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淨王薇薇足上的泥土和傷口,齊不揚拿布擦干。
王薇薇感覺很突兀,一個給自己洗腳的男人,她低頭望去,從他的臉上,她看不出任何東西來。
王薇薇嘴角似笑非笑,有些失神,陷入回憶,直到手指疼痛傳來,「呃」的痛叫一聲。
齊不揚本以為自己弄痛了,抬頭卻發現她的手指被燒到盡頭的煙給燙著了,立即伸手奪走她的煙,熄滅在煙灰缸內。
捉住她的手看了一下,她的手指卻沒有被燙傷,那夾煙的兩指之間,結了一層厚厚的皮,無堅不摧,可以想象這並不是王薇薇第一次吸煙燙到手。
齊不揚無奈的笑了一笑,又重新蹲下。
王薇薇心里很矛盾,她想阻止他繼續下去,可又希望她繼續下去,這種感覺真好,淡淡的溫暖著她冰凍枯竭的心房。
閉上眼楮<,足背上感受到他手指肌膚的輕輕觸踫,每一次拂過,仿佛游人的囈語,飄忽的靈動,讓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突然一切飄遠,王薇薇睜開眼楮,他已經站了起來,溫和的說︰「一天之內,傷口不要沾水。」
王薇薇皺了皺眉,看上去不是很高興。
齊不揚不知道她為何皺眉,突然從衣兜里模出一顆糖來,遞給王薇薇,「吃顆糖吧。」
王薇薇冷冷問︰「你還是小孩子嗎?」。
齊不揚笑道︰「小孩子生病的時候又哭又鬧的,給他一顆糖,就不哭不鬧了。」
王薇薇問︰「你把我當小孩子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齊不揚說著一笑,卻不知道怎麼解釋,轉移話題道︰「你是被壞人欺負了嗎?」。
王薇薇問︰「怎麼樣就算被欺負了?」
齊不揚月兌口︰「例如被非禮了。」
「是,我剛剛被人非禮了。」
齊不揚一驚,「要不要我幫你報警!」他認為王薇薇不止被人非禮了,而且很有……很有可能被人凌辱了。
王薇薇輕笑,「一個男人在我不情願的情況下模了我的腳。」
齊不揚問︰「這腳上的傷是掙扎時弄到的嗎?」。憑他的經驗判斷,王薇薇腳上的傷是被荊棘割傷的,而且她鞋上腳上都沾有泥土,可能被人帶到山上去了。
王薇薇心頭一陣好笑,開口道︰「我說的是你。」
齊不揚這才恍悟,笑道︰「你把我當醫生,就不會見怪了。」說著打算離開,「我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盡管找我。」
齊不揚剛走到門口,王薇薇喊道︰「齊醫生,陪我到樓下走走。」
她此刻大概需要有個人陪在身邊,說說話,而她剛到這個城市不久,卻沒有什麼朋友,想到這里,齊不揚點頭道︰「好。」
「等我一會,我換條褲子穿雙鞋。」
樓下的小區,小區的綠化環境還算不錯,傍晚將近,不少大人帶著孩子在小區玩耍,兩人盡量往僻靜的地方走。
齊不揚和王薇薇並步齊行,身體並沒有挨的太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看上去像一對剛剛處對象的男女青年,矜持而又守禮,倘若忽略了周遭的環境,只看著兩人的背影,只覺得時光突然回到了八十年代那個淳樸的年代。
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著,齊不揚終于先打開喉嚨道︰「有些事情的確羞于啟齒,但也不能讓那些惡徒逍遙法外。」
王薇薇冷冷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齊不揚卻不好開口,總不能問你是不是被人給強暴了。
「王醫生,你是不是被人非禮的很嚴重?」齊不揚終于找到一個比較委婉的詢問方式。
王薇薇一愣,任她再聰慧,也無法理解齊不揚這句話所透露出來的意思,應了一句︰「嚴重不嚴重,你不知道嗎?」。
齊不揚愣道︰「我怎麼會知道?」
王薇薇無奈好笑,「今天我只被你非禮過,還有你的問題,我無法理解。」
齊不揚訝道︰「那你腳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王薇薇問︰「你是醫生,你看不出來嗎?」。
齊不揚道︰「看的出來,可是卻不知道你無緣無故為何跑到山上去,還弄的一腳傷。」
「總有原因,至于原因我不想告訴你。」
齊不揚笑道︰「不是被人欺負那就好。」
「就算我被人欺負,你又能怎樣?」
齊不揚驚訝道︰「真的是被人欺負了!」
「算了!不說這個話題了,我服你了!」王薇薇也有受不了的時候。
齊不揚笑了笑,不開口了。
「你衣兜里怎麼會有糖?」
齊不揚笑道︰「孤兒院的孩子見到我就嚇得又怕又哭,我只好買些糖來哄哄他們,衣兜里的糖是沒分完,剩下的。」
