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里,宋宸首先就把方才看到的那張箋子里內容給默寫了出來。
蘇妙拿到那張默寫好的信箋之後,第一時間不是看里面的內容,而是欣賞起宋宸的字來︰「阿宸,你是怎麼能夠做到既寫得那麼快又能保持跟平常寫的那麼漂亮的字形的?」在天劍峰的時候,蘇妙當年也跟林瑾練過兩三年的書法,正經寫字的時候字還是端正大氣的,但如果寫得快就不行了,會潦草很多。
宋宸輕輕笑著︰「小的時候,我發現寫比看更容易記住,于是將外公收集的那些古書、兵器榜、陣法圖、武林秘史之類的全部都抄了一遍……」說好做的功課要完成,但有時候少年心性也貪玩,慢慢地就把這一手快筆書法給練出來了。
「……那確定不容易練。」蘇妙偃旗息鼓,她看書時記得還蠻快的,不然的話,要把整個天劍峰的書抄一遍的話可真夠嗆的。
蘇妙終于把信箋的內容給看了一遍︰「真的是跟壽禮那五種草藥一樣啊!這連具體燻制的辦法都給注明了,夠細心的。」
宋宸點了點頭︰「秦二懿那邊還在考慮著,暫時不會有什麼動靜。馮府那邊得盯著才行,他這用的草藥跟鷹國那邊用的一樣,是巧合還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系,都不可忽視。」
「嗯,那你留意著馮府的動靜就可以了。」蘇妙把那信箋折了兩下,放到炭盆里燒了,拍拍手道,「秦二懿那邊就由我來跟著!」
看看宋宸有點不贊同的神色,蘇妙又道︰「放心,我不用到國公府去,我只要偶爾去一下秦貴妃那里不就行了嗎?左右他們的動靜都得沖著宮里去的。」
宋宸這才同意了,追著起身要回自己院子休息的蘇妙囑咐著︰「那你還是要小心點。」明日開始又要分頭行事了,待在這雪蘭城里就是事多!
蘇妙擺擺手,邊在心里邊考慮著,她這邊隔幾日想辦法進一次宮,肯定沒什麼危險,倒是宋宸那邊,要跟著馮年豐,真的要小心行事才行。雖然只見過一次,但當日所見,這馮年豐對秦二懿先是恭維奉承,後是層層誘導,一步一步把秦二懿引進他早就設好的套子上,看似示弱,實質上到了後來,他已經變成隱隱的強勢,只待秦二懿上勾了。宋宸其實說錯了,如果太子之位真的換成了宋珩,以馮家的手勢,太子妃或者後位,只怕都是手到擒來的事。
接下來的兩日,宋宸跟人去了,蘇妙都待在那邊的宅子里,搗鼓著要給宋宸做個防身的東西。以宋宸的身手,她自然是不擔心他會被人發現的,她只怕馮年豐的心思太縝密,像他那種人,極有可能為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樣的理由,會提前布好什麼陷阱,等著也許永久不會出現的窺探者。無論是武力或機關,宋宸在這些方面都沒有顧慮,唯一的弱點是怕他們用毒,用迷藥。宋宸的身上有清心定魂丹,但就是怕他一不小心中了招,連掏藥的反應時間都沒有……所以蘇妙打算做的,是一條藥巾。
蘇妙這兩天在想著辦法,怎麼樣可以把解迷香的藥草給弄到通常他們蒙面所用的布巾里去呢?直接撒藥粉的話,會容易掉落留下痕跡,而且藥粉是吃的也不是用來吸進鼻子的,那會嗆到的啊!
