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大多數人學外語一樣,總是會用漢字來給單詞「注音」。
一個什麼都沒有裝的容器,裝東西的時候挺簡單的,只需要一直往里面倒就行了。
而里面已經裝了一半東西的容器呢,再往里面裝不同的東西時就復雜了,相不相容啊,能不能接受啊,合適的話,當然要勝于前面那種,可是一個弄不好,卻事倍功半了。
招弟就是後一種情況,那個點一直都沒有對上,別說夢里累了,就是夢醒了她也對教的那個聲音累啊,換她自己,早就甩手走人了,才不耗著硬撐呢。
只是白天帶著小寶玩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琢磨,自己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天天夢見這樣的情形啊,誰家的夢會跟連續劇似得搞這麼連貫啊?
難道?
這是這個身體本身的記憶?
這個身體開始接納自己的靈魂,所以記憶開始融入自己了?
這個猜測很靠譜啊!
招弟也不嫌這夢煩了,也沒有自己還有什麼隱藏的毛病的忐忑了,如果真能得到原主的記憶,那是一件大好事啊。
更令人高興的是,當夢再次不期而來後,夢里的招弟也跟突然開了竅一樣,當領悟到自己每天跟著重復的是什麼稱呼之後,對于那聲音有時候的自言自語也一下子就能知道是在說什麼了。
果然是在教導小孩子說話啊!
招弟連續听了那麼久的都不明白的語言,一跟自己原來的語言相通之後,進步立刻飛快,以前總是明白不了,是因為腦子里一直是原來的記憶,越是想弄清楚反而越是阻礙了自己學習新的語言。
不過現在的情況卻是弄的招弟有一點點錯亂了。
首先,她是在做夢,夢中的自己象在霧中的人,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毫無疑問的,夢中的主角是自己,不但能夠听到看到也是自己在思考。
但是,潛意識里,招弟又知道這不是自己,所以導致她認知上出了一點點問題。
在能夠听懂之後招弟才發現,夢中新學的話,居然就是她現在天天在說的語言。
但是當夢中的那個人覺得听不懂的時候,那就真是一直都不明白是在說什麼的。
也是因為這樣,招弟才發現,自己平時跟弟妹們說的,並不是自己前世說的語言,可是因為身處這樣一個大家都這麼說,她能夠听懂並且能自然而然的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想法,她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就跟傳說中的燈下黑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招弟意識到之後很快的給自己找到了能夠接受的理由。
國家大了之後,各地都有自己的方言,一個人如果離開了自己的家鄉到了外地,初到時,如果兩地方言相差太大,听起來必然很費力。
但是,畢竟是在同樣的文化氛圍中學習而來的,不同的只是口音的差異,所以,只要時間長了,自然就能夠一听見就知道別人說的是什麼,而不需要在腦子里先「翻譯」一下。
而繼續呆在這個地方,十年二十年,為了溝通方便,自己的口音自然而然的就會跟這個地方靠近,大家交流的不錯,時間長了就變成了本能,也就根本不在意這種小地方了。
只有又回到了家鄉,才會發現,自己說的話,早已跟家鄉相差太遠了。
夢中的招弟,學習語言就象初到一個地方的情形。
而現實中的招弟,因為身體本身就固有的記憶,別人跟她說的,她腦子中想的要告訴別人的,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溝通,自然給了她在同樣的語言環境中的錯覺。
一切,還是因為雖然現在生活各種不方便,但是跟以前的那個世界的古代相差無幾,同樣的傳承而來,不是刻意,誰會去比較其中的差別呢?
沒了語言的不便,招弟的夢中又出現了新的煩惱。
她一直以為自己夢到的是這個身體的記憶,可是,她發現她好像猜錯了。
她的確是能夠感覺到夢中主角的一切,清晰的象自己在經歷,特別是最早什麼都不能做的時候,雖然那時候的記憶最是斷斷續續,但是卻是跟她上輩子連接在一起。
就跟她出了車禍然後馬上被人綁架一樣。
所以雖然夢境跳躍不定,時間仿似錯亂,她卻從來沒有一點違和感。
可能听懂之後,能接受的信息量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如果說以前象是慢放的話,現在就變成了快進。
夢中的那個她能夠對照顧她的人有所回應了,自然得到了更多的關注。對著她說的話是更多了,對著她說話的人似乎也增加了。
可是她依然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手腳,以前是思想身體不協調,現在換了種情況,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跟身體之間的聯系,可是,卻沒有能夠操縱四肢的力量,每當她試著動動手腳的時候,總是才輕輕的一下就好像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人也感覺累的不行。
于是,跟以前一樣,還是沒什麼作用。
但是感覺卻靈敏了很多,每天跟她說話的人,一邊跟她說話的時候,一邊在輕輕的揉捏她的全身,自己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嘴里依然不忘跟她交談,雖然,招弟還是沒辦法開口,可是,只要看見招弟露出笑容,對她們的話有所回應她們就很高興了。
叫的最多的,就是名字了,可是,誰來告訴招弟︰「薇薇,今天想吃什麼呀?」「薇薇,今天爹爹給你買到藥了,吃了藥,我們的薇薇很快就會好了!」
這都是什麼個情況?薇薇又是誰,這難道不是她自己的夢嗎?前世的李媛媛,今生的招弟,她從來就沒叫過薇薇啊,連小名也沒叫過跟這音近的字,所以她這麼清晰的感覺難道居然是別人的人生?
還有另外一個聲音的︰「大娘子,我們出去看花好不好啊?」「大娘子,你有妹妹了呢,喜歡嗎?二娘子身體很好,以後就可以陪著姐姐去看花了,高不高興啊?」
難道她其實是先做為鬼魂飄蕩了不知多久,這是她曾經圍觀過的其中一個人的人生?
又或者她其實是先穿在了富貴人家的體弱多病的大女兒身上,身體太弱掛掉了才又穿到招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