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不揚立即把急救包放下來,說道︰「我背包里面有急救包,你先應付一下,我馬上打電話派醫用直升機過來。」
錢能通神,這句話在美國也有效,在進入阿卡卡瀑布公園之前,齊不揚已經提前聯系上景區的救援部門,提前讓他們準備好醫用直升飛機準備救援,甚至為了以防萬一,他還讓救援部門準備好充足的AB型血漿。
人家就等齊不揚的電話了,齊不揚的電話一打過去,那邊就立即起飛出發。
林驚雪抬頭對著齊不揚道︰「再不及時輸血,她堅持不了多久。」
齊不揚道︰「直升飛機已經出發了,很快就到。」
林驚雪著急道︰「還要多久?」
齊不揚應道︰「我不知道,我想他們會盡最快的速度。」
齊不揚表現的很冷靜淡定。
林驚雪道︰「」不揚,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齊不揚蹲了下來,輕輕說道︰「因為我知道珍妮是個堅強的女孩,她會堅持住的。」是的,在他剛開始認識珍妮時,珍妮還只不過是個學生,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已經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
齊不揚的雙手捧住珍妮的臉容,手心感覺到她的臉頰越來越冰涼,他能感覺到這個女人的什麼在慢慢消逝,他卻什麼也做不了,盡管他是一名出色的醫生,該做的已經做了,現在只能等待直升飛機的到來。
相比起林驚雪,齊不揚此刻內心沒有半分焦急,他什麼也沒想,只是凝視著珍妮這場生機正在消逝的臉。
林驚雪突然輕輕的挽住齊不揚的手臂,齊不揚側頭看她,只听林驚雪輕聲說道︰「你不用壓抑你的情感,我都知道了。」
齊不揚不清楚知道了,到底是知道了什麼,只是從林驚雪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鼓勵與支持,還有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他身邊與他共同面對的決心。
齊不揚微笑道︰「你真好。」
林驚雪卻把目光投射在珍妮身上,「她也很好。」
齊不揚道︰「驚雪,不管珍妮做了什麼,請不要怪罪她,一切都是我的錯。」
林驚雪應道︰「我不會怪罪她,她是一個讓人敬佩的女人。」說著看向齊不揚,無聲的凝視中,終于開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我愛上你那一刻,我就知道,就算是一條黑暗的不歸路,我也會陪你走到底。」
齊不揚心頭一顫,只听林驚雪輕輕笑道︰「更何況這不算一條黑暗的不歸路,只是有點糟糕。」
齊不揚突然道︰「驚雪,我其實不是齊不揚。」
林驚雪聞言心頭一顫,只見齊不揚緩了一下之後,繼續道︰「至少不是你三年前認識的那個齊不揚。」
無聲的安靜中,林驚雪溫柔的聲音傳來︰「你是齊不揚,你是我深愛著的齊不揚,一直如此,三年前我才剛剛認識你,三年來我們經歷了許多。」林驚雪說著主動牽住他的手。
她的手濕漉漉的,只是那不是汗,全是血,血跡斑斑,傷痕累累。
齊不揚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卻半句關心的話也沒說。
林驚雪另外一只手握住珍妮冰涼的手,似在下面時握住珍妮的手一般。
這個握住珍妮的手有很強烈的感情暗示,「不揚,你不知道我們剛才一起經歷了什麼。」
齊不揚不知道她們經歷了什麼,只知道林驚雪的眼神很溫柔,很友善。
突突突,突然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傳來。
兩人立即揮舞著燈光大聲呼喊……
飛機上,醫護人員為珍妮緊急輸血,飛機飛往離景區最近的醫院……
手術室外,齊不揚和林驚雪被擋在了門口。
齊不揚道︰「驚雪,你去處理一下傷勢吧。」
林驚雪笑道︰「我沒事,我更擔心珍妮。」
齊不揚捉住她的手,這會在明亮的燈光下,只見林驚雪的雙手手掌心是那麼的破裂不堪,觸目驚心。
「好吧。」林驚雪抽回手,不忍讓齊不揚多看幾眼。
齊不揚大喊道︰「護士,這里需要幫助。」
很快就有護士跑過來帶著林驚雪前去治療。
林驚雪走不遠,齊不揚突然大喊道︰「驚雪,謝謝你。」
林驚雪回頭笑道︰「等珍妮月兌離危險,你再跟我說這句話。」
一直以來,林驚雪都認為她與齊不揚之間不必言謝,可這一些她卻願意接受齊不揚的道謝。
齊不揚坐下等待手術結果,腦子倒是空蕩蕩的,沒有復雜焦慮的想法,時間在無聲中流逝,甚至讓人有種永恆的錯覺。
腳步聲傳來,盡管很輕巧,在安靜的走廊卻很清晰的傳來。
齊不揚望去,見來的是林驚雪,她的雙手已經包扎的只能看見十個手指尖,身後跟著一名護士,正在跟她說些什麼,林驚雪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護士對著齊不揚問︰「你是這位小姐的丈夫嗎?她的身體透支過度,需要休息調養。」
齊不揚看向林驚雪,蓬頭散發的林驚雪氣血是有點蒼白。
林驚雪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
齊不揚轉身看向護士,「我覺得我的妻子不需要休息調養,她沒這麼嬌柔,其實她無比堅強。」
護士聞言一愣,這是什麼邏輯?
