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蘊讓她把扇子對著自己,以及身處殿上已經站起來向他們走來的倉央措。
這扇子中自是另一方空間結界。楚蘊把倉央措帶入這扇子中隱在層層竹林里的涼亭。有些話,有些刀劍相向都是男人之間的事。
她以為她當年只是為了捉狼妖而冒充他的新娘,一場誤會那麼簡單。可是在倉央措心中,便是知道她是假冒的新娘後,還是讓她逃了,也是準備把她當做未來的妻子培養的。所以在她追狼妖追出蒼陽國之後的修仙路上,有很多極難極耗時的關卡,都是倉央措請求在天界時相識的上仙幫她擺平的。
如果不是倉央措當時大劫未過只能暗中幫著她,恐怕中間也不會有這麼一段時間空隙能讓他們蹭出火花。其實這感情的事,與遇見的早晚、相處的長短都是有關聯的。
倉央措自己當年做了這麼多,自然心不甘的,這麼多年來,倉央措又一直在找她,哪怕是知道他跟她已經為了求仙緣去歷仙劫了,還是四處撒網搜尋。
就怕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吧?
楚蘊做事向來會留有余地,經過這一遭,又想起一件事。當年求仙緣歷劫時,他就已經拜托鳳夙去極地幫他找一聚魂珠子,將倉央措當年為了一只妖而逃跑的新娘,將她被狼妖欺騙而自散的魂魄聚集。用南海蛟珠保存其肉身。
倉央措缺乏的只是一個能給他帶來子嗣的仙緣極深的女子,只要能在十洲三島尋到仙草,那當初逃跑的新娘便能救活。倉央措的父親黃帝那邊,他也已經讓自己父親白帝去打理。
原本是準備一路往西行前往鳳麟州尋仙草,等到仙劫過了,木已成舟,再在天界舉辦大婚。卻忘了,倉央措本身便是個自以為用情至深的人,竟然找了他們這麼多年,還在通往各仙島尋求仙草的島嶼都給全面的封鎖搜尋。
竹林深掩下的涼亭內,楚蘊位于上座,一襲白衣一身正氣凌然坐著。倉央措坐與另外一邊,難掩眸中的怒火,以及方才一直隱忍著的情緒。
目光激烈的交流、廝殺著,楚蘊率先緩緩開口︰「你是在怪我為什麼天界這麼多女子貪慕于我,我卻獨獨欲跟你搶?」
倉央措︰「難道不是,她難道就不是一枚上好的棋子,仙緣極深,身世清白能給你帶來上好子嗣的棋子?」
楚蘊︰「如果我說不是呢?天界,只有原本便是仙界的女子,仙緣本身便有,這樣的女子不僅能帶來上好的子嗣,而且求仙緣時還能放水,不必經過那麼多劫難,可我為什麼不選?
天界仰慕于我的女子極多,不乏有居于高位上仙的女兒,可我為什麼不選,卻選她?」
楚蘊︰「因為情至。當初她入仙界時,第一個遇到的上仙不是我,而是莛楠。當年夕顏也只是莛楠後院中的一株草,不知雌雄,不能幻形。莛楠也是獨身一個,可為什麼她跟莛楠什麼都沒有,卻偏偏喜歡我?因為緣投。
縱使當年我們沒有遇見,她入仙界後,你去提親、歷仙劫然後成親,她嫁于你也只是天界一普通的仙婦。可于我,至少是她自己選擇的。我們歷的是入凡界七生七世的劫,如果是有什麼不合適,恐怕也不會走到這最後一世。」
倉央措︰「所以你這話,是讓我閉嘴嗎?」。
楚蘊︰「只是不想浪費時間,也希望你能想想,你對她是否真的是那種喜歡,沒有雜質的?」
倉央措用一雙陰郁的眸子,似真似假︰「你怎麼知道不是?縱然我們只見過一面,而且是在我情緒最低落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她救過我,你應該知道這種情況下,最易有一見鐘情吧?天界最不允許的便是因為女子相爭,如果我不喜歡,為什麼知道你們在歷劫,還在不顧一切的找?
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堵住所有尋十洲三島所必經的島嶼,我甚至希望你真的還只是利用她,等利用完了,下一世我去找,我去善待。」
倉央措越說越動情,一個本就多愁善感的人亦最會欺騙自己,就是因當初只有一面之緣便離開,就是因為那一面,那想象力太過豐富,她是把當初她最好的一面,最純淨、颯爽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
而且他們剛好成過親,她扮演的是她的新娘,而他剛丟了一個新娘,哪怕她只是扮演,一場演戲,但是他動情了,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不顧其他條件,只一見鐘情不可收拾的愛上。
就如同飛蛾撲火,哪怕他們到最後不配,哪怕這就是一時沖動,他認。
折扇外,大殿中,荊邪盯著扇子另一面的水墨煙雨,煙雨中畫廊一條條,她找來了放大鏡細細的找,想看到他們的蹤影,看他們到底是藏在了那一處涼亭、畫廊之下。
最終被收進扇子里的人開始一一出現,荊邪一直盯著那扇子,卻只見倉央措出來,他的侍衛也出來了,可是楚蘊呢?
她用力的將扇子抖了抖,可卻是一個影子都沒有蹦出。
荊邪有些急,抱著扇子就想先跑為妙,等白虎司-監兵的船隊趕來,再想辦法。倉央措倒只是在原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並沒有指示侍衛要動她的意思,便壯起了膽子,沉著聲,一雙眸子質問︰「楚蘊呢?」
倉央措一個抿唇的動作,眼底遍是傷痕累累一副被挫敗文人的不屈︰「你問我?」
那聲音帶著無限的冷,與被挫敗的傷。荊邪猛提氣吸了一口涼︰「他欺負你了?」
倉央措一雙眸子憤瞪,陰瑟︰「怎麼不說我欺負他了?」
荊邪話到嘴邊,再一提氣,都又被咽了下去。這里是蒼陽國,倉央措的地盤啊,楚蘊在天界是上仙,這倉央措也是上仙,而且楚蘊也說過,他動不得這倉央措,而且他們人多,楚蘊被欺了,自然也是最應該的。
荊邪︰「可、可,」
荊邪自語著,半天,倉央措這樣子怎麼可能是欺負別人的樣子,明顯是被欺了。
懷中抱著那折扇︰「你們在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倉央措舉手,似在對天起誓︰「我絕無半點害他的心思,是他自己元氣耗盡,無法出來。」
荊邪兩只眼楮骨碌碌的轉著,甚是狐疑。
打開扇子,正對著倉央措,一張一合,似想要把他收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