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育苗的事情,往來兩地之間的變成了招弟和弟,常駐店里的換了三個小的。
光是來弟帶著肯定是不放心的,不過店里現在人多,胡大嫂有豐富的帶孩子經驗,更何況,現在還有了一個薛初妝麼,看著幾個小的完全沒問題!
因為有了何先生全程跟進,原定的挖水渠計劃變成了將兩山之間的低窪地連通,人工造出一個小湖出來,人手招弟是沒辦法了,何先生那邊有辦法調人,沒錢的招弟居然就剩了出錢一途,天,下一場元寶雨吧!
招弟現在缺錢缺得緊,家里的事情現在不多,人也不請了全都自己做了,不過再怎麼省也省不下什麼,還是得開源才行!
這麼一個地方人員固定,把所有的想法全都想出花來了也就這麼樣了,欠了周長泰的錢雖說沒有催著還,可是欠了別人的債,用錢都不自在,何況她們後續還要不停的投入呢……
何先生需要回去調運物資,順便聯系苗木事宜,提前來跟招弟辭行,招弟考慮了半天,下了同行的決定。
到底是誰跟著去,在人選上,招弟跟弟分歧嚴重,理由都跟以前一樣,招弟的身體不行,但是見機肯定比弟靈活,到最後,鑒于路途遙遠何先生他們或許會一直趕路,還是決定由弟去。
去也不能白去,窮家富路,在給弟準備足夠的行李之外,還得想辦法掙點錢回來。
店里的流水足夠應付每日的周轉了,招弟把留下應付突發情況的五十兩全都拿了出來,打成了削皮器樣板,考慮到中途錯過飯點的情況,何先生他們是做好了露營的準備的,招弟直接租了他們一輛車,把這段時間生產出來的豆腐皮全部裝上,再帶上足夠的食物,撿最輕巧的流動餐車配備了一輛,然後將圖紙給弟復制了幾十份,她也是急得沒辦法了,只看其他城市有沒有識貨的人吧,能換一點錢是一點。
仗著還算有點交情,招弟還厚著臉皮拜托了何先生,希望平時多關照弟一點,以後若有什麼用得著她的地方,一定毫不藏私鼎力相助。
雖然好像是一句空話,不過招弟是有自信自己一定對他們有幫助的,只希望何先生也能發現她的閃光點吧!
再是不舍,招弟終于還是送走了弟,出發前除了交待弟一些喊價的技巧外,更重要的是最好能夠找到長期的合作者,不只是豆腐皮,還有她們做出的各種粉條,這東西,才是一個大頭。
招弟自己又恢復了忙成陀螺的日子,每天早早的起來把需要做的事情做完,一家人趕著牛車拉了磚去工地,然後盼弟跟小寶去店里,來弟繼續趕車,招弟則跟著徐屠戶走村串戶。
抓住商機努力奮斗的不只是招弟一家,還有人莽心細的徐屠戶,鑒于招弟拜托的收仔豬任務,他也有了一些緊迫感,周邊的豬都被他收得差不多了,這剛過了年的,買豬也成了問題,他也需要多跟******聯系,對于帶上招弟也沒有什麼意見。
招弟每個村子里面,全面開啟買買買模式,糧食,買!雞仔,買!豬仔,還是買!若有養牛人家,更是要去詢問有沒有小牛,總之在她跑過的地方刷足了存在感,都知道鎮上有這麼一家店什麼都要收,只要挑去就行,價格全都按市價!
這段時間,薛初妝真是幫了大忙,招弟她們現在缺錢,也只能管她吃住沒有月錢可拿,她卻沒有像招弟擔心的那樣怠工,而是盡心竭力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同時把三個小的照顧的非常好,讓招弟免了後顧之憂。
時間不長,晚上回家之後姐弟之間固定的故事會上,三個小的提起薛初妝的時間多了許多,三個小的對薛初妝的接納多多少少的影響到了招弟,不是說孩子最知道誰都她們好嗎?