王薇薇問︰「你去孤兒院給孤兒分糖?」
「我去給他們看病,這是一個被社會遺忘的群體,我想做出力所能及的幫助。」
王薇薇又認認真真的看了齊不揚一會,只感覺這個男人雖然相貌平平,但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卻是充滿光明溫暖。
王薇薇淡淡道︰「有效嗎?」。
齊不揚笑道︰「屢試不爽,其實小孩子很單純,追求也很簡單,你給小孩子好處,他會坦然接受,若是大人或許會因為傲慢而拒絕。」
王薇薇覺得這話有一定的哲理性,露出思考的表情,突然想到她剛才心里不正是拒絕這位齊醫生對自己的幫助嗎?而小孩子肯定會坦然接受。
齊不揚繼續道︰「孩子時的人際關系是最簡單的,隨著年長,隨著成熟反而變得復雜起來。」
王微微接話道︰「就像幼兒園的孩子很容易就能成為朋友,但上班工作的同事想要成為聊得來的朋友卻很難。」
齊不揚笑道︰「可以這麼說,孩子單純,但大人會想的比較多,會猜疑別人的舉動,例如我幫助你,給你好處,你肯定會認為我對你所有目的,但我其實沒有什麼目的。」
王薇薇覺得齊不揚這句話意有所指,她沒有開口。
君無邪笑了笑,覺得這個話題有些扯遠了,雙手插入衣兜里,突然發現衣兜里有糖,便拿了出來遞給王薇薇,「要吃嗎?」。
王薇薇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她都記不得上次別人拿糖給她是多久的事情了,也許那個時候她還只是個小孩子。
齊不揚笑道︰「味道還不錯,試一試。」
王薇薇淺笑,「想討好我嗎?」。
齊不揚笑道︰「你可以把我當做小孩子,只是想和你分享。」
王薇薇接過糖,剝開糖紙,將糖含在口中,預料中甜甜的味道,她很久很久沒有吃過糖果了,這滋味遺忘已久卻又久違,糖紙上面的圖案記憶清晰,這一刻王薇薇似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容易被滿足的童年,只是一顆糖就能滿足。
什麼時候你的心思全部用在在工作、生活、一日三餐上面,一顆糖擺在你的面前,你的懶得伸手去拿,似乎你清楚一顆糖所帶來的甜已經不能夠滿足你了,甚至你不屑這種甜,惦記的卻是這糖果可能給你帶來蛀牙,成年人的顧慮總是比孩子要多。
王薇薇低頭看了糖紙一眼,用縴縴手指將折皺的糖紙撫平,「小的時候,我每吃一顆糖就會把糖紙撫平收藏起來,某一天我就會打開盒子,數一數到底有多少張。」說著朝齊不揚笑道︰「是不是很幼稚?」
齊不揚笑道︰「你都說小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只是個小女孩,談何幼稚。」
「齊醫生,你是個特別的人,你能夠把別人埋藏在內心已久的東西再挖出來。」
齊不揚笑道︰「我覺得我沒這個本事。」
王薇薇淡道︰「剛剛你就做到了。」
「是嗎?」。君無邪一臉錯愕。
王薇薇看著離自己不遠這張男人的臉容,當你看多了,習慣了,只覺得這只是一張男人的臉,並不會去思考更多,可此刻代表的卻是一個人,這世界不會有第二張這樣的臉,這樣的人,獨一無二。
王薇薇不知道此刻為何會有這麼奇怪的聯系,嘴上淡道︰「你讓我想到了我的童年。」
齊不揚好奇道︰「一顆糖?」
王薇薇嫣然,「一顆糖,滿足于一顆糖給我帶來的快樂。」
齊不揚笑道︰「那這顆糖肯定被施了時光倒流的魔法。」
齊不揚突然發現王薇薇看著他,她帶著微笑,甜甜的就像糖從她口齒宣逸出來,眉黛如山,明眸皓齒,唇紅映日……
可人的模樣讓齊不揚有一會兒的著迷失神。
「我相信你不是gay了。」王薇薇說完又恢復端莊而清雅的微笑。
齊不揚問︰「你心情好點了嗎?」。
「還行。」王薇薇淡淡應了一句。
齊不揚開口建議道︰「那我們回去吧。」
「好。」王薇薇說完轉身先行。
晚風蕩起她一頭微卷的長發,那燻風吹來,便好似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她的背影高貴而神秘,優雅又動人,而齊不揚又忍不住盯著她桃子形翹的優雅的**看。
他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王薇薇察覺他並沒有同行,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大概過了個兩三秒之後才轉過身來,露出微微笑容,此刻天邊昏紅,她微笑恬靜的模樣如畫中美麗一景,這讓齊不揚有種交錯,此刻的王薇薇跟平時的王薇薇不是同一個人,心頭有種很莫名的奇怪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