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一听是送給他外公和祖父的,不好意思讓蘇妙一個人動手,也熱心地挽起衣袖打算下手去挖,沒想到他的手法太豪爽,第一棵就讓他給挖斷了,心疼得蘇妙直皺眉,把他趕到一邊去︰「阿宸,你不要再動手了!如果你實在想玩,就去最後邊挖那些小棵的去!」
宋宸听到蘇妙像哄小孩一樣地趕他,不由失笑,道︰「算了,我還是和小白在外邊看著吧!你這麼專注,我怕有猛獸出現你都察覺不到。」他們第一次進山時那個獵戶沒說過,這山的深處還真的有不少猛獸,光是老虎,他們已經見過了五六頭了。
挖完人參,蘇妙就留在莊子不出門了,專心地炮制她的人參。
那日,廚房里送了兩碟點心過來,其中一碟是一種青黑色的糯米團子,咬開了,里面還包著椰絲或芝麻的餡,香香甜甜中帶了一些苦味,十分特別。蘇妙問了一口,才知道竟然是六福從鈴蘭城里給帶回來的。
隔天,又有同樣的點心送了上去。蘇妙好奇地問那個丫鬟︰「大管家買了很多回來嗎?」。
丫鬟笑了︰「才不是咧!他這兩日都出去鈴蘭城,每次都帶了二十個回來呢!施大娘說,這種點心叫艾餈,是采摘開春後在田地里長出來的一個叫田艾的帶著花的女敕芽來和糯米粉一起做的。早知道蘇姑娘愛吃的話,在翻地之前我們就去采了!這種女敕芽曬干了可以隨時拿來做點心的呢!」
到下午六福過來匯報一些莊子上的事情的時候,他剛好見到桌上的點心碟還剩下了一個艾餈,就問蘇妙道︰「蘇姑娘覺得這艾餈如何?」
蘇妙覺得挺好吃的。田艾也叫清明菜,有避邪氣、驅寒毒的功效,還能去濕、暖胃、清腸,是一種不錯的食物。不過,因為這艾餈是用糯米做的,所以也不能每次吃得太多。
「嗯,這是我去鈴蘭城的時候,那日去買包子,見到有個小娘子正在那里借著人家地方賣這艾餈,覺得挺新奇的,就買了一些回來給大家嘗嘗。」六福解釋得合情合理,但臉的上神色難免帶有幾分赧然。
蘇妙表面不動聲色,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在六福回去之後,卻對宋宸說︰「阿宸,六福這麼熱心,連續幾日都山長水遠地跑出去買艾餈,你覺得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明日六福再出門的話,我們就跟上去看看吧?」六福先前說過來這邊也是為了好找媳婦,雖然有可能只是玩笑之言,但她還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當時她還熱心想為他和施大娘的閨女牽線來著,不過後面一問,才知道那姑娘已經定親了,沒有辦法,她只有托林玖在鈴蘭城幫忙留意一下。如今雖然莊子的事情已經沒有那麼多了,但六福連續幾日都往外跑,每次花差不多四個時辰來回,這也太有恆心了,總覺得有些不尋常。
「好啊!」宋宸跟蘇妙定了親之後,看誰都想人家有情人終成眷屬,「如果真的看上了人家,就盡快為他提親。」
過了兩日,六福果然又出門了,宋宸和蘇妙也沒有偷偷跟著他,而是直接就騎了馬和他一起出發︰「剛好,我們要去鈴蘭城那邊的糧鋪看看情況。」
六福也不疑有他,樂呵呵地一起趕路。進了鈴蘭城後,宋宸和蘇妙就與六福分開走了,他們是真的要去糧鋪和恆清堂那邊看看,有沒有需要他們準備或解決的,而六福則是去談采辦燈油的事情。
白雲山莊里的燈油都是都跟鈴蘭城的商號說好了,每一個月就直接派車送到莊子里給他們,車費額外加。但六福考慮到這糧鋪那邊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運糧車出發到莊子上,那還不如多派一輛車,順便把這些燈油給捎上,這樣的話,還能把這一批車費給省下來。
