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渾噩噩心不在焉,風雨末世,殺戮與正義已經分不清界限。在這個古老的年代,時代變革的巨輪,是用最暴力的方式推動,毀滅後重生,如此往復。
對于生于和平年代的我來說,死亡是多麼遙遠的一個詞匯,甚至一條小狗小貓這樣的生命逝去也會牽動我們的憐憫之心,何況目睹這樣的血腥暴力,恐怕抑郁癥都會被嚇出來吧!突然非常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擔憂,但願在我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不會先被折騰地發瘋!.
我一路並無心在意四周,跟著張良的腳步,心不在焉,不知不覺已走到有間客棧的大門前。
「雲兒,我們進去嘗下丁掌櫃新手藝如何?」張良明朗的笑著,看著我,眸中滿是暖意的關切,仿佛欲把我臉上的冰霜融化。我扯了扯嘴角,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點點頭。
我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丁*掌櫃熱情四溢前來招待。
「張良先生,子雨姑娘,你們這次成婚禮我可一定下功夫好好幫你們打理。小聖賢莊的名聲那麼大,肯定有很多高官達人,英雄豪杰前來慶賀,我怎麼也不能馬虎,丟了儒家的面子,哈哈哈~」
「哪里哪里,簡單操辦就好,不用勞師動眾。」張良客氣道,隱隱的不自在。
丁掌櫃又樂呵呵道︰「誒?怎麼會呢。張良先生成親,那是想不轟動都不行啊!我這就去給你們拿我新做的點心。」
「那勞煩丁掌櫃了。」張良謝道。
我在一邊沉默不語,原本冰冷的臉,慢慢溫熱,竟然有些害羞起來,閃躲著目光不知放哪兒好,不敢與他視線相觸。
就在此時,張良突然站起,一把拉過快步撤到角落隱蔽處站定。我一臉莫名,他低聲道︰「是扶蘇。」
「這位掌櫃你好,恕在下冒昧想請問下,今日與掌櫃一起在碼頭的姑娘什麼時候會來客棧?」扶蘇誠懇有禮地問道。
丁掌櫃余光往我們先前坐的位置一撇,馬上答道︰「哈哈,這位公子,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很少會親自來。」
聞言,扶蘇默然片刻,拿出一塊錦帕,遞給丁掌櫃,道︰「那麻煩掌櫃幫忙我把這個交予那位姑娘,謝了。」
「好好,沒有問題。這位公子要坐下吃點什麼嗎?」。丁掌櫃堆著笑臉問道。
扶蘇剛想回話,突然一個人行色匆匆走到扶蘇跟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扶蘇頓時臉色鐵青。扶蘇溫怒片刻,穩了穩神色,轉而彬彬有禮地對丁掌櫃說道︰「在下有事就先告辭了,這個就麻煩掌櫃務必交予那位姑娘,有勞了!」
扶蘇已經離開,張良仍舊一臉嚴肅,謹慎道︰「雲兒你就在這里,我去看下是什麼。」
丁掌櫃見張良現身,便把錦帕遞給了他。張良打開看了看,神色倏地有些復雜,他返回來,什麼也不說,拉著我徑直從後門離開了客棧。
「子房,扶蘇的錦帕讓我看下。」我好奇的催促到。
張良猶豫片刻,還是遞給了我。我攤開一看,上面端端正正寫著︰拜讀姑娘大作受益匪淺,特為書請之,三日後在客棧,便中還請一詢為荷。
我汗顏,他是發現了什麼疑點,還是真的離譜到要向我討教易經?我看看張良,一臉迷茫地問道︰「他這個是什麼意思?三日後到底要不要赴約探听下他口風?」
張良神情僵硬,只是冷冷道了一句︰「到時再議。」
我瞥了一眼他,翻了個白眼,什麼語氣啊,搞得我像是他手下跟班似得,只能听他指揮,討論下都不行。
後來張良似乎一直都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猜想大概他在擔心墨家在桑海的據點會被暴露。不過扶蘇剛才詢問的語氣真摯,只問到點而已,並無深入探听我的底細,我的名字我住哪里他一概沒問,只是問我何時會去客棧,似乎不像來者不善。但願自己不會讓有間客棧處于危險境地,我可不想連累墨家上下,這份罪過我可真的是承擔不起。
回到小聖賢莊張良便去忙他的事,直到傍晚都沒再見他。
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習慣他每日傍晚的問候,雖然只是寥寥幾句,但足以掃蕩我內心的迷茫無助,他是唯一能讓我倍感安心的人,或許也是因為我知道他未來的關系吧。
斜陽破窗而入,燦燦暖色。晚風清涼,滲著青竹的清香,舒適地讓人昏昏欲眠。
昨晚睡的少,現在雖然還沒入夜我已經困乏地不行,倒下便睡了死沉。這一睡卻不太平,胡亂做起了夢。
恍恍惚惚間我掉入一個詭幽的深坑,暗不見四壁,突然頭頂一聲慘叫,一個人重重摔落下來,直接砸在我跟前。我定楮一看,不就是今日那個斃命的黑衣人!我腦子一炸,想移開腳卻挪也挪不開,猛然發現黑衣人的手正死死拽著我的腳踝。我驚悚地全身汗毛豎起,黑衣人倏地抬頭,充血的眼珠緊緊盯著我,顫抖著讓人發毛的淒厲音調幽怨道︰你也會和我一樣,和我一樣!
不不不~!!!!!
我撕破了嗓門歇斯底里的尖叫!
子房!
我月兌口而出他的名字,驀地彈坐而起,失聲痛哭。
是醒是夢,我已分不清,只覺身處一片混沌不安之中,仿佛被丟入萬丈深淵般不得超生,絕望的感覺迅猛潮漲,壓迫著胸口讓人幾欲窒息。
我蜷縮著渾身顫栗,身體的熱量仿佛都要被抽光。正當我以為自己會被徹底凍僵時,一股暖流從我的肩膀蔓延開來,慢慢滲透入肌。我努力撐開眼,淚水已模糊了視線,但我清醒認得這股幽香和他焦急卻仍舊澄澈明朗的聲音。
「雲兒!做噩夢了嗎?」。
我眨了眨眼楮,看清了他俊朗如玉的面容,真的是張良。我如見到了救命稻草般緊緊抓住他手臂,顫抖著哭訴道︰「我見到了那個…….慘死的黑衣人……他還抓著…….抓著我的腳不放……」
張良一怔,眼中露出憐惜之色,輕輕抹著我滿臉的淚水,安慰道︰「雲兒,只是個噩夢而已。」
一股溫熱的氣息瞬而蔓延我全身,他把戰栗不止的我小心翼翼地擁入了懷中,帶著一絲遲疑,環繞的雙臂越來越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