也許薛初妝,就是她撿到的一個寶!
薛初妝有十八了,在唐國這個年紀的姑娘可以出嫁了,奴婢招弟到是不知道是個什麼章程,只是,既然別人認真對待自己的弟妹,招弟也得好好的從人家的立場上為她考慮考慮。
選了一個時間,招弟專門避著人跟薛初妝深談了一次,主要還是問問薛初妝對未來的打算。
招弟先就跟薛初妝說了,她們家的人,包括以後買的,只要自己提出來,全都允許自贖,包括他們的家人和自己,也就是說,不願意再做奴婢,招弟也不會為難他們,會放他們自由的。
現在暫時還給不了薛初妝月錢,但是等到她們有錢了,肯定會酌情考慮的,若薛初妝有了想嫁的人,只要是她願意的,也可以來告訴她。
其實就是告訴薛初妝,若有想嫁人的想法,是允許她自由戀愛一下的,招弟也不會扣著她耽誤她的青春,雖然在招弟來看,就是十八考慮嫁人也太早了,可是這是普遍早婚的古代!
想想李國的十三歲就能嫁人,簡直是對女孩子無比的摧殘!這時候總忍不住慶幸自己現在是唐國人,若是李國,簡直不用活了。沒有自由,人活得像個物件,不得不說這是最大的悲哀。
沒想到薛初妝的答復出乎招弟意料︰「大娘子,奴婢不想嫁人!大娘子當初是看過我是怎樣的,我也不瞞大娘子,我這個念頭不是現在才有,是早就有的。」
這時候薛初妝的神情略激動,平復了一下才接著道︰「大娘子肯定好奇我以前的經歷,我當初並沒有對大娘子說謊,我家里窮,兄弟姐妹起碼有九個,我也只是偶爾听我娘說暗自算的。」
九個……
「家里是養不起這麼多孩子的,我爹娘還算對自家孩子不錯,養不起也沒有溺死,只是女孩子養到五六歲上就給賣了,好歹是給了一條活路。」
「我頭上就只見過三個哥哥一個姐姐,其他的早就賣了出去,等我姐姐再被賣掉我就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了,我還算運氣不錯,被賣到了一戶好人家,過的日子比家里不知道好了無數倍!」
「當初跟大娘子說過,我在家里什麼事情都做,也不是騙大娘子的,當初在家里,雖然年紀小,但是真什麼事情都做過的,五歲上我就會墊著凳子煮飯了,到了主家自然事事都爭著做,就怕被送回去。」
……
招弟全程大張著嘴,雖然知道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可是真听到有人現身說法,還是難受得厲害。
反而是薛初妝,一點異樣沒有,或許對她來說,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對待,何況像她說的,被賣于她來說,反而是從地獄到了天堂。
或許是回憶到美好的事情,薛初妝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因為我夠勤快,人也不算太笨,後來選到去伺候少爺筆墨。少爺人真是好,對我們下人也輕輕柔柔的,不把我們當物件兒,甚至還教我們幾個姐妹識字識數,那時候起我就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嫁人了,我也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只要繼續在少爺書房里伺候一輩子就行了。」
好吧,這個故事略耳熟,招弟覺得,每一個對自己伺候的少爺有好感的丫鬟,都在心里有一個「我與我家少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只是,一般而言,都沒有什麼好結果就是了,看薛初妝現在在這里,就知道她也是沒有意外的一員。
果然,薛初妝現在的表情也說明了她心里的悲憤︰「沒想到少爺娶了少女乃1女乃,素有溫良賢惠美名的少女乃1女乃卻是容不得人的,我們伺候筆墨的四個,三個被讓配了人,我不願嫁人,就被她喚了牙婆賣了出來……明明我說過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對少爺從來沒有非分之想的,只是不願嫁人從此走我娘的老路,保不住自身更保不住自己孩兒!」
招弟看一看薛初妝因為眼里含淚更顯波光粼粼的雙眼,挺翹的鼻子櫻桃小口,不是這個時代各家主母所喜歡的端正圓滿福氣的長相,卻絕對是男人們眼里的我見猶憐,哪個女人面對這樣一個堅持不願嫁人的狐媚子長相,又幾乎是跟著少爺一起長大的丫鬟,會心大的放任不管?
