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邪沒去管眼前的,直接沖上去,跑到樓上,房門是關上的,止步不前,其實真相似乎已經就是這樣了,她能說什麼?
讓他在大戰的時候放夙無令一命?可夙無令是求死的,這一戰是生死之戰,雙方之間必有一死才能結束。
在門前站立了良久,手指動了動,沒去開,也沒有去輕叩。
楚蘊在屋內嘆息,坐在書案旁,開始去畫新婚的請帖。一筆一畫,用筆,筆鋒勾轉,從最開始到現在,從第一世他為政客,她為草莽紅顏,口中說著不介意他為了擁護新君登記,與公主假成親,說等國家基業穩後,戰火平息,等他回來。卻等他回來時,只見一座墳冢。
到第二世她在新婚之時被人下毒而死,到最近的一次歷劫,他看著她慢慢的被病魔所折磨,尋盡天下名醫依舊藥石無果。
這求仙緣,歷七生七世的劫,最為浪漫,最為考驗人心,亦每一世都是情傷。天地初創時,有一位上古仙人說過,最好的愛,亦最傷人徹骨,痛側心扉的。所以歷代求仙緣者,都有一個要求,便是用這種痛來驗證愛。
仙的壽命很長,數十萬年間,在這種情況下移情的幾率也會很高,所以仙人之間的仙緣,尤其是上仙所求的仙緣,除非意外,每一次歷劫都像是活剝了一層皮,寸寸痛人心脾。
荊邪去了夢魘國的王宮,國王說是要見她,卻並沒有真正的見,只是隔著層層帷帳,讓侍衛帶她去參觀明瞿以前的住處。
帷帳後又一道聲音,是女子的聲音,尖利而嘶啞,就像是瘋狂,被逼到絕處的人︰「我家明瞿要是死了,我就要讓你陪葬。」
聲音一出,就是被人緊緊捂住的,似要拼發而出的爆吼前期,荊邪被震了一震,誰生誰死,她似乎心中已有一個答案,卻是那個結果她也不願,而如今被人吼出來,渾身的頭疼,腦子就要爆裂而來,震了一震,突然什麼都不願想了。
沒有解釋,國王向她道歉,她亦也沒有回答。明瞿,其實亦是這夢魘國的王子,生到十一歲時,跟處于鬼祭國的公主月牙兒一般,在百年前失蹤,被前任魔君夙無令抓住後,本想將他們都吃掉,但是中途被追鋪夙無令的仙人們給發現,忙于逃命的夙無令便只好將他們都帶上。
後來發現蓐收歷劫的第七世,便將這兩個孩子抹去記憶,幻成胎兒養在凡人的肚子里,斂去容貌、聲音,幫他在人間做事,至于連命理,在前任魔君夙無令將這兩個孩子捆在身邊時,兩個孩子中的其中一個,偷偷割了血,將三人的命理連在一起。
這也便是為什麼,在重瑾與公子殷笙的那場對戰中,重瑾身為主將竟然能夠完好無損活著回來的原因。
荊邪去參觀了重瑾以前的住處,現在回到了夢魘,他叫明瞿,是個有人愛,受萬人敬仰的王子。仙書里曾經有記載,夢妖亦是妖,他們有他們所生存的國家,叫夢魘,在每個夢妖即將成為少年時,都要出去游歷一番。
他們最常去的國家便是蒼陽國,那個人妖共存的國家,他們會在夜晚出沒,給百姓帶來好夢,同時他們也會食取別人的美夢。
每個夢妖都有自己最喜歡的一個夢,如果夢妖最喜歡的那個夢丟了,亦或者被人奪走了,他們就像一個憤怒的孩子,四處在別人的夢中嚇人,給人帶來噩夢~。
直到遇見一個修仙之人,然後後來後來,便是她在蒼陽國捉夢妖時,那位老伯伯所說的。荊邪在這里被關押了七日,七日,被禁足在明瞿先前所住的宮殿中,楚蘊傳來信鴿,說一切相安,讓她不必掛念。
她在明瞿生前所住的軟榻前守了七日,當斬殺了夢妖的修仙者,在幫助夢妖找到它所丟失的那個美夢後,七日後夢妖便會復生。
荊邪便在哪里等著,祈禱、懺悔。偶爾明瞿的母親也會跑過來撕心裂肺的罵她一場,然後又被宮人帶下去。
三皇子重瑾是她表弟,明瞿便是重瑾,她心底也不好受,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守著,有時是跪著,懺悔,除了懺悔,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干什麼。
七日後,王後準她半天時間回去,宮門大敞,卻是回到客棧已無一人,所有的人都已經去應戰,客棧的看守者是當地的地仙。她去房間里找,連一封信什麼的都沒有留下,只有楚蘊的那柄折扇,放于書案前。
扇上頁角紅梅朵朵,她數了數,共七朵還差一個花瓣。
她把地仙抓來,無論她百般尋求,那地仙似乎是個啞巴,又聾又啞,什麼都不願說。她不知道楚蘊的去處,只知道今日大戰,戰場、地點什麼的她都不知道。
書案上還有幾張剛畫好的新婚請帖,其中一份邀請人清清楚楚的寫著︰散仙族大祭祀-墨關。
那是師父的名諱,不知為什麼,就在那一刻隱忍好久的眼淚噴涌而出,其中一滴,打在那請帖上,這七日,那些請帖應該都已經做好了吧,那些已經發出去的,七日後,若是她一個人,若是只有她一個人,這場婚禮,還、還怎麼進行下去。
未時的時候,便是明瞿的七日之限,他得以在這夢魘國重生的時候,荊邪趕去王宮看他,還未出發,只到了客棧底下,就見一十一二歲的孩子,面具遮住了臉,看到她的時候有驚喜,眸子亮閃。
他眼角泛著笑,對她道︰「姐姐,你不會不認得我了吧?」
那一刻竟然無言以對,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大戰已開,勝負便在這七日內。明瞿笑笑︰「姐姐,以前的事我大多不記得了,只記得做了大多對不起你的事,還是做重瑾時候的明瞿應該很不好,姐姐,如果你已經知道哪些明瞿利用你所做的事,你就當原諒明瞿吧,也就這幾日,明瞿以後再也不會拖累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