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鑒寶大會正式開始的這一天,因為人太多,宋宸和蘇妙就沒有帶著小白,倆人連馬都沒有騎,就這麼悠悠閑閑地一路逛了過去。剛到北門,就見到崔家五人正在入口處旁邊站著。
崔平和崔安還特地換了一身新衣服,看上去格外精神。
這次的鑒寶大會是在皇宮內城的正北門舉行的。這個入口平時很少使用,附近沒有什麼熱鬧的大街,偏于冷清。門前有一整片大空地,正好用來舉行這種人山人海的盛會。
蘇妙他們到達時,那一整片的空地已經被圈起來了,士兵們用血肉之軀和長長的尖矛組成了圍欄,只留下了一個入口。
因為想要見識寶物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鷹國的丞相出了個主意,除了皇室人員和官員之外,只有報名參加鑒寶比武的人士以及每個報名比武的人員可以帶三個親友進場,其余的,只能在外——圍的高處觀看了。
宋宸和蘇妙也是到了現場才知道有這麼些規定的。原本以為所謂的鑒寶大會,要鑒寶嘛,總要把那把劍給展示出來,然後邀請來自五湖四海見多識廣的武林名宿先加以品鑒,等確定後再尋找有緣人的。畢竟先前說疑似是「天之刃」,也只是從鷹國皇宮傳出來的消息,事情還遠遠沒有定論的。如今劍是拿出來了,但只有在宣讀認主規則的時候和那拿著聖旨的宦官一起被放在擂台上一陣,之後就遠遠擺放在了擂台旁邊的一個高台上,還派了高手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嚴密把守著,以防有人起意搶奪。
沒錯,北門的這一大塊被圍起來的平地的正中央,搭起了一個半人高的擂台,因為盡管作了限制,但報名參加認主儀式的人還是太多了,所以要兩兩編組進行比試,贏的就進入下一關,再重新編組,一直這樣循環著,到最後最剩下十個人為止,最後的那十個人才有去嘗試寶劍認主的資格。
前面說了,能進到場內的,除了參與比試者以及他帶進來的三個人之外,一些皇室成員和官員及家眷也可以出入自如的。有這些人的地方,自然不會太簡陋。所以擂台的周圍,除了為了方便觀看而搭出里低外高的環狀階梯之外,其中一小片地方還被搭成了比旁邊略高的台子,台子被劃分開來,成了一塊塊,上面有各式各樣的遮陽棚,那些是皇室以及貴族子弟的落腳點。
這一次比試,虧得崔平和崔安也報名了,不然還沒有辦法把他們大伯和兩個大哥,以及宋宸和蘇妙都帶進來。不過宋宸和蘇妙進場找了地方坐下後不久,就有士兵過來他們面前︰「小王爺,蘇姑娘,我家王子有請!」
宋宸和蘇妙對視了一眼,王子?宋宸就點了點頭,看看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也好!
宋宸和蘇妙在那個士兵的引領下走得長長的過道,來到那一片搭了遮陽棚的台子前,搭階而上,那個台子被人用紗緯隔開成了一個一個空間,宋宸和蘇妙隨著士兵在其中一個空間前停了下來。士兵向里面的人行了一禮後就告退了。
宋宸和蘇妙剛剛踏入遮陽棚下,里面就有人迎了出來︰「小王爺,蘇姑娘,早就在父皇面前經常听到他夸兩位好本事,今日有緣一見,冒昧相請,還請兩位不要見怪!」
說話的是一個青年男子,長得十分高大,長相也威猛,說話的聲音很響亮,自小受到這方面指導的宋宸對他穿著的禮服似乎有點印象,那應該是皇室中人,很有可能是一位皇子。而他旁邊是一位年紀稍小點的姑娘,長得跟一般的鷹國女子的粗獷不同,倒有幾分溫柔,她穿的可能是鷹國的公主禮服?看起來很隆重,但明橙色的衣衫繡了很多綠的紅的藍的花朵,像個打敲了顏料盤的花蝴蝶似的,十分引人注目。
那男人見宋宸和蘇妙只是好奇地看著他們,一件被忽略的事終于想了起來,他們這熱情是做足了,關鍵人家還不知道他們是誰呢?
「小王爺,在下風捷騰。」風捷騰又介紹旁邊的女子,「這位是舍妹,風捷盈。父皇今天有事在身,特別囑咐了我們兄妹要招呼好兩位貴客!」
宋宸听到這里不由揚了揚眉,貴客?如果不是崔家兩個傻小子報了名參加這什麼比試,他和妙妙還進不來呢!
