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勇毅侯就被宣召入宮,直接來到永晴宮,但他沒想到的是,女兒一見到他,在屏退所有奴僕後,就向他行了個雙膝跪地的大禮。
「娘娘這是在干什麼?在這里你是娘娘,可不是臣的女兒啊!」他連忙上前要扶起她。
但時月紗堅持跪著,要對父親動之以情,「女兒有事求爹,請爹一定要保護皇上。」他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安的問︰「你在說什麼?」
「恭親王目前仍在北疆未回,但夏家覬覦皇位,父親是清楚的。」他臉色大變,「你怎麼會知道?鳳玉告訴你的?」
「不是鳳玉,是誠貴妃。」
「她?她不是被貶為宮女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爹若在乎女兒,就請將女兒的話听進去。」
「好吧,那你起來說。」他將她扶了起來,父女倆面對面的坐下。
時月紗站起身,隨即娓娓道來父親的心結……
勇毅侯是一個忠義之人,從大將軍到被封為王侯,一路皆對朝廷盡忠職守,先皇卻因听信小人讒言,撤除他的兵權,後來若不是鎮國公努力還其清白,他也不能重掌兵權,恢復侯位。
只是這件事,讓他心里對先皇十分心寒,所以才願意幫著鎮國公站穩在朝中的腳步……「誠貴妃提及,那所謂的「小人」其實就是夏太後,她先害爹,再藉由夏家釋出的好意來收買爹,讓爹進而對先皇失望,轉而幫助鎮國公。」時月紗面色凝重的說完,但勇毅侯的神情竟無太多波動,就在她開口想問時,他長嘆一聲道「其實這件事,鎮國公早已在睿親王出事後告知爹了,他料到睿親王一定心有不甘,會刻意離間,誣陷當年進讒言的人就是夏太後,再由他出面恢復爹的清白,好收買爹,這說詞一模一樣,誠貴妃又是睿親王的外甥女,這話對爹來說實在沒有太多的說服。」
「沒想到鎮國公如此狡猾,竟然先下手為強了。」時月紗著實無法想象一個人的心機怎能如此深沉。
「紗兒……」
「爹啊,這事是真的,誠貴妃沒有必要騙我。爹有那麼多暗樁密探,只要派人去查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但在這同時,爹也要監視鎮國公,不只是為了皇上,也是為了自保。」她心急的勸著。
「可是……」
「爹,睿親王的下場還沒有給你一點警示嗎?人情冷暖,事發時與他私交甚篤的官員誰吭聲為他說句話了?睿親王在過去,又可曾與鎮國公不好?沒有對吧?」時月紗字字句句都一針見血,「爹對皇位沒有企圖心,但這皇宮里的確太多人藏了野心,而野心是需要無情冷血來成就的,爹一定也明白。」勇毅侯嚴肅的看著女兒,他的心動搖了,女兒的話一點也沒錯。
「在恭親王返回之前,求求爹保護自己、保護皇上,紗兒求你了。」時月紗再次跪地磕頭,一磕再磕。
勇毅侯哪舍得,他急忙上前扶起她,「好,爹听你的。」她聞言松了口氣,臉上也難掩喜悅,「紗兒謝謝爹了。」送走勇毅侯,一回皇上寢宮,時月紗便將兩人談話內容,一一告知靳成熙,語畢兩人欣慰一笑,終于,他們好似看到一絲陽光照耀入這暗潮洶涌的陰暗皇宮了春陽和暖,微風輕拂,在皇城近郊的官道上,一連好幾輛的馬車隊伍陸續抵達一處可俯瞰皇城景致的坡地上。
一名車夫下了車,走到其中一輛馬車旁,拉開簾子,就見到坐在里面的慕容淼淼。她單純率真的臉龐有著清楚可見的緊張神態,而在她身後,則坐著尊貴無比的恭親王靳成麟。
慕容淼淼深吸口氣後,先行下了馬車,靳成麟也跟著下車,就見她快步的奔至前方高坡上,從背影都能感受到她心情的激動。
他微笑的走到她身邊,「離皇城不遠了,你站在這里可以遠眺得到了。」慕容森森點點頭。她好激動啊,她回來了,終于回來了!雖然這一路她已旁敲側擊的問了靳成麟好多事,得知「時月紗」不僅進了宮,還成為皇上最寵愛的蘭貴妃,雖然她很錯愕,但至少「時月紗」還活著,所以依常理判斷,佔據她的魂魄應該就是真正的慕容淼淼吧?
