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到關家西南角的偏院中,關澤見周邊的景物越來越荒涼,心中也好生奇怪阿義究竟在關家做什麼活計,竟要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遠遠听見一陣犬吠聲,讓還在沉思的關澤身子一僵,不知是不是這身子生前就怕狗,當他听到狗叫聲的時候,就控制不住的開始全身發抖。
一直提著關澤跑的阿義沒有發覺關澤的不對勁,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跑去,今日光是關澤搶了陳大娘木盆中的菜就已經讓他嚇了一跳,加上五少爺那邊的怒氣,阿義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就此被趕出關家。
犬吠聲由遠及近,關澤用手捂住耳朵,閉上眼,盡量不去想回響在耳邊的聲音。
終于跑到偏院門口的阿義停下腳步,看著院子門前的一干人,阿義嚇得不敢大聲喘氣。
削弱的胸膛隨著深吸氣的動作而隨之起伏,阿義躲在樹後看著院子門前的人。
隨著阿義的目光看去,關澤還在想為何要躲著一群下人,就見到那群下人突然分散至兩邊,而後就見一男子緩緩朝他們走來。
說是男子還有些勉強,大明朝男子二十成人,眼前之人最多算是個同他差不多大的孩童罷了。
那孩童不過十歲大大小,卻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下巴微微抬起,一雙杏眼中衍生出一股少年傲氣,墨袍外罩著一張銀色狐裘,好一副貴公子氣派。
關文哲將腳步停在二人面前,輕蹙的眉頭連帶著皺起了鼻子,每日來看望一番大黑是他近年來養成的習慣,往日里,眼前這個傻里傻氣的下人早就站在了門前迎他,今日來了,卻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可如今,人是見著了,怎麼身邊還帶著個如此臭氣燻天的乞丐。
關家育人從來沒有卑賤之分,關老爺從小也是個窮的吃不上飯菜的,如今老了,兒女滿堂了,自然要對著兒女好好教導一番。
沒有往後退,關文哲想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些,便和往常一樣,不說話,只是用手指了指院門。
如今的關澤算是明白了阿義做的活計,只是不過就是條狗罷了,怎麼要讓阿義看管鑰匙?
阿義見五少爺對關澤沒起多大意見,便點頭哈腰的想要帶著關澤一同去開門,誰知他剛觸踫到關澤的手背時,他就往後退了多步,滿臉的恐慌。
院中激烈的犬吠聲還在,關澤被嚇得有些腿軟,再也走不動步子的他一**坐在了地上,不是第一次見這副場景的關文哲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到了下人中間。
被五少爺看的怕了的阿義托起軟身倒地的關澤,五少爺一向不多話,臉面上的神情也甚少坦露,讓養了幾年狗,見了千百次五少爺的阿義也難以揣摩。
不敢違背主子的意思,阿義帶上關澤來到院子門前,掏出日夜掛在自己腰間的鑰匙,熟練的打開院門。
本以為要進院子的掛在一直躲在阿義身後,見院門開了,好奇的探出頭去,就見到院門口竟還有一扇門,這門像是鐵做的,留出一道道縫隙,讓院中一直在咆哮的大黑怎麼也逃不出去,也讓關澤看清了大黑的模樣。
打開門後,阿義便拉著掛在退到一旁,看著關文哲的手套上一只牛皮制的袋子,身後的下人將早已備好的生肉遞到關文哲面前。
餓了一晚上的大黑見著肉後不再狂吠出聲,吐著舌頭眼睜睜的看著關文哲手上還在滴血的生肉,嘴角留下一滴口水。
從阿義身後探出腦袋的掛在終于見著了大黑的真身,見到大黑的那一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他從未見過體型如此龐大的狗。
只見大黑足有三尺高,全身毛發厚而長,身體結構粗壯勻稱,四肢發達有力,一看就是條不可多得的好狗。
只是再好的狗,落在關澤眼中,也都同那些鬼怪一樣,可怖嚇人。
見關文哲氣定神閑的將手伸進門中,關澤立馬緊閉雙目,好像接下來就是一副血腥的畫面,他已經隱隱聞見血腥味了。
等了許久不見慘叫聲,關澤將眼楮睜開一條縫,就見到了大黑此刻正對口中的肉進行廝殺,而關文哲站在門前看了一會兒後,便將手上的牛皮袋子取下,遞給身邊的下人。
路過關澤二人時,關文哲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常年不開口的嘴竟在近日說了句話。
「大黑可真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阿義與關澤便目送關文哲離開,腦子轉不過彎來的阿義覺得關文哲說的對,不住的點頭,而關澤卻是明白他這是在警告自己。
大黑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他還能將它關著,如果自己也是……
好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關澤在心中忍不住為關文哲所說的話喝彩,暗想這關府的日子不是這麼好過的,關文哲這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能越線。
阿義卻是不管什麼在酒不在酒的,只是盯著地上擺著的那盆鮮紅的生肉直流口水,他已經好些日子沒吃過肉了。
「嗚~~~~~」
瞧見自己的食物被眼前人頂上了,大黑趴下前肢,低鳴威脅著。
「好好好,這些都是祖宗您的,誰也搶不走。」
隨手拿起一大塊肉丟進去,見大黑吃的香,阿義也忍不住咽下口水,「人活的還不如狗啊。」
听到阿義的話,關澤忍不住笑出聲。
「誰說人命不如狗的,狗成天被關在這,走都走不出去,你呢,每天都能四處晃蕩,活的比狗快活上多少倍?」
「你看這狗,五少爺六歲時將它帶回家才這麼小點,如今都喂的那麼大了,可不是活的比人好嗎?」。
阿義說歸說,還用手比劃了一番大黑剛進關家門時的大小,眼底盡是不服氣。
「五少爺這麼喜歡這狗?」
「倒也沒那麼喜歡,只是這是五少爺年幼時從別人手中贏得的罷了,只是近兩年也不知怎地,總愛往這兒跑。」
「當真?若是總往這跑的話,那咱就有肉吃了。」
听完阿義的話,關澤雙眸微睜,小手放在下巴上不住的摩挲著,不知在想些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