這時外面高台上已經開始有人在比試,蘇妙抬了抬眼,風捷騰就十分殷勤地引領他們過去比較靠近擂台的邊沿︰「請到這邊來!這邊的視野比較好——」
那個位置擺著一台小圓桌,桌上放了幾碟點心和一些烤雞翅、烤肉塊等小吃,他們四人坐下後,風捷騰做了一個手勢,在外間候著的一個隨侍就進來給他們面前的茶杯斟上熱女乃茶。
宋宸往台下看了幾眼,今天才剛剛開始初試,抽簽選擇的分組對手水平往往良莠不齊,這一場就明顯沒有什麼看頭,三兩下就解決了。也許是參加的人比較多,比試的節奏非常快,這邊贏了的人剛跳下台,另外一組人就跳了上去。但這一組的兩個人水平相當,打得頗有點難分難解的意思。
宋宸正看著,就覺察到有人把桌上的碟了往他面前移了移,他轉回了視線,就看到剛剛收回手的風捷盈。
風捷盈的臉上一紅︰「小王爺,嘗嘗這桂花糕。」如她的長相一樣,柔聲細語,眼楮里帶著期盼。
宋宸看了看正被風捷騰搭話的蘇妙,風捷騰就「哈哈」笑了兩聲︰「小王爺,舍妹從小就對蘭國的風俗人情感興趣,尤其是你們蘭國的點心。今天這桌上的這幾碟糕點都是她親手做的呢!」
宋宸看了看,沒動手。
「阿宸不喜歡甜食的。」蘇妙就幫宋宸解釋了一句,她自己拿了一塊桂花糕,「我嘗嘗。」
風捷盈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隨即又掩飾地展開,但還是被宋宸捕捉到了,若有所思地看看她,又看看風捷騰。
這邊蘇妙咬了一口桂花糕後立即就有點後悔,太甜了……幸好這些糕點做得十分精致小巧,蘇妙再咬一口這桂花糕就沒了,她立馬喝了一口女乃茶把那甜味給壓了壓。
蘇妙心想她還是不適合摻和這些勾心斗角,還是看一下比試吧!
宋宸自然又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擂台。
風捷騰和風捷盈對視了一眼,這次他們邀請宋宸和蘇妙過來,原因當然不止他們剛才說的那麼簡單。他們的父皇是有任務交給他們的。按照他的安排,風捷盈要盡力吸引宋宸的注意力,最好是能讓他將心思放在她身上。目前看到這宋宸油鹽不進的,這任務短時間內是見不到效果了,他們的視線交流之間已經決定以風捷騰的任務為重。
風捷騰的任務是套出蘇妙的來歷和師承。按照他們目前掌握的情報,蘇妙是恆清堂的少主這點已經毫無疑問,但是蘇妙的武功看起來不知道深淺(上一次雲去挑戰宋宸不遇,回去後並沒有如實匯報他和蘇妙的交手,只含糊報告說宋宸的武功不錯),這讓喜歡一切盡在掌握的風清原的心不那麼踏實。這小姑娘看著又天真又單純,從她口中套些話應該沒什麼難度。
「听父皇說,因為客棧住宿滿員,曾經邀請蘇姑娘你們到我們皇家別苑,蘇姑娘說家里人在城里置了住宅?」風捷騰拉了拉他的凳子,離得蘇妙近了一些,「如果蘇姑娘你們有入住別苑就好了,我們就可以經常一起玩兒了!別苑的花園很大,除了一些稀奇的花草之外,還有一大片平時可供烤肉飲酒作樂的……」
「哦?」蘇妙他們上次過去本來是打算去花園看看的,無奈被小白拖去了獸園,還差點拆了人家的虎籠……
風清原他們閱人無數,對于蘇妙性情的判斷也基本正確,但有一點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沒錯,蘇妙是沒有什麼心機,但她有一個特點是在陌生人面前就會話很少,口風非常嚴密。眼下對于蘇妙來說,他們就是不折不扣的陌生人,所以想要她開口的話,很難。
風捷騰說了一大段話,只換了蘇妙的一句「哦?」,不由有點泄氣。被風捷盈看了一眼,酌了一會才開口繼續︰「听說蘇姑娘是林記茶館的少東?這真是太好了!下個月是我授業先生的生辰,他平時最愛喝蘭國的雲霧茶了,不過茶館那麼只能現場點,不出售茶葉,不知道蘇姑娘能不能幫個忙,給我勻上兩斤?我想送給先生當作生辰禮物!」
宋宸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把蘇妙往他的方向移了移。剛才風捷盈的舉止已經讓他已經有所懷疑了,如今風捷騰這兩番話一出來,他立馬就明白了他們現在的處境。宋宸不動聲色地問風捷騰︰「是誰說蘇姑娘是林記茶館的少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