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為家共飲和。
擒盡妖邪歸地網,收殘奸宄落天羅。
「清晨是誰在彈琴?」
關一一打開房門,走向正在清掃落葉的小道士。
「夫人醒了?每日清晨大師兄都會在後山上練功。」
小道士嘴角帶著一絲笑,手下的動作也不停,把落葉都掃到一旁。
「師兄?」
關一一跟著小道士的腳步,一步步往坐落于緊靠廂房的後山走去。
「你們大師兄是什麼人?」
「大師兄就是大師兄嘍。」
小道士也不多言,只是眼底流露出絲絲傾慕的神情。
「就是昨日那位留著一把大黑胡子的男人嗎?」。
問出心底所想,小道士剛說到大師兄的時候,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跳出來的人就是昨日見到的那位魁梧的大漢。
「是他。」
腳下的山路越來越陡,關一一捂著心口,深呼吸幾口氣才跑著追上了小道士。
「他很厲害嗎?」。
在關一一的想象中,道士就像話本里寫的那樣,手拿黃符,降妖除魔。
「是啊,他管著整個道觀的衣食住行。」
小道士奇怪的轉過頭去,他不明白為何自己說完這句話後,這位女施主就笑成這樣,他說的話很有趣嗎?
「管整個道觀的衣食住行?那也不是很厲害嘛。」
關一一故意激小道士的話,看著小道士漲紅的雙頰,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怎麼能不厲害?大師兄可是前朝帶領千萬士兵,打過數場勝仗大將軍。」
小道士說這句話的時候雙手捂著掃帚,放在自己胸前,一臉沉醉的模樣。
「大將軍跑來做道士了?」
「才不是這樣的,」小道士失禮的對關一一大聲道。
「那又是怎樣?」
「大師兄他,他與觀主一起帶著幾個師兄一起新建此觀後,下山收留了我和師弟們,若不是大師兄,我們早就餓死街頭了。哦,對了,大師兄還與師兄們一起挑磚挑瓦,還要給大家燒水煮飯,我那時還小,只挑過水,沒吃過多少苦。」
把掃帚靠在一塊岩石上,小道士蹲子,而後又慢慢抬起頭,看向不遠處亭中坐著的男人。
關一一悄聲走上前兩步,也同小道士一起盯著他。
男人身著一襲青色棉袍,顯得有些臃腫,一頭青絲梳得油光發亮,頭頂扎著的發髻上面插著一根木簪,木簪看不出質地,烏漆漆的,沒有絲毫可觀摩的地方,故此關一一猜這可能就是根用舊的筷子。
男人轉過頭來,盯著關一一看,目光炯炯有神,與關一一腦海中編排出的故事中那位落魄的將軍截然相反。
「女施主。」
忘塵見來人是昨日自己接見的二人中的女子,起身行了個拱手禮。
關一一重新審視了一番小道士口中的大師兄,與平常的道士並不相同,尋常道士個個身量苗條,反觀他,體型寬大,一臉的絡腮胡,果真如小道士所言,多年前是個大將軍麼?
昨日,為了避風雪的宗既明與關一一來到了這全真觀中,空中的黑雲眼看著就要壓下來,卻在他們入觀時,天空突然放晴,冬日的陽光懶懶的照在全真觀中的那頂青銅制的香爐上,投射在地下的時候在地面上畫出一個怪獸的陰影。
右側有一回廊,回廊的長木椅上坐著一群身著青藍色棉袍的小道士,也不知小道士們再說什麼,在他們剛進門的時候,就听到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領著他們二人的是一名虯髯大漢,見小道士們不干活反在回廊中嬉鬧,也不生氣,只是叮囑他們不要從木椅上跌倒。
一群小道士笑呵呵的應了大漢的話,裝模作樣的把小手放在膝蓋上,見著有陽光灑進來了,就把腳上的鞋襪月兌去,回廊上的氣氛又變得歡月兌了幾分,看著一雙雙白女敕的小腳丫,關一一會心一笑。
想起昨日還是客客氣氣的人竟是名大將,關一一抬腳,走的離亭中的男子更近了。
「道長?」
以為女子只是上來透氣,誰知這女子走得越來越近,不能繼續打坐的忘塵睜開雙眼,莫名的看著眼前的關一一。
「女施主還有何事?」
「听說道長曾是大將軍?我還以為道長從小就是拿著鬼畫符四處騙財的人呢?我最喜歡的就是能血戰沙場有血性的男子了,故此,道長能否與我說說道長的過往?」
女子開口時讓忘塵有些哭笑不得,誰說道士都是捉鬼的?況且,「女施主,莫要再逗弄貧道了。」
「逗弄?我只是想知道道長的生平罷了,怎麼就成了逗弄了?」
關一一坐在石凳上,雙手支著腦袋,腦袋微微揚起。
「女施主既然知道了貧道以前是個大將軍,那就一定知道貧道曾殺過不少人,若道士真能驅鬼,那貧道怕是要為自己驅一輩子的鬼了。」
還躲在石頭後面的小道士听了這話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從未听過大師兄說過這麼大一段話,誰知大師兄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本是在他心中高大威猛的大師兄瞬間不復存在。
跟著小道士一起笑的還有關一一,笑了好一會兒,關一一突然捂住嘴,一臉驚恐的看向忘塵身後。
「道長,你身後有鬼。」
忘塵捧茶的動作一頓,隨後笑著搖了搖頭,「女施主既然愛听貧道的過往,那貧道便于女施主說了罷,不過要先待貧道想想,這麼多年了,貧道連自己曾叫什麼都忘了。」
殷天乾?他好像是叫過這個名字,不過名字不過是虛物罷了,誰都能叫殷天乾,不過能讓人一直記在心里的殷天乾,在這天下,怕是只有他一個罷。
前方戰火紛飛,他記得最後一戰,是在天川國的皇宮中。
十多年前,也像心中一樣,天氣冷的不像話。
那年,殷天乾剛班師回朝,天川國國主為他大擺筵席。
殷天乾回城的那日,無數百姓站在城外,高呼聲不斷,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刺的殷天乾眯起雙眸,有些睜不開眼。
「恭喜殷愛卿大獲全勝,為天川國守下了數座邊城,功不可沒啊,哈哈哈哈。「
天川國君主登基不過五六年,一直荒慵無能,此時連夸他的話都如此平淡,就像清水一樣,可見一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