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林冰蘭從鏡子中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姐姐,姐姐欣慰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林驚雪笑道︰「真是一個漂亮的新娘子。」
林冰蘭嗔道︰「姐,你說什麼呢,八字還沒一撇呢。」
林驚雪笑道︰「來,把鞋子也穿上吧。」說著整個人蹲了下來,幫林驚雪把鞋子穿上。
林冰蘭本不想麻煩姐姐,不過現在她穿著婚紗,根本沒有辦法自己穿鞋,看著姐姐彎著腰認真幫自己穿上鞋子的樣子,林冰蘭心中又一陣感動,心頭冒出一腔熱血,有種不得不說的沖動,「姐,我愛你,永遠都愛你。」
姐妹倆卻說這麼肉麻的話,特別是兩人都屬于那種不會表達心中愛意的人,然而在這一刻這句話卻是那麼的沁暢。
林驚雪抬頭微微笑看了林冰蘭一眼。
不知道為何林驚雪這溫柔的眼神,卻讓林冰蘭心頭產生了愧疚與自責,只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女人,親姐姐對她這麼好,可是她卻背著親姐姐,與她的愛人苟且。
林冰蘭臉上高興幸福的笑容立即隱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難過自責。
林冰蘭的內心波濤洶涌,她想向姐姐坦白,坦白自己所作的一切,可是她又害怕,害怕與姐姐的關心因為自己的坦白立即斷送,只感覺這是比面對死亡還要恐懼的事情。
林驚雪察覺到了,柔聲問道︰「怎麼了?」
這一聲關切,讓林冰蘭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唰的就從眼眶涌了出來,林驚雪立即心疼道︰「該高興才是怎麼反而哭了。」
「姐……我……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林冰蘭的聲音立即哽咽起來。
林驚雪似感覺到了林冰蘭要說些什麼,她感覺到林冰蘭的害怕,站了起來拉住她的手,緊緊的握住手中,可是林冰蘭的手依然在發抖,身體依然在發抖,臉上笑著看著林冰蘭,鼓勵她說出來,只要她向自己坦白坦誠,就不算欺騙自己。
林冰蘭撕心裂肺般的將藏在心里的秘密喊了出來︰「姐,恩依是齊不揚的孩子!」
在喊出來的一瞬間,林冰蘭只感覺整個世界天昏地暗,所有的一切都崩塌,她閉上自己的眼楮,沒有勇氣去看姐姐此刻是什麼表情,緊閉的眼眸卻擋不住洶涌的淚水,瞬間臉頰就多了兩條淚河。
在無聲中,林冰蘭感覺每一秒都是那麼的漫長,突然感受到一雙溫柔的手落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的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這雙手比齊不揚還要溫柔百倍,溫柔的將她整顆心都瞬間融化。
林冰蘭很想睜開眼楮,可是卻沒有勇氣,她喘著粗氣抽泣著,身心顫抖……
林驚雪一直緊緊握住林冰蘭的手,從她握住的那一刻就沒有絲毫松懈過,她竭力想要安慰林冰蘭激動的情緒,可是林冰蘭覺得做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一直擔心受怕著。
林驚雪干脆再次緊緊擁抱住林冰蘭,將林冰蘭的整個頭裹在自己的臂膀中,在她的耳邊無比悲切道︰「你在我心中一直都像個男子漢一般堅強,看見你掉眼淚,是這個世界上讓我最心疼的事情。」
「姐……」林冰蘭哭的更厲害,自責愧疚、感動、驚愕……一切的情緒都化作這嚎啕大哭。
「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的,我一直想離開他,我一直想和他撇清關系,可是我沒辦法做到,我是那麼的自私自利,那麼的卑鄙無恥,我很愛他,沒有他我活不下去,姐,沒有他,我真的活不起,這輩子我唯獨就愛這個男人……」
林驚雪平靜而又溫柔道︰「你是我最愛的妹妹,無論你要什麼東西,我都會讓著你。」
林冰蘭听到這句話,突然停止哭泣,也不再發抖,而是想跟木頭站著一動不動,姐姐的這句話讓林冰蘭萬分驚訝,世上居然有如此偉大的姐姐,相比之下,她是那麼的卑劣骯髒,是的,林冰蘭感覺自己是那麼骯髒,骯髒都不配當林驚雪的妹妹,從小到大,只有這個姐姐能夠讓她感到自卑,有的時候她也好強的不想輸給姐姐,可是這一刻,林冰蘭覺得自己這一輩永遠都無法超越姐姐。
林冰蘭突然很生氣的把林驚雪用力推開,氣憤的對著林冰蘭大喊道︰「你這麼偉大干什麼?我不用你讓著我,齊不揚本來就是屬于你的,我會離開他,永遠離開他,這輩子不會讓他在見到我!」
相比起林冰蘭的情緒激動,憤怒非常,林驚雪卻是很平靜,微笑著溫柔看著林冰蘭,輕聲道︰「你剛才不是說沒有他,你活不下去嗎?」。
林冰蘭斬釘截鐵道︰「那我就不活了!」
林驚雪輕輕問道︰「那恩依呢?你舍得下她嗎?」。
一句話就問的林冰蘭啞口無言。
