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笑而不語,但自己細細一想,還真的有點伊諾然所說的,要是在以前,他做什麼都會事前征詢蘇妙的意見,生怕給他留下什麼他擅作主張的想法,而對他有所反感。如今他自然也還是會問問蘇妙的意見,但在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的決定上,他就直接作主了,蘇妙對此似乎也沒有什麼意見,就算有點什麼疑問,經他一解釋,她也很快信服了。
當然,經過這一年多來的緊密相處,宋宸也知道,這其實跟蘇妙的個性有點懶散也有很大的關系,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她巴不得完全不用作主,只要听從安排就好了。
但宋宸也知道,蘇妙的防備心極重,師父林瑾從小教導她的「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戒條,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骨子里。而自己能夠成為其中一個她能完全毫無防備、全心信任的人,宋宸還是很有滿足感的!
這種隱秘的滿&}.{}足感,不足為外人所道,宋宸只自己感受著,那種漲滿整個胸腔的喜悅。
接下來的行程,因為多了伊諾允和伊諾然這兄弟倆,他不得不收斂了許多。雖然有了名分,但一貫受到的教養使然,他還是不會在外人面前做出什麼親密之舉,之前想展示給雲等人看看,好讓他們知難而退,這只不過是在苦惱之下沒有辦法的辦法而已!
宋宸除了在送蘇妙回房間時拉拉小手,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個香,就只有在趕路的時候,看著蘇妙在前方縱馬馳騁,跟隨得緊了一些,或者與她策馬並行時的距離近了一些。
饒是如此,伊諾然已經叫著要吃不清了︰「宋兄弟,跟你們同行真的是個錯誤啊!你們倆無時不刻不在刺激我,我看中的姑娘都還只能遙遙看著呢,你這眼看著都要成親了!」
連伊諾允,在趕路的時候,都特意走到了他們的前面。沒錯,宋宸和蘇妙是沒有什麼出格的親密之舉,但只要這兩個人一靠近,就算是在趕路之中,都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昵感,這種感覺無形之中就將除了他們之外的任何人排斥在外。換言之,沒眼看啊!
唯一沒有眼見的,就是小白了。不過一旦趕路,它都遠遠在跑在前頭的。到最後唯一能夠接受到這種刺激的,只有這次被林壹派著跟過來的臨時車夫六福了。林掌櫃先前說幫他給找媳婦,到如今這媳婦還沒影呢!六福在心里頭暗暗想著︰等這一趟走完,回到雪蘭城後,要怎麼暗示暗示林掌櫃,讓他加緊這件事?
當然,身在其中的宋宸和蘇妙,是完全感覺不到這種微妙的氛圍的,在他們看來,除了心里面更平靜一些,在看到對方時會忍不住會心一笑之外,彼此的想到也跟平常沒有什麼不一樣。
這麼一路緊行慢走的,到達泰如山莊之後,已經是六日之後的事了。伊諾允和伊諾然兄弟因為此行的目的是游歷,所以在行至劍蘭城的時候,就與宋宸他們分別,只約了五日之後再在此地踫頭。臨別前,宋宸把幾個響箭交給了伊諾允,這是他們泰如山莊的聯絡暗號︰「如果遇到什麼情況,就把響箭放上天,炸開後就會有人來接應你們。」
伊諾允把東西妥善收好,就拍馬離開了。
宋宸和蘇妙繼續前行著,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遙遙看到了泰如山莊的山門。收到了宋宸他們的飛鴿傳書,唐然一早就等在山莊的門口了,此時遠遠見到將近一年未見的外甥,本來就疼宋宸的他此時更加高興了幾分,他讓下人把馬匹等拉去安置,站在那里打量著意氣風發的外甥,還有第一次見面時還是個讓人驚訝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成為了外甥媳婦的蘇妙,越看越感覺滿意︰「嗯,郎才女貌!郎貌女才!你們都佔了!般配啊般配!」
「宋宸,外甥媳婦,走!我領你們去見外公和舅母去!」唐然拉著宋宸就走。
而蘇妙被唐然口中的「外甥媳婦」震了震,一半沒反應過來,宋宸順手把她也牽走了。
到了主屋的廳堂,唐泰如看到蘇妙時滿臉笑意,一聲「外孫媳婦」又把好不容易恢復自然的蘇妙給震住了,好不半晌才想起來應了句︰「唐莊主,看起來你身上的毒已經完全清除了……」
「嗯?」唐泰如板起了臉,「都這個時候了,還叫我‘唐莊主’?賜婚的聖旨下了,雖然還未完婚,但你與小宸就算是已經成親了!應該隨他改口叫‘外公’!」他還從來沒有哪一刻如眼下這般對大蘭的那位皇帝這麼滿意!
