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殿門口，守門的小太監一邊跟劉黎請安，一邊不住的打眼色。
要知道賢柔皇貴妃午膳都沒用，就這樣坐到現在，太子殿下這樣進去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但是自己這時候做了提醒，想來等主子娘娘走了，自己也能逃過暴怒的太子殿下這一劫。
小太監一邊心里暗暗月復謗，一邊朝劉黎使勁眨了眨眼楮。
他是伺候劉黎的老宮人了，對自家這個主子不說百分百了解，但是百分之七八十也是有的。
當初和他一樣從小伺候劉黎長大的就剩他一個了，除了他有點小聰明以外。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都不是劉黎最得用最貼身的。
劉黎從小到大的貼身太監換了無數，大部分都被打死了。
雖然人前一副和氣溫煦的樣子，但是只有他們這些伺候的人才知道，他們這位新上任的太子殿下是多麼的殘暴。
劉黎見小太監的樣子，心里馬上就明白了幾分，不過嘴角確實扯起一抹譏誚。
熟視無睹的進門，殿內已經開始燃起了燈燭，暖氣撲在身上讓他忍不住有點鼻癢。
揉了揉因為突然的暖意而發癢的鼻子，劉黎就像沒有看到坐在上方的淑妃一般，徑直朝內堂走去。
淑妃被劉黎視而不見的態度刺激到了，原本就已經瀕臨暴怒的心情直接被點了個飛起，站起身就指著劉黎一聲怒喝。
「站住！」
從上首下來，淑妃怒不可支的快步走到停下的劉黎面前，臉上扭曲得厲害。
「你胡鬧夠了沒！你有沒有把我這個母妃放在眼里！」
極力的忍耐，這幾個字淑妃幾乎是說得咬牙切齒。
要不是面前站著的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她疼了教導了十多年的骨肉，她老早就吩咐人落下去剁吧剁吧喂狗了！
劉黎嗤笑，看著眼前的淑妃輕輕一笑，口里的話那樣的漫不經心又讓人遍體生寒。
「母妃？你憑什麼說是我的母妃？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萬一你不是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甚至帶著幾分調笑。
淑妃的狂躁一下就平穩下來，帶著幾分憋屈。
扶額，她吁出一口濁氣，雙手把著劉黎的手臂。
是了，她兒子失憶了，原本就不記得這些，是她心急了。
有點自責，淑妃勉強朝劉黎笑了笑。
她發現她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了，這次竟然沖著自己的兒子發起火來。
淑妃拍了拍劉黎的肩膀，臉上帶著幾分討好。
「你這個傻孩子，我當然是你的母妃啊，你看除了我，還有誰對你這麼好的。」
回復了以往的冷靜，淑妃又拉起劉黎的手把袖子擼了擼。
「你看，你這里有一個桃花胎記啊，娘親也有。」
說著把自己光潔白膩的手臂也放到劉黎面前，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兩個人的皮膚都很白，甚至露出來的皮膚劉黎的還要更白女敕幾分。
眉頭微挑，劉黎仔細的看著淑妃的眼楮。
「難道天底下就我們兩個有麼？」
淑妃失笑，心里的訝異和怒火這才終于煙消雲散.
她的傻孩子啊。
把劉黎拉倒椅子前坐下，淑妃拿起一旁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普天之下，當然只有你我有。」
寥寥熱氣上升，煙霧後面的淑妃眼里閃爍出幾道不易察覺的冷意。
腦子里幾道塵封的記憶涌上心頭。
「你看，我的手臂上有一朵花，你的手臂上也有一朵花，你的身體里流著我的血，我的身體里也流著你的血，我們是天底下最親密的人。」
垂首，細細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淑妃的臉上笑容依舊。
「傻孩子，我們是天底下最親密的人，沒有比我們更親密的了。」
咧嘴一笑，劉黎捂著肚子，仿佛听到了什麼好笑得不得了的事情。稍後，掏出帕子細細的掖了掖眼角，他才直起身子。
「哦，那有如何？」
那又如何？
淑妃一怔，倒是沒有想到劉黎會說這句話。
深深吸一口氣，淑妃朝著打開的殿門看向遠方，那里是皇上上朝的地方。眼楮里露出幾分痴狂，淑妃的聲音顯得那麼的堅決。
「孩子，你外租家不要咱們娘倆，我們靠不上，但是我們有著別人無法匹敵的優勢，你一定要坐到那個位置。到時候權勢、美人，什麼沒有？？」
不等劉黎搭話，淑妃又語重心長的看著劉黎。
「孩子，只要你願意，只要你听話，整個江山都是你的，你又何苦痴心于那一個小丫頭？雖然她臉蛋尚可，但是你父皇不喜歡，而且娘家的確也不顯貴。如果你外祖父家願意管我們，那你的妻族這樣也算不得什麼，但是你外祖家這些年來從未有人進宮看過我一次，甚至連書信都沒有。」
眼里帶著落寞和恨意，淑妃逼視劉黎的眼楮。
「所以我們指望不上娘親的妻族，只能借用你的妻族，那子衿的娘家就借不上了。」
模模劉黎的頭，淑妃又輕笑著諄諄善誘。
「而且你想啊，等將來你都是皇帝了，想要誰得不到？那時候子衿也長大了，你要是真喜歡，還忘不了，收進宮，做個貴妃什麼的，有你在，難道你害怕有人欺了她去？就算是皇後，也奈她不得。」
似笑非笑，劉黎看著淑妃的樣子頗有幾分玩世不恭。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入宮，就是為了讓我登上那個位置？」
似乎在回憶什麼，淑妃臉上帶著幾分迷茫。
「嗯，我只是想要你過得再好點，再好點，最後我發現只有那個位置，才是最好的。因為生殺大權都在你的手上，你想干嘛，就能干嘛。」
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塵封在記憶深處。
那時候她的家遠不如現在顯赫，一個通判就是家族里最大的官了。
然後
淑妃閉目，往事潮水般褪去。
家族的榮譽、家族現在的榮華富貴，都是她進宮換來的啊，但是那些人卻不領情，不懂得感恩。
不僅這些年從未進宮看過她，甚至當年還百般的拒絕皇上的抬舉。
那個人就真的比她還重要麼！
手心握拳，指甲深深的瓖進肉里，察覺到痛意的一瞬間，她又把手松開了。
皇上說，最愛她膚如凝脂，縴縴玉指的樣子，不能因為那些不重要的人，傷了自己。
轉頭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劉黎，淑妃的眼神里滿是驕傲。
就算沒有這些所謂的家人，她的兒子還是離那個位置越來越近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