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山居,果不其然,老夫人提起去淳王府祝壽的事。她先是上下打量秦娥一番,問她︰「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嘉寧郡主?」
秦娥知道老夫人想探她的底細,這種事情沒法胡編,可她也不想如實回答,語意模糊道︰「小時候跟著母親進宮時見過一兩次,但那時小,也沒什麼印象,听聞她下帖子給我,我也很意外。」
老夫人便沉默不語起來。
秦娥也不急,站在那慢慢的等。最後老夫人道︰「你回去吧,這幾天不要亂走,老老實實呆著。回頭給你置辦些衣裳首飾,瞧瞧你成天穿成什麼樣子,出去還不把府上的臉都丟盡了。」
秦娥心中冷笑,她每個月月例只有二兩,母親的嫁妝雖然極其豐厚,卻不知被老夫人和父親誰攥在了手里。
府上按季給她置辦四套新裳,不過是些尋常料子和款式。若不是秋菊手巧,時常舊衣翻新,她過得還要沒有體面。
她們喜歡看她落魄可憐的樣子,這會兒卻嫌棄她穿的寒磣,真是好話歹話都讓她們說盡了。
秦娥垂頭斂目,道了一聲「多謝祖母。」帶著灰文回了蘭畹苑。
三夫人的動作倒快,當天下午就派了人過來量尺寸,看料子。一問之下竟是織雲坊的人,不由暗暗吃驚,心道不知道這是老夫人還是三夫人的手筆。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三夫人的丫鬟喜鵲,喜鵲天生一張笑臉,喜氣洋洋,讓人見之則喜。
她未語先笑道︰「給大小姐請安。大小姐,這是織雲坊的胡繡娘,三夫人特意讓她來給您量尺寸。」
原來是三夫人的意思。
秦娥問她︰「長輩們都有看過料子沒?」
喜鵲道︰「淳王府下帖子前,各位夫人就都請人來裁剪衣裳了,這是單獨給您安排的。」
秦娥便點點頭,讓胡繡娘給自己細細的量尺寸。秋菊跟在一邊,邊听邊看,量到腰圍時建議道︰「大小姐不喜歡穿的太緊,您可以略略放出一厘,又寬松又不影響效果。」
胡繡娘一听就知道遇到了行家,她常年在後宅行走,深知豪門大院里的夫人小姐們身邊多有擅針線的能人,不敢馬虎,見秦娥點頭,笑道︰「多謝姑娘提醒。」
後面量的越發小心仔細。
秦娥和秋菊對視一眼,知道這重保險算是加上了。
許是提前打過招呼,料子的顏色都是藍色、青色等素雅的顏色,樣式也都是適合小姑娘的雲紋竹紋等。
秦娥斟酌著挑了品藍、青蓮、淺紫和雪青四種顏色,做了兩件褙子、兩件短比甲,又跟胡繡娘商定了衣領的樣子,繡的花紋,配什麼顏色的絲線,把一旁的喜鵲看得目瞪口呆。
她回去稟告三夫人︰「您是沒見著,大小姐話不多,但句句關鍵。那胡繡娘拿了品藍色的料子,大小姐便說這件做個長袖的褙子,領口用白色,繡鳶尾。胡繡娘又撿起那匹淺紫色的料子,大小姐就說這件做個圓領的短比甲,下面配剛剛挑的白羅紗的裙子,領口繡白色的玉蘭花好了。秋菊又添道,腰帶用丁香色。那胡繡娘滿臉的驚訝,鼻尖兒都冒出汗了,一個勁兒道大小姐好眼力。」
何氏嘆道︰「到底是沈氏的閨女,就是比那小婦養的有見識。」
喜鵲知道她指的是芳菲苑的秦婷,也不敢接話,立在一邊打扇。
何氏又道︰「明天她們出門去買首飾,你也跟著過去,看看都選了什麼。」
喜鵲點頭︰「夫人怎麼對她們這般好,老夫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何氏道︰「以前只當她是個沒了娘的小可憐,不成想還認識嘉寧郡主。那嘉寧郡主是什麼人?皇上面前都排的上號的受寵,是淳王和淳王妃的心頭肉,她若是能攀上郡主,老夫人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為這點兒個小錢不高興。」
何氏又道︰「我早就說,好歹是個嫡出的大小姐,平日該有的體面也是要有的,老夫人偏不听,這會急著補救。還好時間來得及,不然豈不是讓人笑話?」
喜鵲心道,當初你也說了不值得多花費銀兩給她,只撥了幾套換季的衣裳,這會卻又不提了。
但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卻是半句不敢多言。
第二日一大早,她親自去蘭畹苑迎了秦娥,服侍著上了馬車,去京城最大的銀樓挑首飾。
秦娥今日帶的是二磨,二磨早年陪著沈氏在應酬走動,便是宮里也是常去的,對禮儀最熟不過。她陪著挑東西,定然不會有差錯。
喜鵲提前跟銀樓的人打了招呼。
何氏雖改了性,大手筆的給秦娥花費起來,但也是有限度的。給她挑的,都是些尋常的銀飾和一些珠寶,平時串串門戴著還成,戴去淳王府就有些撐不起場面了。
二磨有些著急,秦娥卻心里早有準備,一邊感嘆何慧娘的心細,一邊按照平時的需要選了兩支絹花,一支銀簪,一支瓖珍珠的銀釵,並一支瓖蜜蠟的銀鐲子。
正要起身離開,卻見跟著伺候的女招待被急匆匆叫了出去,又急匆匆的返了回來。
她臉上的笑意比剛剛熱情了許多,手里端著一個托盤。
「小的有眼無珠,竟然沒看出您是狀元胡同秦府的大小姐。剛剛的東西您平時戴著玩吧,我給您拿來副新到的款式,您看看喜不喜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