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百賢臉色陰沉,對于齊不揚的遲來顯得不太高興,不過倒沒說出什麼諷刺的話來。
張國生開口道︰「齊醫生,我听王醫生說,你昨日已經斷出病人病情惡化,引發缺血性心肌病。」
齊不揚問︰「那是不是呢?」
張國生遞給齊不揚一份最新的檢查診斷報告,「齊醫生看一下吧。」
齊不揚隨意翻了幾頁,就將檢查診斷報告放下,張國生怕齊不揚情況了解的不夠清楚,解釋道︰「病人心肌橋收縮壓迫其包圍的冠狀動脈,導致冠狀動脈嚴重狹窄,影響局部心肌供血,造成心肌缺血,情況棘手嚴重,為此迫切需要立即做冠狀動脈搭橋術和心室輔助裝置作為等待心髒移植的過渡橋梁,但問題是……」張國生說到這里卻停了下來,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昨天下午張國生拿到這份最新的檢查診斷報告,即召集省人民醫院的專家醫生商討解決治療方案,同時動用自己的人脈關系,聯系燕京那邊的心髒病專家教授進行了一次遠程醫療視頻專家會議,三個半小時的遠程醫療視頻專家會議,卻一直停留在做與不做的爭論中,切實有效的解決方案卻沒拿出來,大家都是專家都清楚,就目前的病情看,如果不立即做冠狀動脈搭橋術和心室輔助,病人極大可能性活不到做心髒移植手術那一天,有50%的此類患者就是在等待供心期間死亡,如果做呢,心髒移植手術就要暫緩一段時間,也就錯過了心髒移植手術的最佳時間,畢竟病人還患有先天性心室狹窄,心髒瓣膜病等一些列棘手的病,這就是為什麼病人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盡快做心髒移植手術,這充滿的矛盾,做是死,不做也是死!
病人在這個時候病情突然惡化,引發缺血性心肌病可真是致命。
王薇薇很平靜,徐百賢很陰郁,少年很黯然,齊不揚沒說話。
張國生沉吟片刻後道︰「但問題是如果做冠狀動脈搭橋術和心室輔助,等待恢復期,心髒移植手術可能要拖延一段時間,但病人的情況拖不起,我想問問齊醫生有什麼看法?」張國生抱著問一問的口吻。
齊不揚朝少年瞥去,淡道︰「人還活著就肯定有辦法。」
這話讓少年暗淡的眼神驟然一亮。
張國生不以為然道︰「齊醫生還是講一些切實有效的建議吧。」漂亮話誰不會說話,這會要的不是漂亮話,是辦法,當然他認為齊不揚沒有辦法才說漂亮話。
「我有辦法。」
這句話讓張國生大吃一驚,王薇薇也表情動容的朝齊不揚看去,徐百賢更是充滿不敢置信,他一直等待有人說出這句話,沒想到卻是從一個他看不起的無名小卒口中說出來。
「什麼辦法?」張國生充滿質疑的問了出來。
「我自己的辦法?」
張國生聞言不悅道︰「齊醫生,這關系的可是病人生死,卻不是一次實驗。」
齊不揚淡道︰「我是個醫生,這一點無須張醫生來提醒。」齊不揚一直很尊重別人,但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別人懷疑他的職業操守。
徐百賢狐疑的看著齊不揚,緊接著又把目光移動到王薇薇身上,希望她能給自己一些答案,其實昨天一回去,他就派人立即調查這位齊不揚醫生的底細,他徐百賢想要調查一個醫生的資歷還是一句話的事情,調查回來的資料倒是還讓他有些驚訝,這個年輕醫生居然是市人民醫院急診科的主任,而且從資料可以看出來,這年輕醫生是市人民醫院心血管第一人,近一年多來動過不少手術難度大、風險高的大手術,年紀輕輕就把醫院的那些老前輩給擠下去了,這倒讓徐百賢小小驚艷一番,盡管如此,卻還不足夠讓他信任。
王薇薇開口道︰「張醫生,你有辦法嗎?如果沒有就讓齊醫生試一下。」
張國生訝道︰「這東西如何能試?」
齊不揚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此舉讓辦公室內四人臉上表情立即發生變化,張國生不悶不響的說了一句︰「這齊醫生也太高傲了。」
這話當然是說給徐百賢听的。
徐百賢臉上表情陰晴不定,心中猶豫矛盾著,信不信他呢?