只有蘇妙還有點呆呆的,下意識地看了眼宋宸,見他微笑著點頭,就對著唐泰如叫了聲︰「外……外公。」這對賜婚聖旨的解讀,到底誰才是對的?阿宸不是說收到了聖旨,就等于他們已經定親;到了唐莊主——哦不,外公的口中,怎麼就成了已經成親了?
唐泰如這下子滿意了,笑得眉開眼笑的︰「這才乖嘛!來!」唐泰如招了招手,旁邊站著的王管事把手上捧著的盒子端了上來,唐泰如打開來,招了招手,讓宋宸和蘇妙都上前來︰「這是我們唐家的家傳玉佩,每位後人成親的時候都會有的,你們一個一枚。」
那是兩枚由金翡雕刻而成的線條圓滑的方形玉佩,上面刻著的花紋是泰如山莊獨有的古蘭標記,分別采用的是陰刻和陽刻,兩塊玉貼合到一起,那花紋剛好能瓖嵌到一起,珠聯璧合,天衣無縫。
收好唐泰如的禮物,這下一旁坐著的唐然和唐夫人,也朝宋宸和蘇妙招招手︰「來,舅舅和舅母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們。」
唐然和唐夫人送的,是一對由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的胖女圭女圭,凝脂般的質地,純潔細膩。細一看,那男女圭女圭面容俊朗而稍微帶了一點冷,但偏偏注視著眼前的女女圭女圭時又帶了點難以抑制的微笑,而女女圭女圭,手上的玉笛正橫于唇前,擺出正在吹奏的樣子,看著男女圭女圭的眼楮又大又亮,她的臉色很端莊內斂,但眉里眼間滿滿的笑意……
宋宸和蘇妙細細端詳著,對視了一眼,跟對方好像!
唐然哈哈笑著︰「怎麼樣?是不是跟你們一模一樣?這還是我讓林尊主和林夫人畫出來的,找了整個大蘭最好的玉雕工匠,花了整整快一年的時間……要是你們這賜婚聖旨再下得早一些,可能都趕不上!哈哈,不過也不要緊,趕不上就留到你們完婚的時候再送也不遲——」
唐然越說越有點不著調,唐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似粗獷的他馬上收了話頭。看得宋宸和蘇妙忍不住微笑,蘇妙一邊笑心里還一邊想著,看看別人都是夫君听夫人的話的,怎麼到了她和宋宸這邊似乎完全反了過來?邊想著她就邊看了宋宸一眼,嗯,找天要跟他好好討論討論這個話題。
蘇妙自顧自地想著,完全沒有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完全接受了宋宸與她,等同于夫君和夫人的這一個身份的轉換。
唐泰如如今也算是兒孫滿堂了(雖然正式的孫兒還在肚子里),最近一年的日子他過得格外的舒心,看著眼前的宋宸和蘇妙,是越看越覺得真是璧人一對,他揮揮手︰「小宸和小宸媳婦這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休息。等差不多到吃晚飯的時候,我再讓下人去叫你們。」
唐泰如的極度的喜悅之下總算還保持了一點清醒,讓人收拾了兩個院子,而不是讓宋宸和蘇妙住到了一起。
蘇妙在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後,松了一口氣。
隔日,閑來無事的時候,蘇妙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到泰如山莊的情景,當時她是跟著三杏教的一伙人從後山的林子模進來的。在泰如山莊剛剛建立的時候,後山就被有意布置成為了陣法林子。不過可能因為星轉月移,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初算是上是高深的陣法,後來顯然已經被人破解。蘇妙第一次過來時,宋宸還去重新深查了一番,對陣法林子加以了改造。但畢竟那些樹已經生長在那里好多年,要大肆挪動,重新布陣,難度非常大。蘇妙拉著宋宸重游一遍那林子,想起了蕭家堡的那片迷蹤林︰「阿宸,要不,我們把這一片林子也改成迷蹤林吧?」
宋宸馬上表示了贊同。蕭家堡的那片林子,只是普通的山林,在改造成了迷蹤林之後,威力具大。泰如山莊的這一片本來就是陣法林子,如果再加以改造,威力就更加無窮了!
和主意跟唐泰如他們說了說,蘇妙就開始著手配制藥粉。這林子的改造很簡單,只需要把藥粉兌水後澆到樹根處就可以了,主要是還是在配制藥粉這方面。蘇妙忙了兩天,總算是將足以把整片林子改造成永久的迷蹤林的藥粉量給配了出來,後續的事情到時讓唐然安排就可以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