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樣貌是極其俊美的,可是,與眼前的男子相比,卻終究失了幾分神彩。長衡帝君身上的氣度,只一眼,便教人永生難忘。
他的面容上不帶一絲微笑,眸眼,亦冷如寒星。
青衣黑發,眉宇間攢著貴冑之氣,輪廓如水墨春色,過分俊逸的臉龐上是稜角分明的線條,似一輪輪微涼的月光,清寒如水。渾身上下泛起的威嚴卻讓人不寒而栗,仿佛這萬千人世,不過芸芸眾生,與他毫無瓜葛。
只是,他,卻有著一雙洞悉一切的眼楮,令人難以抗拒。
不知是不是因為從沒有見過帝君的真面目,愣是生生地盯著他看了許久。若非星辰輕輕提醒,我竟忘了下跪。
「盯著本君看了這麼久,也該夠了。」他的聲音依舊冰涼無度,在我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後,繼續說道︰「你便是新來的引魂使者?」
`.``我驚得一聲機靈,雙腿跪下,垂下眼眸,躲過他冷冽的視線,放緩語氣道︰「拜見帝君,小女子白桑正是新來的引魂使者。」
說完,我偷偷瞥向他的眼楮,幽黑的眼底深不可測,似是望了我許久,他才開口說話︰「從剛才的罌粟花一事看,作為引魂者你已經不合格。星辰,查下生死薄,看下還有誰能夠擔當此任?」
星辰一听,趕緊替我解圍︰「帝君,罌粟花之事並不能責怪小白。這主意是我出的,還請帝君責罰我一人便好。」
想著星辰為我說話,我的心有些暖意,膽子也有些大起來。微一沉吟,直視帝君了無溫度的眼,輕輕說道︰「白桑自知違背了命理,任憑帝君處罰。但是只因罌粟花一事就將白桑撤換,我想帝君也違背了天命。白桑初來時便被告知自己與陰靈有些許感應,我想這便是白桑的命數,所以才會來到地界做了這引魂使者。既然已經找到了我,我想任憑星辰在生死薄上也不會找到第二個適合引魂的人。」
話雖說完,但我的心卻倏然沉到最底。自知這話會得罪帝君,卻依舊抬眼望向他。
他盯著我的眼眸似是微微震動,又像是訝異了許久,唇邊依稀泛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卻遠未及眼底。他饒有興致地說道︰「沒想到,你很勇敢。」
我心再次一冷,有些無奈開口︰「做帝君的手下,需要的不止是勇敢。白桑希望還有機會能夠讓帝君看到白桑的其他面。」
帝君的笑容似是又濃了幾分,開口道︰「你似乎很有信心我將會把你留下。」
他一拂手,我身前的罌粟花叢突然伸出無數藤蔓,直直向我飛來。藤蔓速度太快,我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被藤蔓纏住。我努力想要掙月兌,可越用力卻纏得越緊。望著周圍全似利爪的藤蔓,心下索性一橫,放棄了再次掙扎,整個人反倒漸漸冷靜下來。
帝君饒有興致地望著我,只是唇邊的笑意更冷︰「怎麼?我以為你會掙月兌出來,可你卻退縮了,莫非你已決定要放棄做引魂使者?」明明是問話,可他臉上冷漠的神色卻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
我淡淡一笑,恭敬回答道︰「既是帝君想要困我,白桑即便再有本事也是掙月兌不出的。既然掙月兌不出,索性任憑帝君處置。可白桑一心想要為地府出力,還望帝君成全。」
我自然是不想離開地宮的,然而卻也清楚地明白眼前的處境。我選擇將話說的不無保留,無非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場,讓他相信,我不會愚蠢到將復生的機會白白在眼前溜走。明知勝算不大,卻是我此生唯一的選擇。
帝君依舊饒有興致地注視著我,只冷笑不語。
「帝君,小白她確實是引魂的最佳人選,希望帝君能給她一個機會。」星辰顯然是有些急了,雖然有些懼怕帝君的威嚴,卻仍舊堅持地對著帝君開口。
「哦?既然星辰都為你開口了,本帝君哪有拒絕的道理,不過……」他眯著眼楮朝我看一眼,我只看見他的手指輕閃,下一瞬間,我便被藤蔓松開,重重地摔倒在地。他漫不經意一笑,接著道︰「不過你既然如此自信,倒不如三日後就去引第一個星魂,我想,這對你應該並不難?」
望著他最後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的心莫名一緊,有那麼一瞬間,我的腦中唯有一片空白。
深吸一口氣後,不敢有任何猶豫,迅速磕頭說道︰「多謝帝君,白桑自當不負厚望。」
帝君看了我半晌,終是點點頭︰「但願,你夠聰明。對了,」他頓了頓,聲音依舊厲色,「稍後在清霄閣等我。」
隨後,帝君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