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柯正在練武房練功,平時一套拳打下來,汗如雨下,心情也會豁然開朗。今日不知為何,心情始終煩躁不安。
孟景柯接過文昌遞過來的汗巾,擦了擦滿頭的汗水,問道︰「什麼事?」
整個麒麟門都知道,督主練功時禁止打擾。但是有兩個人除外,在有緊急事情時可以直接進練功房匯報。
一個是武麒麟——武魁,一個是文麒麟——文昌,一文一武,是孟督主的文武二將,左右副手。
文昌道︰「情報司送上來一份急件,知道您在練功,送到了我那。我見紅繩兒的結是武魁用的樣式,就做主給您送了過來。」
話未說完,已被孟景柯抄手拿去。
文昌眨了眨眼,好奇之心頓生。
孟景柯展開信簽,見那上面一排小字︰「沈氏病故。」
武魁為人—無—錯—小說沉默寡言,寫起信件也秉承一貫之風。
然這四個字卻讓孟景柯眉頭緊鎖。
「你去準備下,我馬上要去趟遼東。」
文昌不知道信簽上的內容,不好多話,只問道︰「京城這里,等到您回來再辦嗎?」。
孟景柯腳步微微一頓,道︰「不用,按計劃行事。」說罷快步去沐浴更衣。
這算是歸期不定了。
文昌好奇心更加強烈起來。
武魁被留在遼東,卻不是監督顧北侯也不是為三皇子的事。如今一個信簽,督主便急匆匆趕過去。
這麼多年了,還頭一次見督主這樣。
究竟是什麼事情呢?
文昌決定等武魁一回來就去逼問。
孟景柯離京兩天後,京城秦家才收到奔喪的消息。
彼時秦沇正在任上,方姨娘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她對報信的許嬤嬤愣了一陣,問道︰「沈忻死了?什麼時候死的?」
許嬤嬤壓抑不住激動,道︰「大年三十沒的,族里報喪的人就在外書房歇著,管家剛派了人去給老爺報信。」
講到這,許嬤嬤壓低聲音道︰「听說那沈氏,早上接了老爺的信,晚上人就走了。」
方氏神情有些癲狂。「她居然死了,真的死了。」
許嬤嬤知道她的心魔,站在一旁不敢吭聲,由著她又哭又笑。
過了許久,方氏漸漸冷靜下來,伏在桌上低低喘氣,眼中的風暴已停,整個人萎靡下來。
許嬤嬤低聲問道︰「姨娘,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方氏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懶懶道︰「人都死了,還能怎麼辦?」
許嬤嬤道︰「沈氏不是還有兩個女兒嗎?老爺肯定會把她們接回來。那大小姐今年也有十三歲了,她若回來,會不會找咱們算賬?」
許嬤嬤的話提醒了方氏,她眼前豁然一亮,整個人像重新被點燃的柴火,熱烈的燃燒起來。
「對呀,她還有兩個女兒呢,我怎麼把這個忘了。」方氏喃喃自語,目光狠戾。「去把陳永才叫來,我有事吩咐他。」
「姨娘是想……」
方氏隨手揪下花瓶里的花,一點點將繁麗的花瓣捏得稀碎。「自然是要斬草除根了,難道還留著那兩個小蹄子回來找我們麻煩不成?沈忻害了我兩個孩兒,我當然也要她還兩個才是。」
許嬤嬤听得心驚膽戰,連忙埋頭去了。
遼東秦家老宅里,放眼一片慘白。
這一日是頭七,秦娥給沈氏燒完紙,只覺得天旋地轉,險些暈倒,嚇得眾人連忙把她扶進房里。
二嬤道︰「大小姐連著幾日未曾好好休息,就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呀。您的一片孝心,夫人在天有靈,也定當知曉。您一定要保重身體,若病倒了,讓我們如何向她交代?」
秦娥也知自己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不再堅持,換了她們去守靈,獨自睡了。
可是一睡下便是噩夢連連,一會兒烈火焚身,一會兒又是沈氏吐血而亡,各種場景交織在一起,也分不清哪些是前世哪些是今生。
秦娥痛呼一聲翻身坐起,額頭仿佛淋了雨般汗水連連,後背也一片潮濕。
平息片刻,秦娥剛想去倒杯水喝,就見窗戶上一個人影閃過,心頭驀然一驚。
有了省城半夜進賊的經歷,秦娥立刻緊張起來,誰料她剛將棉襖披上,門便忽然被從外推開。
一個又瘦又矮的男人一步步朝他走來。
秦娥心中大驚,高聲喝道︰「你是什麼人?敢進我的房間!」
那男人道︰「上次讓你在客棧里逃了,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原來這人正是邢寶財。
那天他被抓進牢里,在牢中仔細回想,知道自己遭了算計,把這仇記到了秦娥頭上。
另外還惦記著秦娥手里的錢財,因此過了年被邢婆子花重金保出來後,立刻伙同一起被抓的瘦高個兒,聯系了兩個閑幫,直接模進了秦家老宅。
秦娥對這人居然敢肆無忌憚,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心中又驚又怒,抓起身邊的枕頭被子往他身上一扔,奪門跑了出去。
一邊跑一邊大聲喊人,可是整個院子靜悄悄的,竟無一人作答。
邢寶財不疾不徐走到門口,陰沉道︰「她們都被我給藥翻了,這會兒正伺候我的兄弟們呢,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幫你。」
秦娥此刻才真的慌起來。
秦家老宅地處偏僻,她們不能自救,還真沒有人能來救她們。
秦娥扭過頭就往大門口跑去,到了大門口卻見門被從里面鎖上,邢婆子像鬼一樣守在那里。
邢婆子冷冷道︰「不是都藥倒了嗎,怎麼還鬧出這麼多動靜?」
邢寶財嘿嘿笑道︰「姑母莫急,她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還能逃出咱們的手心?」
秦娥大吃一驚,原來這人竟是邢婆子的那個佷子!
邢婆子催促道︰「夜長夢多,快點動手。」
秦娥知道他們要對付自己,厲聲道︰「你們今天這般行事,就不怕被人知道嗎?」。
邢婆子陰測測道︰「你們都死了,又怎麼會有人知道是誰做的?」
秦娥大驚,她萬萬沒有料到,這邢婆子竟如此狠毒。
秦娥腳步輕挪,預備往後院跑去。卻听邢寶財道︰「你那狗洞早被我堵住了,你還想跑到哪里去?」
說完就朝她撲過來。
最後的一線生機被毀,秦娥心中斗狠,對他抓過來的手狠狠咬了上去。邢寶財哇哇大叫,狠狠給了秦娥兩個耳光。秦娥被打得眼冒金星,嘴一松被他抽回手。
邢寶財的手,連皮帶肉被咬得一片模糊,罵道︰「臭婆娘,看我怎麼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就和邢婆子前後夾擊,要把秦娥抓住。
就在這時,空中一個脆響,邢寶財的胳膊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彎折下來,吊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