試了好幾種辦法,最後還是覺得像染布那樣直接用藥汁來泡布巾子最有效,就做了兩條面巾,一條手帕,塞給了宋宸。
宋宸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心里還是很高興的,這一點從他一直翹著的嘴角可以看出來。
到第四日的時候,蘇妙有了一次入宮的機會。
皇後近日閑來無事,想多日未見的皇孫和皇孫女了,特別囑咐了雲媞,如果蘇妙有空的話,讓她也一起來,說是皇帝新賜了一斤極品的鳳凰單叢,要請蘇妙喝茶和吃點心。
雖然對于皇後老是以好茶或好吃的「引誘」她進宮的做法頗感無語,但蘇妙最近正等著這個機會呢,于是一口就答應了。
和雲媞一道帶著她的三個孩兒去到皇後的金鸞宮時,就見到秦貴妃和陳貴妃已經在了。相對于後宮中宋恆遠繼位後才納進宮的其他年紀較輕的妃嬪來說,她們三個年紀相當,又是從宋恆遠還是太子的時候相處過來的,本來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感。再加上最近又齊齊服了蘇妙的駐顏丹,三個人都變得年輕了不少,坐在一起時,不時會回憶起當年時光,十分歡樂。
此時三人見到蘇妙進來,都是會心一笑。待行過禮後,雲媞帶著皇孫們坐到皇後的旁邊去了,秦貴妃就招手讓蘇妙坐到她的旁邊來︰「你呀,可真是希客!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個小姑娘,又已經許配了人家了,還有什麼可忙的?難不成,還真的像嫣兒說的那樣,在準備繡著嫁衣不成?」
反正宋宸不在面前的時候,蘇妙提起這個話題來也不害臊,瞪著眼楮道︰「這還有兩年呢,哪有現在就繡嫁衣了,是不是五公主又在嘲笑我的繡工了?」
「她哪里好意思,她自己的還沒完成呢!」秦貴妃擺擺手,「所以最近都被拘在宮中了,沒完成之前哪也不許去。今日知道你要來肯定高興壞了,等會你跟我回去見見她去?」
蘇妙吐了吐舌頭,難怪了,最近是沒怎麼見宋嫣出宮。
听到秦貴妃的話,正逗著皇孫玩的皇後嗔了她一聲,笑罵道︰「哎呀,這人我剛剛請到,你就開始跟我搶人了……」
「我哪敢?」秦貴妃笑著回道,「左右蘇姑娘才剛到,怎麼也讓她在這邊用過了點心和茶我才請她過去,到時這兩樣我就可以省下了。」
「秦姐姐想的可和我不謀而合了。」陳貴妃一拍手掌,「我也正想等下請蘇姑娘到我那坐坐呢!」她只生了一個皇子,沒有女兒,看到蘇妙這樣的,恨不得拐回去當女兒養呢!每次蘇妙過來,都少不得要請到她宮中去坐坐的。很多她年輕時用過的十分喜愛的首飾,都送給了蘇妙。
蘇妙今日很好說話,幾乎是千依百順,從金鸞宮出來,在秦貴妃保證等一下會派人將蘇妙送過去她的長陽殿之後,蘇妙就跟著來到了秦貴妃的清平宮。
宋嫣可能早就得到蘇妙要來的消息了,早早就等在了宮里,見到蘇妙就拉著她往外跑︰「蘇妹妹,我的小火狐懷孕了!快可以生啦!」
「什麼?」蘇妙頓住了腳,不可思異地望著宋嫣,「先前也沒說過它懷孕了啊!就這麼幾天的功夫……就要生了?」
「我先前也沒發覺!」宋嫣很興奮,「這幾天它突然胃口不是太好,我讓獸醫來看過,才說它都快生了!據說狐狸懷孕五十多天就可以生小狐狸了!」
「這麼快?」蘇妙算算日子,「這麼說,從你帶小火狐去我那里的時候,它們已經暗通款曲了……」難怪小白狐肯跟著宋嫣走了,要跟著過來「照顧」它的「妻子」呢!
蘇妙跟著宋嫣過去她讓人在馬廄的旁邊搭的狐狸窩,看到小火狐的肚子果然已經鼓鼓囊囊的了,小白狐見到蘇妙高興得繞著她直蹦,一副將要為人父的興奮樣,蘇妙感嘆︰「這才一歲多些,就要當父親了……」
從獻完寶後,心滿意足地回去繡花的宋嫣那里回去,剛被領進清平宮,秦貴妃就朝蘇妙招著手︰「蘇姑娘,快過來!」
秦貴妃面前的長案上擺著長長的一排盒子,大概有十幾個之多,蘇妙心中一動,听話地上前。
一個宮女正在一個一個地打開蓋子,蘇妙上前看了一眼,都是些琥珀色的黃玉擺件,雕刻成了十二生肖的樣子,每個盒子裝著一個生肖。
「這是……」
「這是我二哥派人給我送過來的。」秦貴妃說著倒有幾分孩子氣,「據說這叫藥玉,看起來跟黃玉差不多,但是比玉輕巧的多少,直接摔地上也不會摔壞。是他從南方那些新得的,人把玩多了會對身體有益呢!」
「藥玉?」蘇妙伸手想要拿起來看看,忽然又頓住了,看了看秦貴妃,秦貴妃做了個隨便的手勢,蘇妙也不客氣,每個都拿起來了模了模,心中有數後才放了回去。她知道了,這「藥玉」雖然也佔用了一個玉字,但實質上卻跟玉沒有什麼關系,這種藥玉看起來應該是一種什麼樹的樹脂,就像桃花淚或者琥珀那樣的。不過不管什麼樹,都不可能一滴樹脂就能有這麼大,這應該是在樹脂流出來的時候,就被人立即采用,然後同一個品類或者加藥汁都混在一起,組成一個大的「軟玉」,待凝固了之後加以雕刻而成的。
秦二懿的這招倒是絕妙,這直接一送就是十二件,這下四種草藥都炮制進去了,每樣都有三只生肖,還是適合把玩的藥玉,算起來還真的萬無一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