齊不揚看著林驚雪笑道︰「不過我倒是覺得她需要馬上洗個澡。」
林驚雪聞言忍不住嫣然一笑,「說到我心坎上了。」
「先生,小姐,這是醫生的要求,病人需要服從醫生。」
齊不揚應道︰「我也是醫生,我說不需要。」
林驚雪也搭話道︰「恕我無禮,不是每一次醫生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兩人倒是夫唱婦隨,站在同一陣線上。
護士拿這對怪夫妻沒有辦法,「好吧,有需要隨時找我。」說著對著林驚雪道︰「小姐,如果你有感到任何不適,立即過來。」
護士無奈走後,林驚雪才在齊不揚身邊坐下。
齊不揚輕聲道︰「你知道的,你現在需要休息調養。」
林驚雪柔聲道︰「我想陪你度過這個難熬的時刻。」
齊不揚抬頭看向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對于我們來說,這不是司空見慣嗎?」。
林驚雪笑道︰「就算我們見的再多,我們也無法做到驅除七情六欲,變得冷漠無情。」
齊不揚道︰「我相信她會平安無事的,珍妮是個堅強的女人。」
林驚雪應道︰「我知道,我深有感觸。」
齊不揚笑道︰「你也一樣。」
林驚雪道︰「堅強也有兩種,一種是驕傲不屈,一種卻是無畏勇敢,今晚珍妮教會了我第二種堅強。」
齊不揚拉起林驚雪的兩只手,看著這滿是繃帶的雙手,眼神露出心疼憐愛,嘴上卻開玩笑道︰「這雙曾經潔白無瑕美麗的手,從今晚起要變得傷疤累累,令人惋惜。」
林驚雪笑道︰「我倒覺得是令人欣慰的事情。」
齊不揚輕輕道︰「也許吧,可是我很心疼。」
林驚雪笑道︰「听你這麼說,我感到很開心。」
齊不揚捉住她的手,手掌心貼在自己臉頰上,「驚雪,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齊不揚一連說了三個謝謝。
林驚雪柔聲笑道︰「我是你妻子,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你所做的一切。」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害你跟我一起受苦了。」齊不揚又一連說了三個對不起。
「嗯。」林驚雪卻應的漠不關心。
齊不揚低頭一看,發現林驚雪已經疲憊的垂垂欲睡。
本來他心中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卻說道︰「閉上眼楮好好休息吧。」
林驚雪輕聲道︰「我說過了,我要陪你度過這個難熬的時刻。」
無聲中,這樣的氛圍說不上溫馨甜蜜,卻也讓人的內心變得比較平靜……
終于,手術室的門打開,主刀醫生率先走了出來,當齊不揚看見主刀醫生摘下口罩像他們兩個露出微笑的一瞬間,齊不揚已經知道結果,他迫不及待的握住醫生的手,「謝謝,十分感謝。」
一直以來齊不揚都扮演著受病人家屬道謝的角色,今天終于輪到他扮演一會心中萬分感激的病人。
醫生點頭道︰「病人雖然月兌離了生命危險,不過還沒有醒過來,隨後還要觀察,看是否因為缺血而對大腦和內髒器官造成傷害。」
齊不揚點頭,知道這是正常的程序,在美國有比較嚴格的操作規程。
齊不揚和林驚雪只看了珍妮一眼,隨後,珍妮被送入重癥監護室。
……
隔日後,珍妮醒了過來,第三天意識已經算比較清醒。
珍妮主要的傷勢還是在大腿上,康復也只是時間問題。
齊不揚走進病房,看見林驚雪和珍妮有說有笑,齊不揚見狀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兩個女人的感情止于禮貌卻談不上親密,至少林驚雪和珍妮的關系,沒有她和高徽墨那麼的自然隨意。
可此刻的情況卻並非如此。
珍妮說等她出院了想到華夏去。
林驚雪說好,到時候她一定盡地主之誼,熱情款待。
林驚雪見齊不揚走了進來,笑道︰「好吧,你們聊,我先出去。」
齊不揚點了點頭,林驚雪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這兩三天來,對于某些問題,兩人都頗有默契的避而不談,甚至齊不揚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在他抵達前,兩個女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齊不揚坐了下來,笑問道︰「身體感覺還好吧?」
珍妮笑道︰「這些天,林陪我的時間比你陪我的時間還要長。」
齊不揚笑了笑道︰「我想讓你多點時間休息,不想太打擾你,等你出院了,我好好補償你就是了。」說著問道︰「怎麼?好像你和林之間變成好朋友了。」
珍妮笑應道︰「是,我和林是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