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你真是好狠的心,大家都說我是個妖精,卻不知要不是我,他們早就全被那地縫給吞了,哪還有力氣來砍我根睫,傷我元氣。
大郎呀,你還記得五百年前把我從土里挖起時的情形嗎?你說我堅韌不拔,要把我種在自家院子里,我卻是覺得好笑,那周圍明明長著這麼多植物,個個都比我長得好,你卻偏偏選了我,柳樹屬陰,你陽氣那麼重,傷了我怎麼辦?
你把我種到了自家院子里,日日給我澆水施肥,對著我念書,同我說你要考取功名,然後……然後你便沒再開口,耳根子卻是紅了,我是第一次見你害羞,那時我才剛剛有了樹靈,靈智同一個孩童一般,只是覺得好玩。
你給我取名絮兒,真好听,于是我拼命地吸收養料,拼命地長大。沒過幾年,你果真考取了功名,帶著一身榮耀回到這里,請命做了此地的府尹人前你笑。的跟個向陽花似得,只有我知道,每天夜里你都會喝個爛醉,嘴里念叨著絮兒,絮兒。
一開始我以為你這是想我了,開心地在冬天便結了柳絮,後來我才知道,那絮兒是你心愛之人,在考取功名前你都快餓死了,是那絮兒偷賣了自己的首飾,供你上京趕考。
你許諾若是考取了功名,定會八抬大轎迎娶那絮兒,可萬萬沒想到,等你戎馬歸來之時也是愛人逝去之日。
那柳絮兒被父母強迫著嫁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地主,想著女兒跟了他定是吃穿不愁,可那地主竟是個變態的主兒,整日拿皮鞭抽柳絮兒,綁著柳絮兒不讓她出門,終于有一天,柳絮兒實在熬不過去,選擇了服毒自殺。
地主看著柳絮兒那含恨的眼楮,慌了神,讓家僕在半夜里連屋子一把火燒了個干淨,對外宣稱是自家娘子睡著時油燈不小心被踫倒,燒死了。
你得知這個消息時,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個月,你是府尹,就算知道了內情又怎樣,那地主早就把一切證據毀的一干二淨,你無從下手,只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不瞑目。
大郎呀大郎,你告訴我之所以要栽種我是因為柳諧音為留,你想讓那柳絮兒為你留下,可是怎麼辦,這五百年來你那次重生不是我陪在你身邊,看著你忘了那柳絮兒,看著你站在我面前笑,與爹娘一起坐在我的庇蔭下乘涼說笑。
你說,你為何還要砍我,是了,你定是不知道我是存在的,那不如就這樣,我化成一副棺木,你便在我懷中活著,永遠都不會死,陪著我,你說好不好呀,大郎。’
那趙奕歡听完便呆呆地盯著棺蓋,好像這女子所說的他都經歷過,永遠活著?不行,自家爹娘還在家等著自己,弟弟還未長大,自己答應過他等他長大了親自為他挑媳婦的,想著家人,趙奕歡哽咽著開口
’絮兒?對不起,你說的事我並不知情,如今我只是趙家的兒子,並非是你口中的大郎,如今我爹娘弟弟正在家等我,希望你能放我回去,讓我孝順爹娘,等我回去後定會向鄉親們說明情況,讓他們好生待你,你看……’
’也是,過了那麼久,記得這些事的也就只有我一個人了,你終究不是我愛的那個大郎,雖然還是同一縷魂魄,記憶卻是沒有了,罷罷罷,走吧……’
趙奕歡睜眼,發現是自個兒屋,
弟弟在門口張望,見哥哥醒了就朝門外大喊’爹,娘,哥哥醒了~’喊完跑到趙奕歡床前,嘰嘰喳喳地’哥,你終于醒了,你都發燒好些天了,爹娘都急壞了。’
發燒?原來自己沒失蹤嗎?
趙奕歡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問弟弟那柳樹最後怎麼樣了?
弟弟告訴他,那柳樹必定是成精了,在村民們把它砍下不久後就變成了一副棺木,把村民們嚇得扔下那棺木就跑了,誰承想那棺木竟發出了一道道白光,把那房屋,莊稼都給恢復成了原樣,村民們覺得這哪是禍害啊,明明就是個寶貝,就把它放在了村中的祠堂里,每日供奉著香火。
’柳諧音為留,我願為你留下來,護你一世平安’」
「宗公子,你這可不厚道啊,你自個兒都說了這棺木是要留在那村子護趙奕歡一世平安的,怎麼把它帶回來了?」青青瞪著宗既明,這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
「我說青青啊,那事兒都過了幾十年了,趙奕歡早就入土了,這絮兒自然也不想再留在那傷心之地,我便給它抬回來啦。怎麼樣,關大小姐,我這故事還可以吧,可以許願了嗎?」。宗既明似乎很期待這個小小的願望,明明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他自己都能辦到,偏偏到了關一一這兒就是一副窮酸樣。
關一一指使關一關二將那副棺木抬到里間的院落里,讓他們將這副棺木種在院落里,囑咐完後轉頭問宗既明想要什麼願望,那宗既明轉了轉眼珠子,問她,「這願望能囤積起來嗎?到時候我想要一個大的。」
關一一心想能有什麼大願望,大不了就是聯手幫他對付他大哥,登上宗家的家主之位,便點點頭,讓青青記上一筆。
宗既明搓搓手,一臉壞笑地盯著她,問「關關啊,你想知道那得道高僧說了什麼嗎?」。
「不想。」
「真不想?」
「不想,」關一一頭也不抬,懶得理他。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訴你,那得道高僧說了,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嘿嘿,怎麼樣,我這故事精彩吧。」
關一一愣了一下,「嗯。」
是了,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說的不正是自己嗎?上輩子厭惡所有人所有事,這輩子才會讓她失了所有愛的人,眼前這人,怕是為了逗她,卻找錯了點吧,呵,倒也是個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