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去北冰城和紫暮城走的城門不同,蘇妙和宋宸直接在驛站就和伊諾恩他們告了別。
出了北城門,快馬趕往北冰城里時天剛擦黑,蘇妙和宋宸在客棧里吃飯時,讓客棧給準備了兩天的干糧,以便隔天一早他們就出發前往雪蓮山。
到了雪蓮山,蘇妙並沒有登山,而是帶著宋宸和小白徑自進入從山腳一直往北蔓延的松林里。那片林子一路往前延伸,一望無際,已經遠遠超過了雪蓮山的山勢範圍。而越往前走,松林里的溫度就越往下降。雪線漸漸出現,松林越來越稀疏,到松林完全消失的時候,腳下已經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這種寒冷程度,大雪和小雪是肯定受不了的,所以蘇妙這次沒有帶上它們,付了銀兩放在北冰城的客棧里寄養著。她和蘇宸本來就改穿了厚衣裳,加上有內力護體,倒沒有什麼感覺。白獅本來就耐寒,小白一直跑得很歡快,也沒什麼異常。
不過,自從雪線開始,動物就漸漸少了,一直到他們所處的邊界線,動物已經絕跡了。
蘇妙記得上一次她和師父是從雪蓮山上下來,她一路調戲著一只小雪貂,那小雪貂一路左沖右突無奈一直擺月兌不了蘇妙的身影,到最後可能已經失去了方向感,所以才誤進了這雪原里……而蘇妙,是幾乎就沒有方向感的,小雪貂去到哪她就追到哪,到最後她聞到一股淡淡的從未聞過的清香而停下來時,已經完全不見松林的影子了。不過蘇妙當時也不是很擔心,她會青雲步,必要時登高望遠,松林的目標這麼大,總會找到方向的。于是她循著清香而去,很快找到了雪靈芝,驚喜過後就開始苦惱怎麼把東西帶走,師父這時也趕了過來。蘇妙和師父服用了雪靈芝後,把剩下帶未長成的給挖了出來包好正打算原路返回,就遇上了小白的母親和剛生下來不久的小白。
那母獅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跑進雪原里,剛生下小白身體虛弱,又沒有食物,沒有了再走出去的力氣,小白也被凍得奄奄一息,如果不是母獅將它藏于肚底綿軟溫暖之處,恐怕蘇妙遇到它的那會它已經活不過來了。
也許只是護崽天性使得它還殘存一絲力氣,見到蘇妙到來後,再也支撐不住了……
也許是對于出生地有種冥冥中的感應,回到雪原的小白如魚入水,雖然對此處完全沒有記憶,但依然在這雪原奔跑得特別暢快,興奮得「哇嗚」、「哇嗚」直叫,不時還打幾個滾。
蘇妙看得直搖頭︰「阿辰,我們就只在外圍找找,看能不能遇到雪靈芝,別太深入了。師父說這雪原的走勢有問題,如果太深入的話,有可能要升得特別高才能看到雪蓮山的松林,還不時要再次登高校正路線,如果距離太遠的話,到時內力極有可能不夠,那樣就會永遠迷失在這里了。」
宋宸鄭重地點了點頭,走的時候更加留意著身邊的環境。
這雪原,其實也不像平原那樣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地勢的,只是因為周圍都是白茫茫,有地勢起伏在遠處望時也看得不清楚。現在身臨其境,所路過的地勢還是有細微變化的,越往里走,其實還會出現一些被雪覆蓋住的山石突起或突然走低的空地,不是完全沒有辨識度。
蘇妙和宋宸因為一個要找雪靈芝,一個要記路,所以走得不快。小白撒著歡,不知不覺已經跑得經他們遠出了一大截了。一開始還不時回頭朝他們叫著,催他們快點,到後來跑跑停停,離得實在太遠了,還要往回跑一段等等他們。
蘇妙見小白這麼謹慎,也放了心不再特別留意它的動向。
這麼一直往前走著,蘇妙看著周圍的地勢眼楮突然亮了︰「阿宸,我記得了,當時發現小白時,周圍的地勢跟現在這里差不多,都是開始路上出現非常多大大小小的雪坑,小白它們當時就在一個小坑里……」雖然蘇妙不擅長于記人的臉,又沒有方向感,但在其他的方面她的記性還是很可靠的。
宋宸卻看了看天色︰「妙妙,酉時就要過了,再繼續走就要天黑了,我們是退回去明天再進來,還是直接留在這邊過一夜?路我都記下來,如果明天出去的話,再進來就不用像今天花這麼多時間。」
「那還是出去吧!」蘇妙不假思索地決定,「這雪原里我們邊連的材料都找不到,夜里會比現在更冷,很難休息的。」