蘇妙和宋宸到豐安糧鋪轉了一圈,那邊前段時間剛送完糧,加上還不是賣糧的高峰期的,所以也沒有什麼事需要他們解決的。他們這一行的最後一站是雙桂街的鋪子,出門之前,宋宸和蘇妙跟伙計打听了六福口中那城北的賣艾餈的包子鋪,剛好那地方就在鄰街,宋宸和蘇妙把馬留在了鋪子,徒步走了過去。
剛走出沒有五十丈,宋宸就發現了那個目的地。那個包子鋪豎了一個桿子,一個高高地掛了一個「包」子,想不發現都很難。
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包子鋪除了賣整個鈴蘭城都聞名的各種素菜包子和肉包子之後,還會兼賣些肉湯之類的,所以午飯也挺多進城辦事的百姓選擇在這里解決的。
包子鋪跟別的酒樓不一樣,是沒有鋪面的,只是臨街擺放了一些桌椅,蒸包子的蒸屜就在旁邊放著。不過這街上雖然熱鬧,但都是來來往往采賣東西的百姓,沒有人騎馬經過,加上每日有人清洗之後還灑了水,所以也沒有什麼灰塵。
宋宸和蘇妙走了過去,挑了一張無人的桌子坐定了,往蒸包子的位置看了看,那邊果然有一個十八九歲左右的姑娘,穿一身淺青色的棉布衣裙,模樣周周正正的,正在一旁的案板上包著艾餈,動作十分麻利。
那看著應該是老板娘的中年大娘剛好在他們桌旁經過,蘇妙叫住了她︰「老板娘,每樣包子都給上一個,然後那個艾餈也來四個!」
那大娘一愣,重新打量了一下蘇妙和宋宸,剛才他們坐下的時候她已經注意到了,看他們穿的一身衣裳雖然素雅,但料子手工都是最上乘的,她還以為是不了解情況只坐下來歇歇腳的。以他們的身份,應該不會選擇在她這種小鋪子里用午餐的。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那老板娘听到蘇妙的話,怔了一下之後道︰「我們鋪子里的包子貨真價實、皮薄餡足,一個有大半個碗口大呢!而且素菜包子有六種,這肉餡的包子也有六種,再加上艾餈,兩位應該吃不了這麼多吧……」
蘇妙看這大娘還挺為客人著想的,當下就笑了︰「沒事,待會我們還有一個人來,能吃得下,另外你再給我們來三碗羊肉湯——」
「來了!」蘇妙說著話的時候,宋宸突然插了一句。
蘇妙抬眼一看,果然見到六福正往這邊走過來呢!便伸手朝他揮了揮。
老板娘見狀就沒再多說什麼,按吩咐去準備飲食了。
六福遠遠就覺得這包子鋪里有一桌的客人看著面熟,近了一看果然是蘇妙他們,趕緊走了過來。蘇妙招呼著他坐下,六福就道︰「宋公子,蘇姑娘,你們怎麼也來這鋪子吃飯了?」
「我們來替你看看這小娘子。」蘇妙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個正在給客人裝著艾餈的姑娘。
六福噎了一下,感覺受到了驚嚇︰「蘇、蘇姑娘,我——」
「莫非我的感覺錯了,你沒有看中人家?」蘇妙覺得不太可能。
六福就沒說話了,萬一嘴硬否認,蘇妙他們真當真了呢?想了想,六福另外開了一個話題︰「這位申姑娘的身世挺可憐的,她的父親本來是一家藥鋪的賬房先生,但在她十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後來一直身弱多病,那藥鋪也沒再請他了,一直閑賦在家,還需要人照顧……她只好靠自己的心藝賺點錢,平時都是在家里和她母親接些繡活的,這眼看著清明了,鈴蘭城的人都有吃艾餈的習慣,她就做了些來賣,應該再過幾日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這時老板娘把包子和肉湯都送了過來,六福就停止了話頭,三人開始吃東西。老板娘說得不假,這家包子的個頭都挺大的,蘇妙為了嘗到更多的味道,把包子都分了兩半,一半給了宋宸,就算宋,她吃了三個味道的半份的素菜包子之後,就開始覺得有些飽了。
宋宸見蘇妙不動筷子了,就給她塞了半個包子︰「別吃素的,吃點兒肉!」
