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俯身恭送惠安郡主的儀仗掉頭走了別的路,李岱再不敢多做停留,擔心那些黑衣人卷土重來。幸好此處離李宅不遠,遂命得行回府叫來人收拾馬車的殘骸,自己則坐了另一輛馬車去了燕京里的麩麥堂。
那日李岱離家前,崢嶸就細細叮囑他,若是在京中遇見什麼難事兒,記著去麩麥堂找趙添。
李岱是認識趙添的,那年趙添還在他們府上與他們一同過過年,也知道趙添有一身好本事。
趙添也是識得李岱的,這整個大夏能被他們東家放在心上的怕是只有他這個小哥哥了,連楚王都得向後排。
因此,看見李岱來了,趙添也不在端著掌櫃的架子,連忙命人奉茶。
卻被李岱打斷,「趙管事不用這般麻煩,咱們都是自家人,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事兒來找你商議。」
這個趙添豈ˋ能不知,李岱絕對就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麩麥堂在平渡鎮開了那麼多年,李岱統共也沒有去過兩回,要說他這待人接物,還真是比不上他們東家的。
「大少爺說的是,那咱們進屋說。」說罷,將李岱引到後堂。
雖說李岱讓趙添不用麻煩,但趙添怎麼可能讓他來連口茶也喝不上,使了眼色給下人,不一會兒一杯熱茶就端了上來。
趙添手指摩擦著茶碗,開口詢問,「大少爺,來京里一切可好?」
李岱雖然明白趙添說的是客套話,卻也知道,想他們這般生意人,開口說話都是這腔,也不計較,簡明扼要的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告知趙添。
「我剛才從宮中出來,在留園巷遭遇了埋伏,四個黑衣人持刀攔路,得行駕著馬車也甩不掉他們,最後幸得巧遇了惠安郡主,才逃過一劫。」
「惠安郡主?」趙添挑了挑眉,先不說是小小的李家究竟是誰下手,怎麼這事兒還扯到了惠安郡主?李岱不常來京不知道,永王可是只有這一個女兒,簡直就是當成眼珠子來疼的,除了名號上略有不及,吃穿用度上可是要比公主還要強幾分呢!
似是明白趙添的疑惑,李岱接著解釋道,「我們駕著馬車倉皇逃竄,不料在拐彎處翻了馬車,驚了郡主的駕,還好郡主沒有怪罪,我這才得以全身而退。」
趙添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心里暗自分析,這事兒究竟是誰的手筆。這些年麩麥堂雖然發展迅速,卻由于是壟斷,並未與各大商家結仇。而整個京城視李家唯眼中釘的唯有三皇子了,難道是三皇子又來尋麻煩了?可是天子腳下,麩麥堂又掛著皇上御賜的牌匾,三皇子要是這時出手,可不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他不會這麼蠢吧?!
「可用我派幾人來保護你?」趙添知道李岱在崢嶸心中的地位,自己心中也很佩服他,年紀這麼小的舉人,還真是厲害!
李岱也不矯情,大丈夫行事能屈能伸,求助別人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更何況,這麩麥堂本身就是他家的,「我正是這麼想的,若是你有空了,再幫我多招幾個護院。敵明我暗,還需嚴加防範。」
既然李岱吩咐的,趙添自然領命,「大少爺,這找護院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好的,這些天你就先在這里住下吧!」
趙添武藝不凡,李岱也是知道的,點了點頭。
若是自己真的中了進士,卻沒命享受,那才是真的要嘔死了。
秦家祖宅里,秦澤背著手,站在書桌一旁,滿臉的怒氣,四個黑衣人已經掀開了蒙著臉的黑巾,單膝跪在地上。
「一群飯桶!連個不會武德文弱書生都拿不下,我還要你們何用!」越說越來氣,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硯台朝著為首一人砸去。
那人不敢閃躲,生生受了這一下,苦著一張臉,這事兒怎麼能怪他們!誰又能料到留園巷本就偏僻,偏偏卻是從京郊上香回來的惠安郡主的必經之路,那人很是狡猾,跟著惠安郡主的儀仗,一路去了麩麥堂。京城的麩麥堂誰不知道啊,單單他們掛在梁上的那塊牌匾就是皇上欽賜的。更何況,他在麩麥堂門外悄悄觀察了一番,麩麥堂的除了迎客的那兩個下人,其余人腳步扎實,一缸面粉端在手里也有舉重若輕地感覺。可見這麩麥堂里高手眾多,他四人若是貿然闖入,估計連個尸首都留不下來,這才帶著弟兄們撤了。
秦澤見他受了這一砸,動也沒動,心里的氣才微微消了幾分,一擺手,「帶下去,一人領三十板子。」
「是。」
四人苦著一張臉,退了下去。本以為只是一個文弱書生,還不是什麼高門大戶,應該是個美差,誰知道唉!還是下去領板子吧。
景仁宮里的書房里,秦皇後正準備練字,听了安得祿的稟報,也氣的摔了手中的毛筆,「愚蠢!」
她哥哥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這個時候入宮覲見,分明是這少年已經引起了皇上的重視,現在派人去劫殺,難道是想將他們秦家放在火上烤麼?!
怨不得這些年來秦家越來越比不上鐘家,鐘家有鐘丞相掌舵,大方向是差不了的。而自家只會憑借自己在宮中的身份胡作非為,自從父親去世之後,秦家一日不如一日,不指望能幫襯自己了,連不拖後腿都做不到,她哥哥真是越來越糊涂了
「安得祿,你親自去秦府一趟,囑咐我哥哥,今後萬不可再輕舉妄動。那個叫李岱的如今已進入各大世家的視線,不能為家族招禍。如今不知有多少眼楮盯著我秦家犯錯,切記不能讓人再抓到把柄。」
安得祿點頭應是,退了下去。
秋禾忙取了一支新的毛筆遞過去,「娘娘,您別生氣,這事兒不是沒成麼,有了您的提點,秦大人絕不會再犯了。」
秦皇後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她的話,她這哥哥也算是能听的進去她的話,不然,他們秦家可是要沒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