蘇妙這麼說著,就抬頭想招呼小白回來,這才發現小白已經跑得非常遠了︰進雪原前蘇妙怕小白的毛色跟冰雪容易混為一色難以辨認,所以在它身上綁了一條醒目的紅綢子,現在看著,只遠遠看到一個小紅點︰「小白!」
蘇妙的這一聲用了內力,剛傳過去,小白那邊就有了反應,它「哇嗚」地朝這頭大吼了一聲,蘇妙听出來了,這是它興奮時的叫聲。
「回來!」蘇妙又叫了一聲。小白那邊又傳回了一聲大吼,看那紅點,似乎不但沒有往回跑,反而往前移動著。
「糟糕!」蘇妙對宋宸說了一句,「小白不知道是不是玩瘋了,不肯回去,我得抓它去!」說著就要往那個方向追去。
宋宸眼疾手快地捉住了蘇妙的手︰「我們一起去!這個時候,我們可不能走散了。」
「那快走!」蘇妙拉著宋宸直接就往前躍去,這時遠處的紅點已經又小了一些了。
蘇妙和宋宸的速度自然不是小白能比的,此時因為著急,更是使出了全力,往前每掠一步都是十丈的距離,快速地接近著小白。蘇妙的青雲步說起來比宋宸練的輕功是略勝一籌的,但優勢主要是在半空借力方面,平移時都有借力點,宋宸的速度和她可以稱得上是旗鼓相當的。
小白還在往前,不過距離被漸漸拉近著。只是這樣一來,宋宸就來不及記路了。這麼往前追了五六百丈,前面的小白突然停了下來,蘇妙腳下不停,趕緊靠近過去,漸漸看到小白的前爪揮動著,似乎在刨著什麼東西。
蘇妙剛一落到地上,就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清香,她往前跑了兩步,到小白的身邊蹲了下來,細看著白獅刨的地方︰「小白,讓我看看。」
小白這時倒听話了,聞言馬上停下了動作,回頭討好地看著它主人。蘇妙也顧不上斥責它,只細看著剛才被小白身體擋住了一部分的那塊雪地的一邊。對了,就是這種味道!蘇妙驚喜地伸手撫著眼前的冰面上挨在一起的極小極小的兩朵白得近似透明的靈芝狀的植物,小白剛才已經把它底下的冰掏得幾乎空了,蘇妙只輕輕一掰,那沾著兩朵雪靈芝的一小塊冰就到了她的手上。
蘇妙朝宋宸招手︰「阿宸,快來!」
宋宸也很驚喜︰「這就是雪靈芝?」邊把身上背的包袱解了下來,放在地上翻找著,「是不是要裝到寒玉盒子里?」
蘇妙笑眯眯地點頭,決定也不追究小白了,雪靈芝沒成熟時,香味是淡到幾乎沒有的,沒想到它在這方面這麼有天賦,隔那麼遠的距離居然能聞到了。
把雪靈芝小心地裝進寒玉盒子里後,蘇妙開心地看著那一小塊冰,突然感覺有點怪異。她把寒玉盒子拿近了眼前,剛才驚喜之下沒細看,這個距離看著,那兩朵小雪靈芝的旁邊,似乎有個斷口?
蘇妙聞了聞,回頭啼笑皆非地看著那在宋宸面前賣著盟的白獅︰「小白……」
小白趕緊湊過來。
蘇妙朝它伸出手︰「還有一朵雪靈芝呢?」她剛才還在感嘆著小白怎麼這麼厲害,隔了那麼遠的距離都能尋得到雪靈芝的幼苗,現在細想想,她剛落地時聞到的那似有若無的香氣,分明就是已經成熟的雪靈芝才有的呀!結合現在這個斷口,那雪靈芝的去向不言而喻了……
小白側著腦袋看著蘇妙,一副听不懂的樣子。蘇妙眯了眯眼,小白退了一步,往旁邊的雪地上張口了嘴巴,做了個一口吞下的動作。
蘇妙捂了捂眼楮,她都忘記了,在天劍峰時小白就經常對著那成長中的雪靈芝流口水,如今有了機會,它怎麼還忍得住……也罷,反正也是它找到的。
蘇妙招了招手,揉了揉小白靠近過來的大腦袋,還是吩咐了它一句︰「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啊!又不是不給你,這麼心急火燎地吃掉了,萬一是毒物,你家主人我未必能救得了你啊!」
小白蹭了蹭蘇妙的手心,滾到旁邊的雪地上又繼續打著滾。蘇妙沒眼看它這傻樣子,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她把寒玉盒子交給宋宸︰「阿宸,我找找松林的方向,我們趕快出去吧?這一趟的目的也達到了,明天也不用進來了,我們改道去雪蓮山。」
說著,蘇妙輕輕巧巧地就往空中一躍,一下子就上升了十余丈,到升勢漸漸放緩後,就見她輕飄飄地舉步往上空踏了一腳,仿佛空中有透明的階梯那樣,然後就接著往上升……如果這時林瑾在這里,就會看到蘇妙踩在空中的靴子底下,有一層淡淡的像雲霧一樣的東西聚攏著……
一直到第五腳,一邊往上升一邊觀察著周圍環境的蘇妙忽然指著她的左側方向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