在安靜中,齊不揚突然又走了進來,手里多了一個盒子,他直接搬了張椅子在少年面前坐了下來,將盒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打開盒子,所有人都看清了盒子里面是針灸用的一根根銀針。
針灸?用針灸來治療心髒病?針灸這門華夏的古老技藝有許多傳聞,有一些甚至離譜到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但事實證明這是一門跟不上醫學進步的偽科學,也不能夠發揚光大。
徐百賢也是一愣,還沒有想到怎麼問出口,齊不揚已經出手,拿出銀針在少年身上扎了起來。
幾個人看著齊不揚快的看不見手的出針手法,隔著衣服就扎進少年的身體,倒是挺有默契的保持安靜,沒有出聲打擾。
很顯然這位齊醫生是練過的,而且嫻熟無比,但是是否能起到作用就不知道了。
二十分鐘後,齊不揚收回銀針。
張國生憋了半天的話終于問出口︰「你這針灸不要先消毒嗎?」。
一句話就讓徐百賢臉上狐疑之色更盛。
齊不揚反問一句︰「張醫生對針灸有研究嗎?」。
張國生不冷不熱應了一句︰「研究沒有,不過常識還是有的。」
齊不揚笑道︰「隔行如隔山,我這針不用消毒?」
張國生輕笑道︰「為什麼不用消毒?只要是接觸人體的操作都應該消毒,何況是刺穿皮膚的操作,齊醫生該不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吧?」
也許張國生終于找到一個破綻想要盯到死,也許是虛心好問。
對于張國生來做,這是一個醫學常識,但齊不揚恰恰是病毒研究這方面的專家,笑道︰「我給人針灸從來不消毒。」
「為何?」徐百賢厲聲問了出來。
「古者針則不灸,灸則不針。針而加灸,灸而且針,此後人俗法。後人俗法行于山野貧賤之人,經絡受風寒致病者,或有效,只是溫針通氣而已,于血宜衍,于疾無效也,古針法最妙,但今日無傳。」
雖然齊不揚說的像模像樣,但張國生卻不買賬,開口道︰「齊醫生說的是火灸消毒法,現在卻可以用高溫蒸汽或酒精消毒的方法。」
齊不揚笑道︰「張醫生,等你對針灸有足夠的了解,我再來和你探討這些話題。」
張國生咬死道︰「請齊醫生回答我的問題!」
照例說,他張國生作為省內心髒病首席第一人,身份擺在那里,完全沒有必要和齊不揚較勁,但這位年輕醫生所表現出來的風雅從容,卻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王薇薇輕輕搖頭,這位張醫生在心理上已經輸了一籌。
少年突然開口,「爸我感覺好多了。」
少年這一句話就足夠了,實際效果遠比嘴上扯些有的沒的有用的多,徐百賢立即上前,「一仁!」
少年的臉色比剛才不知道要好上多少,朝齊不揚點頭道,「醫生,謝謝你解除我的痛苦。」
齊不揚微笑點頭,走到辦公桌前,「王醫生,借你的辦公桌和筆。」
齊不揚寫著密密麻麻的一張藥方遞給徐百賢,說道︰「你拿著這張藥方到中藥房捉藥,詳細劑量我已經在上面寫清楚了,每日服用三次,每次一包,熬成半碗水服下。」
徐百賢忍不住訝道;「這樣就能治好?」
齊不揚道︰「當然沒這麼簡單,這只不過解決缺血性心肌病,既然外科手術不能解決,那就只能用內科的方法了。」說完疾步離開辦公室,突然回頭︰「哦,對了,明天差不多這個時間再過來一趟。」
留下驚愣的幾人,徐百賢對著張國生道︰「你不是說情況很危險必須立即動手術嗎?」。
這可真把張國生問茫然了,能不動手術嗎?這可不是他一個人說的,他可是為此專門召開了遠程視頻專家會議,就沒人敢說可以不做手術,能挨到做心髒移植手術那天。
張國生應道︰「不立即做手術是很冒險的行為,誰也不敢打包票能挨在做心髒移植手術那一天。」
徐百賢冷聲問︰「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一句話把張國生問啞巴了。
「張大聖手,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徐百賢又問了一聲,張國生頓時感覺面子掛不下,行醫這麼多年還一次在一個剛出道不久的毛頭小子身上出糗,不悅道︰「徐先生,我知道你關心令郎的病情,但作為一個醫生,任何一個對病人的決定都需要穩妥而謹慎,說句實話,我也不是十分認可這位齊醫生草率的個人決定。」
徐百賢冷笑道︰「張國生,你信不信我徐百賢能讓你混不下去。」
沒有半點禮賢下士,沒有半點恭敬有加,張國生心里很生氣,但卻不敢發作,他清楚,徐百賢不僅僅是威脅,他有這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