問題的重點不在薛初妝願不願意自己一輩子都是奴婢,連自己的孩子也是奴婢,而在少爺明顯對她冷眼相待。只看她的名字,就知道少爺是個心里有著「紅袖添香夜讀書」想法的,奴婢是沒有人權的,不管是被喜歡還是被厭惡,她們都只要承受。
招弟挺同情薛初妝的,不過,她的同情對薛初妝來說不痛不癢,半點作用沒有。只是,既然薛初妝沒有嫁人的想法,招弟倒是松了一口氣,她現在實在是缺人缺得厲害,目前只想進人不想少人。
跟薛初妝如此坦承的談過之後,招弟的防備之心又少了不少,在人生地不熟的這里,不管薛初妝對她的少爺究竟有沒有她不願意承認的想法,這一家都是孩子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的主家對她來說是另一種安全,就算她會有別的想法,幾年之內,至少會暫時安分的呆在這里的。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不說就是故意回避,回避自然是因為心里還有念想才不願把話說死表忠心。這一點,招弟還是明白的,但也就是這樣,反而讓她對薛初妝更加深一點信任。
雖然她這時候要說不嫁人一輩子呆在招弟這,以她雖然沒說舊主家是誰,但是光是伺候筆墨的丫頭就有四個,性格不知道,但這排場怎麼也能趕上寶哥哥了。
從這樣的環境掉到什麼都要親自去做,干的還都是粗活,若說她願意這樣過一輩子招弟根本不信,但是她說還是比不說多了一些刷好感的機會的,她不願意至少說明她為人還有一些真誠在的。
這次談話之後,招弟嘴上沒說,實際上卻把店里的權力放了一些給薛初妝,比如糧店里的伙計來送貨招弟不在收下之後,招弟回來核對無誤之後自去付款。
一步一步的,招弟也在慢慢的接納薛初妝,對沒有階級觀念的她來說,不可能將薛初妝當成家人,也無法做朋友,但是,至少是用合作伙伴來看待薛初妝的。
薛初妝這十八年人生,自懂事之後就在看別人眼色中度過,最善于的,就是揣測別人的心思,招弟態度的改變,她輕易就感覺到了,做事帶孩子就更盡心了。
一時之間,倒是讓雙方輕易的度過了磨合期,進入了一個「蜜月期」?
四處跑跑,將需要的小豬小雞定得差不多了,考慮到以後有一個湖,招弟又有了養鴨子的想法,據說鴨子只吃蟲不吃莊稼?這個招弟不太清楚,但是鴨絨是個好東西啊!
鴨蛋、鴨肉還可以補充肉食的缺乏,怎麼看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只是這里沒什麼喂鴨子的人家,還需要到下游去定鴨苗,招弟也只是把這個想法記在心里,至少,也得先等湖挖好再說不是?
招弟去看過她們的「引水工程」,有特權的人的確是不一樣的,現在修城牆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居然還抽出了一隊人去疏通河道,有時候招弟也感嘆自己運氣不錯,不知不覺就抱上了一條金大腿,省了自己多少事啊!
說到金大腿,自從何先生走了之後,招弟連周長泰都很久沒見過了,想到他們消失前定做了不少干糧,招弟覺得,大概他們又進山了?
自從不做周長泰他們的管家之後,村里接了他們活的人一下子少了一項收入,招弟覺得,自己是不是另外找些活計給她們?比如說養養家禽什麼的?
等到定下的小雞孵出來,小豬生了滿月,還有家里的小兔子,到時候一下子就要多不少的事情,不先預定好人手,到時候絕對忙不過來!
腦子里有無數個念頭,卻沒有人來商量有沒有可行性,一個人憋著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招弟這時候特別想念離開了不少日子的弟,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