靳成麟雙眉一挑,注意到她的眼楮浮現淚水,「你現在是眼泛淚光嗎,慕容公主?」誰是蠻族公主啊?她可是勇毅侯的千金時月紗!她沒好氣的瞪著俊美的靳成麟,在心中直嘀咕。
「再怎麼說,你現在可是我的貼身婢女,這麼瞪著主子,不怕挨板子?」
「是是是。」哼!等我要回了自己的身子,成了你的皇嫂子,看你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靳成麟微微一笑,他就喜歡她這毫不虛偽的率真性子。「上車吧。」
「是,主子。」
慕容淼淼重新跟著上了車。只是……她要怎麼跟在宮里的「時月紗」換回身體呢?而且,又要怎麼確定宮里的「時月紗」,內在靈魂真是慕容淼淼?
她一整個很煩惱,但不管怎樣,她是絕對要換回自己身體的,她想死爹跟娘了,但是,她真的有機會見到「時月紗」嗎?
慕容淼淼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極快。
他們的馬車剛進入皇城,就听到流言紛傳,說皇上中毒箭已有十多日,雖然毒解了,但身子仍很虛弱,即使元宵已過還無法上早朝,朝臣們只能在宮門口送上奏靳成麟得知後立即下令,「吩咐下去,本王要先進宮探望皇上,其他人先行回到恭親王府。」
「是。」侍從們立即應下。
「等等,我也要進宮,我是你的丫鬟,一定要跟著主子的。」慕容淼淼急急的。
「咦?這時候就知道我是主子了?我看你是想去看看皇宮吧。」話雖如此,他還是帶點寵溺的點頭了。
慕容淼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老天爺,你總算開眼了!
片刻之後,馬車進了皇宮,靳成麟隨即帶著她來到皇兄的寢宮探視。他身邊多了一名隨侍婢女,又長得標致、衣著光鮮,自然很快就吸不少目光。
齊率跟秦公公很清楚皇上不見人的禁令里絕不包括恭親王,所以很快的進去稟告,不一會兒就將靳成麟迎進去,只是他身後緊跟著的漂亮婢女就——「她是慕容淼淼,月犁氏的公主,本王收了她當隨身婢女。放心吧,她不會作怪的。」他這麼說了,兩人只好放行,相視一眼,心中已有底,看來這慕容淼森在恭親王心中恐怕也有不輕的分量,才會讓她同行。
寢臥內,靳成熙剛喝完湯藥,身上傷口也換好藥了,但一堆國事還是得處理。時月紗在一旁伺候著,彎身將軟厚的墊子塞在他身後,讓他坐得更舒適些,宮女們則將空湯碗端起後,即退出寢宮。
「皇上,恭親王前來探視了。」秦公公出了聲。
靳成熙、時月紗聞言,齊將目光放到大步上前的靳成麟身上,時月紗也連忙從床榻上起身,好讓靳成麟可以坐上來,與兄長好好聊聊。
她微笑的跟他點個頭,再退後幾步,一抬頭就對上另一張美麗的臉龐。她柳眉不由得一蹙,因為那女子的表情很奇怪。
慕容淼淼瞪大了眼,驚愕的看著自己……不對,是「她」!天啊,總之她看到自己的身體了,這讓她頭皮發麻,趕忙又低下頭。
「皇弟一路勞頓,怎麼不歇息好了再來?」靳成熙微笑的問。
「手足之情,千金不換,皇兄身受重傷,皇弟哪有心情安歇?」靳成麟一臉關切的問︰「知道是哪一方下的手嗎?」
「心知肚明啊,只是苦無證據……」兄弟倆在說話時,時月紗不時看向那名陌生女子。感覺就是很怪異,而那名女子也不時的偷偷瞥向她,一下子又收回目光,但對方既然跟著恭親王進來,跟恭親王肯定有什麼關系。
「辛苦紗兒了,這十幾日都是她衣不解帶的照顧朕。」靳成熙的聲音將時月紗的思緒拉回,視線也重回他臉上,深情凝睇,「不,紗兒一點都不辛苦。」天啊!不會吧力︰她……「時月紗」此刻正跟皇上深情相望,感情真的這麼深?慕容淼淼瞧著這一幕,不知所措了。這樣一來,她要回「時月紗」的身體後,也要跟皇上這樣深情對看嗎?還要擁抱、親吻,甚至做更親密的事?!哇!她光想就受不了!
她來回看著皇上與靳成麟不相上下的英俊臉孔,雖然一樣都是美男子,但不成就是不成,有困難。光想到要眼神膠著都難了,更甭提要生女圭女圭的事,一想到要月兌光光和別人……不,她臉紅了,她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