林驚雪笑著說道︰「冰蘭,你跟不揚之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林冰蘭瞪大著眼楮,一臉驚訝錯愕道︰「早就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林驚雪平靜道︰「你覺得在你生下恩依不久,我怎麼會突然就找到你,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一切,是不揚打電話親口告訴我,他跟我坦白,他跟我說你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他想要照顧你們母女,他想要承擔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林冰蘭問道︰「那你在醫院見到我的時候為什麼能夠裝的那麼平靜,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林驚雪笑道︰「說實話,在不揚打電話說出一切的時候,我是震驚的!憤怒的!悲傷的!我恨他,也恨你。可是當我平靜下來之後,我在恨他的同時,又覺得這個男人還不是無可救藥。在進入病房之前,我內心有些忐忑,忐忑我會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悲傷和憤怒,會控訴你,會責罵你,會與你斷絕姐妹之情,會……總之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可是當我看見你的時候,我卻一點都不恨你,一點都不生你的氣,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母親,是一個獨處承受經歷數不清辛酸苦痛的女人,更是我摯愛的親妹妹,冰蘭,那一刻我真的不恨你,相反我很心疼你,然後當我看見恩依,我又覺得你是那麼的了不起,我的妹妹一如既往的那麼了不起。」
林冰蘭顫唇道︰「你已經知道了,你為什麼還能對我如此溫柔……」
這個問題其實林驚雪剛才已經解釋過了,只听林驚雪繼續平靜道︰「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打算退出這段感情了,你給他生下了孩子,你們兩個經歷了那麼多,無論從哪方面講,你們都應該走在一起,不揚雖然沒直說,他讓我來決定,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也是這個意思,從他打電話告訴我一切開始,他就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
林冰蘭問︰「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麼你們兩個還串通起來瞞著我?」
林驚雪道︰「這是我的主意,我覺得就算我退出這段感情,你也不會嫁給不揚,你會內疚,你會覺得對不起我,你不會允許自己那麼做,你會……」林驚雪說著突然停了下來,笑了笑。
姐姐是那麼的了解自己啊,自己做了這種背叛她的事情,她卻還這麼為自己著想,想的這麼周到,只覺得自己這輩子無論做什麼事情都無法報答姐姐對自己的愛,這一刻覺得這種姐妹之情甚至已經超遠了她和齊不揚的感情,讓這份自己自認為刻骨銘心終身難忘的愛情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林驚雪繼續道︰「當時我打算先瞞著你,然後找個理由和不揚分開,這樣你再嫁給不揚,就不會覺得對不起我了。」
林冰蘭決然道︰「不!我會一輩子都覺得對不起你!我會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我也不會嫁給齊不揚!」
林驚雪笑道︰「冰蘭,你剛才跟我說過,沒有齊不揚你會活不下去,我沒有他,我依然能夠獲得好好的,其實我覺得我沒有那麼愛他,你比我更愛他。」
林冰蘭冷聲道︰「我不相信!你不用騙我,第一次你和齊不揚分開,這輩子我從來沒看見你那麼傷心欲絕,我和你相處三十來年,你騙不了我,還有後來你與齊不揚重逢重新走到一起,我能看的出你是那麼的快樂。」
林驚雪輕輕道︰「也許是因為我這輩子沒愛上過其他男人,只愛過他一個,也沒有和男人談戀愛的經驗,所以才會覺得他獨一無二,所以才會刻骨銘心,也許當我愛上其他男人後,會覺得愛上一個人都是這樣的,他也並非獨一無二,不可替代。」
「姐!你不用再編些話來騙我了,我知道你是愛他的,深深的愛他的,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其他男人了,你也不必在心疼可憐我,我已經欠你夠多了,你不要讓我一輩子都還不清,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一切都是我活該!你罵我吧,打我吧,狠狠罵我,狠狠打我,這樣我心里反而會好受一些!」
林冰蘭說著情緒異常激動,拉著林驚雪的手不停的朝自己臉上打去,一下比一下狠。
林驚雪根本無法掙月兌,眼睜睜的看著林冰蘭這麼虐待自己,情急之下,生氣的自己動手打了林冰蘭一巴掌。
「啪」的一聲好似晴天霹靂,讓兩人都一動不動平靜下來,林冰蘭愕然卻又欣慰的看著林驚雪,姐姐的這一巴掌卻讓她心里舒服許多。
林驚雪卻突然怒吼道︰「你是我親妹妹,我對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你還什麼還!欠什麼欠!」
林冰蘭低著頭怯弱道︰「我就是欠你的,我就是該還你的。」
「啪」的一聲,林驚雪突然又打了林冰蘭一巴掌,林冰蘭抬頭笑道︰「姐,就是這樣,我就是該打,打死了都不足讓人解氣。」
林驚雪冷喝道︰「這一輩子你還想不想我們再當姐妹,你再說這種話,我就立即和你斷絕姐妹關系!」
林冰蘭輕顫道︰「姐,下輩子我還要當你妹妹,下下輩子還要,可是我覺得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