蘇妙接了過來,慢慢地小口小口咬著,眼楮周圍打量著,忽然就一頓——她看到了一個七八歲的男童跑了過來,跟那位申姑娘說了些什麼,申姑娘似乎十分焦急的樣子,把身上戴著的轉裙給解了下來,去找老板娘。然後老板娘交給了她一個小布袋,看樣子應該是錢袋,那申姑娘道了謝之後就跟著男童急匆匆地離開了。
蘇妙敲了敲桌子,朝六福道︰「那位姑娘似乎遇到什麼難事了。」
六福抬頭一看,正好看到那姑娘的背影,而在她的身後,有一位行跡有點詭異的年輕男子也跟了上去。六福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快跟上去!」蘇妙示意著六福,看他快速跟了過去之後,她也站了起來,放下了一塊碎銀子,「老板娘,結賬。」
宋宸也已經吃飽了。結完賬,老板見到還剩下了兩三個包子,熱心地問道︰「要不要給你們包起來帶走?別浪費了。」
等蘇妙拿到裝著包子的紙袋,六福已經不見蹤影了。蘇妙看了看宋宸,後者指著前面︰「轉到右邊去了。」
蘇妙趕緊拉著宋宸朝那個方向跟了過去。
蘇妙和宋宸一拐彎,就見到了前面不到十丈的地方,六福、那位申姑娘和剛才看到的猥瑣男子都在,另外還有兩個剛才沒出現的男子。
此時,六福正把那個申姑娘護在了身後,而那三個男子,把他們給圍圍護住了。
六福在雪蘭城的時候,曾經跟林壹學過兩下子,以他的身後,要對付這三個人並非沒有勝算,蘇妙和宋宸就沒有打算出面。但看那位申姑娘滿面焦急的神色,蘇妙想到了剛才她和那個男童見面的情景,想著還是讓他們速戰速決的好,蘇妙就讓宋宸留在原地看著,她回頭跑回了包子鋪,給老板娘留下了一塊碎銀子,把人家的 面杖拿了就跑︰「老板娘,這個賣給我了!」
蘇妙留下來的錢都夠買幾十根 面杖的了,那老板認識那是剛才在這邊吃過午飯的姑娘,覺得奇怪,但蘇妙一轉眼就不見蹤影了,她也沒有辦法。
蘇妙跑回了宋宸身邊,把手中的 面杖給他看了看。宋宸明白她的意思,接過了就往正在對峙的雙方人手中間一扔,正精確地扔到了六福的腳下。
六福知道兩位主子不會讓他孤身一人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跟上來,此時見到 面杖,就明白了,他們已經到了,只是沒有現身的打算。而手上有了武器,他就有把握多了,第一時間就撿了起來,邊揮向其中的一個人,嘴里邊喊著︰「申姑娘,你先走!」
那申姑娘心中焦急,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就往前面跑了,有個男子想追上去,六福不管面前那個男子,轉身就把 面杖往那個男子的背後打去,與此同時,先前跟六福打到一起的那個男子的拳頭打中了六福的背,六福悶哼了一聲,回頭就是一捧打到了那個人的手上。
蘇妙一見到這情況,覺得不行。六福是肯定能打得過這三個人的,但他經纏住人家不讓他們去追那姑娘,就得吃點虧了。而且這事情如果不速戰速決的話,那姑娘都跑沒影了,到時候六福豈不是白受傷了?
蘇妙看看她剛才塞到宋宸手上的紙包,里面有三個包子,她正想拿過來,宋宸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先一步打開了紙包,一撒手朝前面扔了出去。三個包子,剛好打在了那三個男子的腿上,那力度,足以讓他們痛得無法再移動了。
六福一愣之下,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時那位申姑娘听到了慘叫聲,回頭看到六福拿著 面杖呆立在那邊,便又跑了回來,拉著他就走︰「你也受傷了,順便跟我去醫館看看吧!」她剛才躲避那個男子抓她的手時,見到了六福奮不顧身地阻止他,也見到了另外一個男子的拳頭招呼到了六福的身上了。雖然沒有看到傷口,但極有可能受了內傷,非同小可,還是去看看為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