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勾尤最近的青青嚇得差點將手中的碗扔出去,定定神,剛往勾尤方向看去,就看到本是躺在勾尤掌心的玉石自個兒跳到了桌子上,又發出了一陣像是伸懶腰的聲音。
「這玉石是活的?」
關一一停下腳步,本以為是幻听,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玉石往桌上跳去的情景。重新走回到桌子旁,俯子盯著玉石看。
伸出手指觸踫了一下玉石,發現玉石竟是通體溫熱,隨後就听到剛剛出現的男聲又開了口。
「咳,姑娘,古語有雲,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我只是一塊石頭,但這樣的觸踫總歸是不好的。」
女乃白色的玉石有些微微發紅,在桌邊的四人更是好奇了,不停地拿出手指往玉石身上戳去,「他這是害羞了?」
關一一不知道一塊石頭成精後竟也會害羞,一時好奇,便多戳了幾下。<
慕白不再開口,等幾人終于放下手後,才再次開口,「模完了?模完了就讓我回去吧,我的存在本就是天理不容的,若是讓他人發現了,怕是要請道士將我的精魄從石頭里拉出來了。」
「他們為什麼要剝離你的精魄?」
關一一重新坐下,趴在桌子上問道。
「一塊玉石成精,你說他被人發現的後果會是怎樣?」慕白有些自嘲。
「那也不至于剝離精魄吧?頂多就是往你身上貼張符,然後將你鎮壓罷了。」
勾尤生來就是神鳥,並不是十分了解人間的成精的事物。
「哪里不至于,一塊吸收了千萬年天地精華,差一步就能修煉成人形的玉石,是修仙者最喜歡的東西。」
慕白往空中跳了兩下,感受到了微涼的空氣才又落了下來,剛剛這位姑娘靠的實在太近,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灕江呆了千萬年?」
這個數字是尋常人等望塵莫及的,可對于一塊石頭來說,千萬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
「在我生成精魄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每天我都會隨著江流飄到不同的地方,若不是這次讓一條魚吞入月復中,怕是遇不見你們的。」
慕白不得不感嘆自己的運氣好,在江河中飄蕩了千萬年,期間他也被無知小兒撿起過,不過很快就又被拋回到了水中。
一塊存活了千萬年的石頭是怎樣生活的呢?
他孤單寂寞,無人與他交流,當他第一次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時,滿眼都是水,眼前還會不時飄過幾條他不認識的東西。
他漂洋過海,見識過許多東西,掉隊的小魚,受傷的烏龜,他見證了河流的興衰存亡,也曾在干枯的河床上暴曬數月,而後雨季的來臨,又踏上了征程。
他被人撿回家壓腌制酸菜的壇子,還沒真正感受到人之間的感情,就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再也不見,他卻還是一副原樣,哦,或許他只是被雨水沖刷掉了一層外衣,抑或是被頑劣幼童磕掉了一只角。
重新踏上旅途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似乎比以前小了一些,為此他難過了好久,就怕自己再過些日子會被磨成粉末,來不及與這個世界道別。
他也曾在半夜醒來,听到岸邊女子的啜泣聲,看著她往深水處越走越遠,不能發出聲音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眼前。
將女子浸豬籠是他見過的最殘忍的死亡方式,年輕貌美的姑娘,被困在籠子中垂死掙扎,到死也沒有閉上眼楮,眼角滑落的淚水也與河水相融。
見慣了世間百態的他越來越小,河水沖散了他的外衣,某日他被一女子撿到,見那女子發出一聲驚嘆,他才發覺自己褪去外衣後,竟是一塊通體雪白的石頭。
「慕白,你看這塊玉石。」
女子踏著水花往走在前方男子跑去,卻一不小心絆倒了腳下的碎石,整個人將要往水中倒去時,被男子一把抓住衣領。
「嘿嘿嘿,慕白,你看這塊玉石。」
女子如獻寶般雙手捧著他,遞到男子眼前。
「南陽玉?質地上乘,還未打磨拋光,小小,你是從哪兒撿的?」
「喏,就是這河邊,慕伯伯最近不是想為你打個發冠嘛,就用這個好不好?」
女子討好的小,男子卻有些為難。
「小小,這玉若是做成冠有些小了,不然我把他做成簪子,戴在你頭上好不好。」
女子連聲道好,拍著手與男子說著自己前些天在金軒閣見到的新貨。
只是發簪還未制成,一直躺在盒中的他又被重新放回到河邊,他不知發生了何時,只知道那女子如前人一般,往深水處走去,他想阻止他,還沒等他開口,河水已經淹過女子的頭頂。
此後他還是在繼續著他的行程,只是他多了個名字,慕白。
「這便是我的身世,各位,還請手下留情,放過我這顆小石頭吧。」
慕白盡力往高處跳去,卻又怕掉落在地上,摔個粉身碎骨。
「南陽玉能賣多少錢?」
將手中的玉石放在手中把玩,兩指捏起玉石兩端,透過門口的亮光看去,驚嘆道,「果然是好玉。」
慕白被嚇破了膽,一直在宗既明的指尖發抖,深怕自己被賣出去後,經受打磨,拋光,等能被擺放在台面上時,怕是會去了半條命。
關一一在一旁樂開了花,看到微微抖動的慕白,想不到一塊石頭活久了也能化成人形,只是現在還沒化成人形呢,就把人的情緒表現的淋灕盡致。
「行了,別逗弄他了,他還有很多路可以走,咱可不能干這些缺德事,要是你真將他賣了,怕是他化成人形了,不知道會怎麼找你算賬呢。」
關一一拿過宗既明指尖的白玉,而後遞給勾尤,說道,「你去把他扔回灕江吧,順便再抓幾條魚回來,晚上我還等著吃全魚宴呢。」
看著外邊已經不再下雪,勾尤噘著小嘴,將白玉揣回懷中,任命地朝門外走去。
「哎,勾尤,等等我,我隨你一起去。」
勾尤看到往自己方向走來的宗既明,雙眼放光,想著待會兒可以拿他當擋箭牌,少捉幾只也無妨。
「別開心的太早,你小子的心思我還不知道,放心吧,我就是想去看看神鳥是怎麼捉魚的,是不是就像白鶴那樣,一捉一個準。」
二人一個黑著臉,一個笑著往門外走去。
新的一年,不知來年會發生什麼事,觀耳內的人個個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來年的故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