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妍想,既然是太子安排的,那麼政兒現在一定安全了。可是看樣子現在已經是早晨了,我昏迷了整整一日,也不知道外面形勢怎樣了。
「外面情形怎樣了?」玉如妍問。
染春剛想回答,趙文政的聲音傳來︰「外面一切都好,太傅不用掛心了,好些養傷吧。」
「見過太子殿下。」染春行禮道。
趙文政擺了擺手,染春退了出去。
「太子……」玉如妍輕聲叫道。
趙文政微笑著坐在玉如妍床邊,笑著說︰「太傅籌謀得當,本宮才能反敗為勝,奪回皇位。外面一切都好,皇叔和蕭大人他們已經開始聯絡忠臣準備登基大典了,禮部也在緊張籌備著。楊將軍和方將軍、吳將軍他們正在掃除朱氏和于氏的黨羽。」
玉如妍听了,心才稍微安定下來。
&}.{}趙文政笑著說︰「太傅這幾日過于操勞,現在還是好好休息吧。」
玉如妍搖搖頭,說︰「我也睡了一天,渾身酸疼,還是起來走走吧。」
趙文政輕笑道︰「太傅,您可是足足睡了兩天呢!」
「什麼?」玉如妍有些詫異,難道這幾日真的是累著了,竟然足足睡了兩天!
玉如妍自嘲地說︰「既然這樣,就更應該起來了。太子,您先出去一下。」
趙文政點了點頭,對門外叫道︰「染春,進來伺候。」
染春帶著兩個小宮女,手捧著臉盆和衣服進來了。趙文政出去後,三人伺候玉如妍洗漱起身。
「太傅本就是美人兒,穿上這身官服,又多了幾分英氣。」染春邊為玉如妍更衣邊說。
玉如妍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問道︰「這身衣服是我以前穿的那件嗎?」。
染春笑道︰「是啊,自從上次太傅辭官,這身衣服太子殿下一直細心保留著。現在太傅您回來了,太子殿下還專門讓針工局的繡娘們修補了一下。」
「太子一直留著我的衣服?」玉如妍有些不敢相信,喃喃地念著。
染春道︰「當然,您走以後,太子時常拿出這件衣服來看呢。」
玉如妍梳洗完畢,照了照鏡子,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一身女官服,立于朝堂的自己。染春笑著說︰「太傅,您這樣出去,不知道要驚艷多少人呢。」
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澀,玉如妍如今淡然成熟了許多,眉宇間透著磊落的氣質。經歷了這次奪位之戰,玉如妍不再只是以前那個書卷氣濃郁的女太傅,而更多的是,成了真正能夠立于朝堂,攪弄風雲的人。
玉如妍緩步輕移,乾元宮一切如舊,只是沒有了那個穩重溫厚的男子——陳文帝。
一個小太監來報︰「太傅,太子殿下請您去東暖閣議事。」
「好。」玉如妍跟著來到了東暖閣,這是陳國皇帝的書房,也是與大臣議事的地方。陳國不許後宮干政,若無官職在身,玉如妍絕不可能進入東暖閣內。
踏入東暖閣,楊楚亭、蕭飛卿、趙玄方他們都在。
「太傅,你來了。」蕭飛卿笑著問,「傷口怎麼樣了,還疼嗎?」。
玉如妍搖搖頭,道︰「已經沒事了。眾位在這里,是要商量登基大典的事嗎?」。
趙文政道︰「登基大典是一部分,其實可以交給禮部去辦。現在是那幫亂臣賊子該如何處置?」
楊楚亭說︰「矯詔欺君,軟禁太子,意圖謀朝篡位,依律應該誅滅九族。」
「按律自當如此。」趙玄方道,「只是朱後,她畢竟是太子的嫡母。」
趙文政說︰「沒錯,若是本宮一登基,就誅殺嫡母,只怕會被天下人詬病,說本宮不孝。還有三哥,若是殺了他,只怕本宮又要背上不念骨肉親情的罪名。」
玉如妍說︰「如此看來,軟禁是最好的處置了。」
蕭飛卿點點頭,贊同道︰「臣也贊同太傅的說法,不如將朱後和三皇子軟禁在永城,嚴密看守。而且太子登基,也不宜大開殺戒。」
趙文政道︰「雖然朱氏可以這樣處置,但是于煒本宮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此等大罪,自然抄家滅族。」
玉如妍忙勸阻道︰「臣以為不妥。于氏有罪,自該殺該剮,可是他的家人終歸是無辜的。太子殿下……」
「太傅勿要婦人之仁。」趙玄方打斷道,「斬草除根,才能不留後患。」
