺走向惹衣,對她點頭致意,這丫頭只陪她去過一次書房,就把這些小細節留意在心,今天還真得多虧了她。
容清淺又從錦盒中拿出一個十香浣花軟枕,也是雙手奉于王妃。
「母親,听聞你睡眠不好,清淺特地咨詢了府醫,尋了這個十香浣花軟枕。枕中的十種花草皆有安神寧氣的功用,經府醫鑒定,這枕頭對母親的睡眠會起到一定的作用,而且百益而無一害。希望母親喜歡。「
容清淺兩次都故意提到府醫,就是讓王妃安心,也讓她絕了陷害她的念頭,她可不希望一片好意送出的東西,到時候又變成害人性命的東西,反過來給自己惹得一身腥。
容清淺接著又從大到小,逐個的送出禮物,給容允澈是一塊上好的洮硯,給眾姐妹的無非就是一些精巧珍貴的珠寶飾物,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一番派送下來,也倒賓主盡歡。
「三妹妹,這個洮硯我十分喜歡,一會你讓這個小丫頭幫我送到書房,我都等不急試試看了。」
容允澈話雖是說給容清淺,但卻看著惹衣一臉輕佻的笑。
容清淺心下也納悶,她這個大哥什麼時候,這麼勤學上進了。
一旁的惹衣可是在心里把這個大少爺罵了幾十遍,不就一方硯台,自己不會拿嗎?還要她巴巴的送上門去,真是大少爺脾氣,大過年的都不讓人消停。
小聚了一會,眾人都各自回院子午休去了。
倒是下人們忙的底朝天。他們在用具上貼上紅紙條,稱之為「封歲」、「上紅」,又往火籠加炭稱之為「漚火桶」,貼對聯,貼窗花,掛燈籠,到處修整的紅紅火火,一派過年的熱鬧景象。
惹衣穿過忙碌的眾人,往容允澈的嘯風居去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踏足這里,不得不說古代不僅嫡庶分明,還特別重男輕女,你瞧這嘯風居,亭台樓閣,假山水榭,曲徑回廊,莫不精雕細琢,清苑跟它比起來,那簡直就是破落戶了,皇宮里面的景致也不過如此了。
惹衣邊走邊月復誹,真是會享受,春賞桃花夏賞荷,秋看菊黃冬望雪,足不出戶便可閱盡百味,奢侈太奢侈了,典型的紈褲子弟啊。
一路走來,看見的丫鬟婢子皆是容貌艷麗,就連小廝都比其他地方俊俏幾分,看來外界傳聞果然不虛,這容允澈就是脂粉堆里長大的,喜好顏色。
惹衣直接找了嘯風居的大丫鬟嫣然,想讓她代為轉交,誰曉得被告知需要她親自送去,真是郁悶的很,她又不是他的丫鬟,憑什麼隨他差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況且還是這麼個二世祖,就更不好得罪了,惹衣認命的往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敞開著,突然走出一個丫鬟,差點和惹衣迎頭撞上。
「對不起。」惹衣趕忙道歉,抬頭一看,安秋水,之前知道她被選入端親王府,沒想到還真來伺候容允澈了。
「惹衣,你怎麼在這里?」安秋水一直在書房伺候,自然沒有見過惹衣。
「跟你一樣,我現在是三小姐的丫鬟,今天給世子送東西來了。」惹衣晃了晃手里的洮硯。
咳咳咳
書房內傳來一陣清咳。
「你趕緊進去吧。」大少爺都催來了,安秋水跟了容允澈小半年,對他的脾性還是挺了解的。
「那好,我去了,改天得了空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