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落從夢中醒來時,彎月還未隱去。看著身旁楚沉熟睡的模樣,她的心一陣溫暖。她輕輕地伸出手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似一件珍寶那般小心翼翼,輕輕觸踫。
不知何時,她竟未曾發現眼角涌出些許微熱,鼻子一酸,淚水早已收不住,順著臉龐滴滴流下。
過了許久,她才戀戀不舍地穿衣而去。
就當這是一個甜蜜的秘密吧,她這一生,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回到府中經過第一天的休息後,她收到了楚沉傳來的飛鴿傳書。這一次,她的任務是刺殺郭丞相。他忽然想起了昨夜楚沉那般哀傷的模樣,她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不殺。
他終是決定走到這一步了,不論後面的路途多麼艱難,她都會陪他走下去。
今夜星辰稀疏,月色不明,這樣的天氣是最適合殺人的。
她沒想到此次過程竟是如此順利,她一路上都沒踫到任何巡夜的侍從。只有偶爾幾個看上去年幼的丫鬟在洗衣服。起初,她的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實在是太安靜了,是一種詭異的安靜。可在屋頂上觀察了半個時辰後,她總覺著是自己多想了。
她運用輕功在丞相府四處尋找著郭來的身影,終于在書房的窗戶外看見了一道人影。
是他!
她長舒了一口氣,趁著夜色從書房的窗戶一躍而入,眼前的黑色人影不由得讓她猛地一驚。這黑影竟然是皮影戲呈現的假象,她下意識地明白,自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她握著不殺的手猛地握緊,讓自己迅速處于戒備狀態。
不好!
她想運起全身的真氣,可無論如何卻已經提不上氣。這是軟筋散?!
她忽然好生懊惱,這麼明顯的氣味充斥在整個房間,她竟忽略了。正當她暗自想著該如何月兌身時,身體已是動彈不得,軟軟地倒了下去。
「公子,您真是神機妙算啊!」一個極其尖細的男子聲音諂媚道。
「哼哼……」另一個清冷的聲音大笑了起來,隱隱中竟全是危險的氣息。
書房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一個很是妖媚的男子,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並無危險,但眼里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尤其是嘴角揚起的冷冷笑容。
他低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笑容卻收了起來,「這是誰啊?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蘇成的大女兒吧。沒想到今日卻淪落為楚沉手下的一條狗,還真是讓人覺得可笑至極!」
她抬頭,看著眼前譏笑的男子,無力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拳,面上也露了一抹冷笑︰「我今日著了你們的道,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不過……郭陽,你長大了也依舊是這副討人的模樣!」
他臉色猛地一變,露出一只裝有滿是倒鉤的銀爪殘臂,猛地在她臉上狠狠一刮,她只覺一陣刺痛,臉上留下了五道鮮紅的劃印。
「這是當年我弄斷的吧!」她不顧疼痛,大笑了起來,「早知道今日我會栽在你的手上,當日就該將你的兩只手臂都弄斷!哈哈哈……」
郭陽原就陰沉到黑暗里的臉,听到她的笑聲,聲音都恐怖起來︰「蘇雨落,今日我定讓你後悔來到這人世!」
蘇雨落與郭陽七年前便認識,那時候,她正巧撞上郭陽欺負一個小女孩,因此將他打成重傷,一只手臂也被她折斷,但因雙方都是孩子,郭丞相即便因愛子痛失手臂而心存怨恨,卻也只好表面作罷。卻沒想到,七年後的今天,她蘇雨落卻落到了郭陽的手里。
「是嗎?」。她輕輕啐了一口,依舊大笑道︰「郭陽,你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吧,姑女乃女乃我絕不會掉一滴淚!」
郭陽的眼楮眯成一條縫,「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麼大的忍耐力!來人,給我好好伺候她!」
他話音剛落,身後出現一群黑衣人。拖起她無力的身軀,綁在了院子的柱子上。
隨即,她感受到匕首劃過她的腳踝,然後狠狠一挑,她忍不住痛得咬破了唇。緊接著是另一只腳踝,再然後是左手,右手,她的手腳筋全被挑斷。
她臉色蒼白,瞬間一顫吐出一口血來。
她直了直身軀,手指無力地在空中亂動著,揚起了一抹更冷更嘲笑的笑容︰「郭陽,你就這麼點本事嗎?咳咳……還有什麼,快使出來啊……」
「蘇雨落,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郭陽右手的銀爪伸出,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她。那銀光閃爍的鉤子上,亮如天上明星,輕輕地抵在了她的臉頰上,尖細森寒的銀勾上立刻滲出絲絲血跡。
寒光一閃,她的臉上被劃了數幾下,鮮血頓時模糊了她的整個臉頰,可她卻一聲不吭,依舊緊緊地咬著牙。尤其是那雙明亮到滲人的眼楮,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他。那與身俱來的殺氣卻在肆意彌漫,不容人抗拒。
郭陽微微一愣,眼中閃過詫異之色︰「看來不對你來點狠的,你還真以為能活著出去嗎?」。
他揚起手中的銀勾,瘋狂地在蘇雨落的身上狂抓,她的全身被劃了九九八十一下,早已是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她已經是什麼模樣。她身上的傷一動就裂開,黑色夜行衣上完全是血跡斑斑。
她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力氣,腦中早已經是一片空白,她從未想到自己就這樣終結完這一生。溫熱的血液順著全身往外緩緩地流淌,等待血液的流盡……
在她感覺自己將要失去知覺前,她忽然想到了楚沉。她從未想過自己就這樣離開楚沉的身邊,她還未看到他登上皇位,她還未看到他娶妻生子。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情,還沒替他完成。
但其實,她已經很滿足了不是嗎?她雖沒有得到他的愛,卻已經得到了他的重視與關心,她不應該再貪戀了。這或許,就是她一生的宿命。
她能陪伴他走到這里,也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所以,她真的該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