玉如妍還是有些不甘心,于煒一族,上下也近百口人,若是都牽扯進來,豈非平白有人被害?「太子殿下,臣以為明君除了威服,恩服也……」
趙文政伸出手,制止了玉如妍的話,說︰「太傅的意思,本宮明白,只是于氏一黨,本宮是萬萬不能放過的!」
「太子……」玉如妍剛說了一句,蕭飛卿在身後握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示意自己不要再說了。
趙文政明顯有些不高興了,皺著眉說︰「登基大典的事,讓禮部盡快安排,那些奸黨的事,就交給刑部去辦。至于這次的有功之臣應該如何封賞,讓本宮想想再說。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行禮告退,還未走出門,就听見趙文政的聲音︰「太傅身子還虛,早些回偏殿休息。」
玉如妍有些沉重地離開東暖閣,蕭飛卿小聲勸道︰「太傅勿要怪太子狠心,這次的事若是不讓太子從嚴處置,只怕太子心里始終有一個結。」
趙玄方近前嘆道︰「太傅,對敵人千萬不能仁慈。何況這次的事關系到太子的皇位,乃至陳國的未來,太子怎麼可能不心狠手辣?」
玉如妍點了點頭,即使知道如此,心中總有些憋悶。
夜晚,夜涼如水,玉如妍站在乾元宮中,望著冰涼的石階,前方,卻沒有那個寬闊的背影。最後一次,她站在這里,還是三年前辭官的時候。
那時也和今夜一樣,繁星浩淼,陳文帝低沉地問︰「太傅當真要走麼?」
「皇上知遇大恩,恕微臣不能報了。」玉如妍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人,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
陳文帝回過頭來,笑著說︰「若說報恩,你這七年來,陪伴朕的皇子們讀書,夙興夜寐,已經夠了。朕知道你去意已決,不好強留。只希望來日,你偶爾能回來看看朕,看看政兒他們。」
「臣一定會回來的。」玉如妍淺笑,望著面前亦君亦友的人,卻不知這一別,竟是天人永隔。
玉如妍含著淚,喃喃地說︰「皇上,臣回來了,可是您去哪兒了?」
「太傅,夜里更深露重,您還是回去歇著吧。」染春走來,看著若有所思的玉如妍,勸說道。
玉如妍輕嘆一聲,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轉身回房,剛躺下不到一刻鐘,就隱約听見門外似乎有動靜。
「什麼人?」染春尖叫了一聲,「有刺客!」
玉如妍迅速起身,披上衣服出門來看。侍衛已經听見了喊聲,正往這邊趕來。玉如妍抬頭看去,只見幾個黑衣人從房頂跳了下來,一把明晃晃的劍直朝著自己這邊。
「太傅小心!」染春一把推開玉如妍,關上房門,劍尖繞過染春的脖頸,穿透了木門。
「染春姑姑!」玉如妍叫道。
只听門外大內侍衛的腳步越來越近,染春用力推開那人,大內侍衛已經趕到了這里。
「保護太子,活捉刺客!」大內侍衛將刺客團團圍住,「叮叮鐺鐺」的聲音傳來,雙方已經交上手了。
玉如妍慌忙打開房門,上前急切地問︰「染春姑姑,你沒事吧?」
「我不要緊。」染春臉色有些白了。
「太子殿下!」玉如妍叫了一聲,慌忙朝著正殿跑去。
染春忙在後面拽住,喊道︰「太傅不要,很危險。」
玉如妍正急著甩開染春,就听見趙文政的聲音傳來︰「太傅,太傅!」
趙文政身後,還跟著太監小木子,慌忙叫著︰「太子,您慢點兒!」
太子沒事!玉如妍總算松了一口氣。
看到玉如妍,趙文政這才放下心來,忙說︰「大內侍衛听令,速戰速決,只傷不殺!」說著自己也拔出劍來,擋在玉如妍面前。
「太子殿下,外面危險,你快進去!」玉如妍見趙文政護在自己身前,忙扯著他的衣服,要將他拉進屋內。
趙文政則倔強地說︰「本宮不進去做縮頭烏龜。賊人有膽來行刺,就讓他們來啊!本宮倒要看看,是本宮天命所綬,還是他們邪能壓正!」
一共五六個刺客,已經被陸續趕來的大內侍衛們困得死死的,根本逃不出去。未等大內侍衛的阻止,索性幾個人一起咬舌自盡。
「太子,他們自盡了。」
趙文政拳頭緊握,狠道︰「混賬!定是妖婦和老賊派來的,他們奪位不成,便派人來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