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桃花帶回了家,一家人圍坐在**前。
屋里寒冷,金大忠和景生出去弄了火盆子進來。
村里的王大夫來了,之前桃花發燒時候也是他給看得,本已斷定此女怕是無治,卻不想硬挺了過來。
給桃花把了把脈,又看了看肩膀處的傷口,道︰「沒有起水泡,不算特別嚴重,但也不能輕視,一會記得用冷水冷敷,然後涂上治療燙傷的膏藥,先觀察幾天,若是不起水泡,過個三四天的就差不多好了。」
送走了王大夫,景生去端了盆冷水過來,張氏濕了毛巾準備給桃花冷敷,明生老實的呆在**邊,鼻子一抽一抽的,兩眼淚汪汪。
扯開衣服,肩膀和後背處一片通紅,撩起頭發,靠近脖頸的地方也是一片赤紅,桃花一陣齜牙咧嘴,眼淚差點掉出來,前世沒有受過的罪這輩子算是嘗到了,這燒傷和燙傷*還不一樣,鑽心的疼。
「這,這以後若是落了疤可怎麼好?」張氏撫著桃花頭發的手都顫抖了。
女孩子最忌身上有疤痕印記,有嚴苛的人家都是要挑理的,若是再有那碎嘴的婆子傳些風言風語,她家桃花可怎麼辦!
桃花笑了,安慰道︰「又沒有破皮,怎麼會留疤呢,再說了就算留疤也沒什麼,娘你就別瞎操心了。」
「你這孩子!那個女娃不愛美,偏偏你跟沒事人似的。唉,若是別的女娃傷成這樣,不知道怎麼哭鬧呢。」張氏道,為女兒這麼不重外貌,心里不知是喜是憂。
也或者,這只是女兒安慰自己的話,想到此張氏的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景生抿著嘴站在一邊,面如寒霜。
「桃花,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沒有外人,總該說了吧?」金大忠道,眼帶傷痛,女兒傷的蹊蹺,讓他覺得很不對勁。
「還不是那金玉兒!」梨花道,使勁吸了吸鼻子,眼里閃著寒光︰「都是她擋著桃花後退的路,還有那唐菲菲推了桃花,那黃曼還故意擋著我不讓我過去。若不是她們使壞,桃花也不會傷成這樣,我不會放過她們的!」
金大忠和張氏皺眉,又是這金玉兒!打小那孩子就和自家兩個閨女不睦,只是沒想到心思那麼重,竟然害自己的妹妹。雖然不是親的,但也可足見此女的心性了。還有那唐菲菲,平日里就性格嬌蠻,桃花上次落水也是因為她,這次竟還敢下手!真當她們金家好欺負!
「我去找她們去!」景生說著就沖了出去。
「天哪,你快去看著他。」張氏慌忙推著金大忠。
金大忠哪還等她提醒,已經追了出去。
「大哥!」桃花喊道,卻哪還見得著人影,只得焦急的對張氏道︰「娘,你快攔著爹和大哥去。」
張氏心里也壓著一頭火,仍強自鎮定道︰「好,你和你姐姐弟弟安心在家,我去去就來。」
然後一轉身出了門,臉上卻早已沒了笑容。
今夜,注定不眠。
桃花趴在**上,左等右等,也沒見爹娘回來,自己家離村子遠,也听不到什麼動靜。桃花只得讓梨花去看看,別是出了什麼事。梨花點點頭,然後將桃花安置好,蓋了被子,便出去了,哪知道也一去不返。
桃花實在等的心急,干脆穿了衣服坐了起來,不小心踫到傷處,又是一陣齜牙咧嘴,明生紅著倆眼楮,跟在桃花身邊。
桃花讓他在家休息,他卻是不肯,無奈,只得帶他一起。
此時天已晚了,夜色黑沉沉的壓了下來,北風呼嘯著席卷大地。
桃花又回屋給明生帶了圍巾,想了想,又是一番搗鼓後,並仔細交代了明生幾句,這才出門。
其實對于這件事,桃花也很自責,暗嘆自己實在大意了,但是她心里早有了計較,定不會讓自己白吃這個虧,至于留不留疤什麼的她倒不是很在意,不過是破了點皮,疼幾天也就長好了,誰也不是一出生就順順利利的,沒病沒災。只是萬萬沒想到,家人的反映如此強烈,這讓她心里發暖。
出了院門,抬眼望去,前方村子里一片火光明亮,那是……金家老宅的方向!
有些不安,桃花拉著明生急匆匆的跑了起來。傷處摩擦著衣服,不禁讓她疼痛加重了些。
靠!桃花暗罵。
遠遠地,就見金家老宅門口圍了一大群街坊鄰居,人聲鼎沸,話說這桃花一家剛回家就又殺到了老宅,這意思實在太明顯了。平日里生活平淡,好容易出了事情,倒是群情激昂,再加上今個十五,人們睡得也晚,紛紛打著燈籠出來湊熱鬧,也有真正好心善良的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忙的。
還沒到地方,桃花就听到自己大娘獨特的嗓音,「深更半夜的,你說讓出來就出來,你當你閨女呢?」
「把我閨女傷成那樣,我看她是沒臉了吧?咱村里我還就沒見過這麼惡毒的女娃,大家也不是沒看見我桃花傷成什麼樣子?!那是姐姐做出的事麼!」張氏說著抹了把淚。」啊!我不活了,被人欺負上門了,還指名道姓罵自己閨女,那可是她親佷女啊,她這是故意壞我閨女名節呀。「杜氏一**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哭天抹地起來。
「我們沒有誣陷她,當時我就在場,是我是親眼看見的!」梨花大聲道
金老爺子和柳氏站在門前,面色鐵青,差點沒背過氣去。
金大明又是難堪又是尷尬,只一個勁的拉扯著自家媳婦起來,卻是說又不知說什麼,罵也罵不出口,畢竟是自己媳婦,何況眾多鄉親還都在看著。
金大義和李氏站在一邊不輕不重的規勸著,至于是真心還是敷衍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幾個孩子都沒在這,被大人們關在了屋里不許出來。
金大忠和景生站在門前和老宅的一眾人對峙著。
「大忠啊,有事咱們進屋里說去,在這鬧著,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麼!」金老爺子心里有了一絲不滿,或者說他內心深處也有著這麼一絲的明悟,見杜氏這麼捂著不讓金玉兒出門,他隱約也猜到了一些,但不管怎樣都是自家人,可以坐下來慢慢談,老三非要鬧得這麼大讓眾人都看自家笑話麼。
「就是,真是不識大體!」柳氏眼光斜了下張氏。
金大忠黯然,低著頭,人仿佛都老了一些,「爹,娘,不是兒子不願,是大嫂攔著不讓進。而且桃花傷的也很重,肯定是要討個說法的。」
「三弟,你這就不對了,有和自家人討說法的麼!」李氏皮笑肉不笑的道。
「對呀,三弟,有話好好說,快勸著點弟妹,別鬧騰了,你看這大半夜的,覺也睡不好。」金大義打了個哈欠。
他沒有去看煙花,自家離的里正家近,在家就瞧的清楚,沒必要再跑過去看,待看完了剛躺在**上不久,就被叫了起來說是出事了,他當什麼大事呢,听人壽就是燒了一下,又沒多嚴重,能跑會跳的,至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