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路從屋里出來的時候,神情雖然平靜但並沒有平時那讓我熟悉的微笑,想必結果不是太好,他只是說需要回去斟酌下治療方案,便沒有再多說。看得出墨家眾人都有些失望,但他們還是很懇切地拜托顏路一定要盡全力診治蓉姑娘,哪怕是一線生機都可以一試。
我們正要回程時,雪女走到我跟前低聲問道︰「子雨姑娘,你和張先生好不容易重逢,怎麼才沒多久就鬧變扭了?」
「啊?沒有啊。」我一愣,打馬虎搪塞道.
「那你們為何兩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故意回避對方?」
我訕訕一笑︰「有嗎?」。
「子雨姑娘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
「子雨姑娘,在這個亂世,有情|人長相廝守恐怕很多時候的確是奢望,不過如果因為害怕一個不好的結局,就W@不去把握眼前人,那麼就會永遠失去值得我們去愛惜的人,我與小高就是如此,希望能幫到你解開心結吧。」
「明知道是錯誤,還要義無反顧嗎?」。
「何為傷害何為錯誤,還是要看人心,如果你覺得是保護對方而讓對方心如刀割,你覺得是愛還是害?」
「雪女姐姐……你……」
「子雨姑娘,他們在等你,你先去吧,以後如果有何心結自可以找我。」
我憋回滿肚子的話,告辭道︰「謝謝你了~雪女姐姐。」
有太多的話想一吐為快,卻還是只能選擇止住不言。雪女一片真情,此時她無怨無悔,而彼時將是肝腸寸斷陰陽相隔,風華絕代的雪女又將何去何從呢?高漸離的命運已在史書上定格,而我卻不知他們的愛情會以怎樣的方式終結。在這個時代,愛情果然大多是淒美地讓人心疼讓人心涼,雪女高漸離,蓋聶端木蓉,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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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馬車上為了防止再暈車,我又嘗試了下按住內關穴,果然效果立竿見影。驀地,腦海又閃過武俠故事里的各種奇門怪招,便好奇問顏路︰「子路師兄,內關穴的確有奇效,就是不知道真的有沒有能讓人無法動彈的穴道呢?」
「雲兒,你這是想點住誰的穴?」張良帶著一絲好笑的神色道。
我微鼓了嘴,選擇直接無視這個張良,自己還是少答他話為妙,免得又被惹地面紅耳赤,收都收不住。
「子雨姑娘,的確有這個穴位,不過這需要有一定內力才能一點即中。」顏路工工整整地答道。
「內力?」我一怔,這個時空果然不簡單,還有內力一說,難道說那些武俠小說的扯淡都是真的?
「嗯,這需要很多年的修煉也與各人不同的體質相關。」
我點點頭︰「那麼被點穴了有什麼辦法解開嗎?像我這種人沒那個什麼內力的怎麼辦?」
「別無他法,時辰到了自然解開。」
「不是吧……」我心中閃過一絲驚恐……那不是任人宰割的節奏了…….?
「雲兒,你放心,我不會點你穴的。」張良沖我邪氣的一笑,調笑似的說道。
他這是在威脅我嗎?!我不削的哼了一聲,用我最犀利的目光掃視他。
之前僵硬的氣氛也隨著張良的調侃,慢慢輕松緩和起來。想到端木蓉的病情也不知怎樣了,便問顏路道︰「子路師兄,端木蓉姑娘可有救?」
「依我對易經的領悟,尚不足以解療端木姑娘的傷勢。」顏路又轉向張良,為難道,「恐怕必須要請出荀師叔,這可是難如登天的一件事情。」
張良城府頗深的一笑,反倒問起我來︰「雲兒,之前一直忘了問你,不只你的名字還有上次在範前輩面前你的所言,你似乎很了解也很推崇荀師叔的主張是不是?」
「你們說的荀師叔就是荀夫子?」
「正是。」
「不瞞你們說,我父母都是歷史系老師,而我也是個國學的愛好者。儒學的確博大精深,而我最欣賞的就是孟子和荀子。」
「哦?如何說呢?」張良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孟子倡導君權民授,為人也大義凌然,一句‘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說得淡然又不失雄心。而荀夫子更是讓我驚嘆,他提出人性的‘性’和‘偽’之分,注重後天教育認為事在人為的那種自強精神,還有‘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的觀點都讓我不得不嘆服古人的智慧,完全不輸幾千年後的後人吶。」我懷著滿腔的對中國古文明的自傲感娓娓道來,突然意識到眼前兩人不就是我言中的所謂古人,頓然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違和感。我連忙把話打住,對他們訕訕一笑,安靜的坐下來。
顏路笑著點點頭,轉而對張良說道︰「子房,改日你是要帶子雨姑娘去拜見下荀師叔,畢竟你們的事還是要告知長輩的。」
「嗯,師兄說的是。荀師叔一定不會想到,一個女子會侃侃而談他的性惡篇,肯定會頗為好奇,而考問幾句。雲兒,你可要做好準備,不要答了不該答的惹怒了荀師叔。
「子房,你不說荀師叔怎麼會知道我欣賞他呢,自然也不會考問我了。「
「這個必然要說,如果你沒有一技之長,恐怕荀師叔也不會待見你,臉色只會更難看。」張良詭異一笑。「而且我還需要你幫個忙。」
「又是我?上回天明那事已經夠折騰了,又不是什麼好事吧!」
顏路也打量了一眼張良,嗔怪似地問︰「子房,你又要搞什麼鬼?」
「師兄,我自有請出荀師叔的方法,還請你再助一臂之力。」
張良便把他的計劃大致敘述了一遍,見顏路面色有些為難,他又說道︰「二師兄只需說服師叔,其他諸事自有我替你辦妥。」
顏路想了頗久,遲疑的看了看張良。而張良目光自信而堅定,還是一副胸有成竹不容置疑的模樣。
「好吧,我答應你。」顏路輕嘆一聲點了點頭,似乎拿張良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