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忽然听到無憂說話的聲音,有些驚異地抬頭瞧向她。
無憂就著那映入眼簾的稚女敕面龐,心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驚嘆,是因為蹲在蘭花後面的原因麼,這可真是一個長得像是蘭花一樣明媚可愛的男孩子。
此時,一雙無辜的大眼楮那麼淚汪汪地望著自己。讓人一不留神將心都要讓他給看化了。
這麼好看的男孩子。只有六七歲的樣子。身上穿得很是齊整,看那面料精良,應該是國舅的兒子吧。
但,說一句實話,真真長得不像那位國舅爺呢。
小男孩亦回看了一會兒無憂,似乎是察覺她並沒有什麼攻擊性,才可憐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小閣另一邊的頂梁。
無憂隨著那根手指移目去看,原來,是長長的羽靈毽子落在了上小閣的橫梁之上,「啊,這個嘛,我可以幫你。」心上隨之一哂,笑自己真是自己心傷瞧著處處都是傷呢,武斷地錯會了這個小男孩的意思。還要盲目地將人家同情。
也是呢,只是一個小孩子,會有多大傷心的事呢,一只毽子,足以成為他傷心得要死的全部理由。
還好,自己長得這麼高了,應該可以幫得到他。
抬頭伸手時,卻發現,那看起來不太高的橫梁,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矮。自己伸長手臂踮起腳來,還是沒有辦法夠到。心中生出一些過意不去,她這個救星真的不好使的。
回頭看看,蝶兒比自己個子還要小啊,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再轉轉眼楮,沖著已經有些垂頭喪氣的小男孩一笑,說,「啊,我去叫這府上的家人幫你吧。」
剛轉身,就被稚女敕的童聲焦急喊住,「不行,不行,不能去找人,要是大娘知道,會說的,」說了幾個字,聲音又由剛剛開始的焦急大聲,變得漸漸弱下去,「這里不是我隨便能來的。千萬不要叫別人知道。要不然,大娘又會找娘親的麻煩的。」
對著小男孩委屈得可憐的一張小臉,無憂一時默聲,心中猜測著,小男孩口中說的大娘,應該是國舅的大夫人吧。這個小男孩應該是庶出的。
想到這兒,心中又重新不好受了。還是在這樣小的年紀呢。伸手撫了撫他的頭。「好吧,讓姐姐想想,會不會有什麼別的辦法。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辦法。」說完還跟小男孩比了比腦袋。
然後,站起來,向著這小閣四處看了看,怎麼收拾得這樣的干淨呢,一點能借用攀高的東西都沒有。
再轉回頭,看小男孩一副不能在此久留的樣子,又見左右無人,無憂打定主意,向小男孩招了招手,「我扛你,你去夠下來。」這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真的是輕巧,可听到蝶兒耳朵里,就像是要去犯險一樣地讓她驚慌。
唬得急忙來攔,「姑娘不可,不可,我們是來為客的,況且身上肩的還是大公主侍讀女差的身份,可是萬萬出不得錯的。還是找人吧。這樣是萬萬不行的。若然是讓人瞧見了可是不得了。」
無憂看向她,「找你麼?」
身材嬌小的蝶兒努力向上跳了跳,「這個有點高啊。可怎麼辦呢。」
無憂向她努努嘴,「你看這里四下無人,我們只要一下下就可以的。」蝶兒不情願地抱起小男孩,放在無憂肩膀上,道。「姑娘可要小心啊。」
無憂用盡全力將小孩子頂起來,心中確定了一下位置,然後停在下面,又用了一些力氣,再將小孩子頂起來一些,嘴里有些顫抖地問,「就這樣,差不多了吧。」
「向左邊移一點點。」小男孩稚女敕的聲音響起。無憂左移了一點兒,好像還差一點。小男孩真的有點重啊。她從前連一只雞都沒有扛起來過。
但,拼了。又沒有人。也讓她放肆一次,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這個想法還沒有散去,就听到人聲,「你們是誰,在這里,這是在干什麼?」
這個問題其實無法回答。所以沉默。
那個聲音也像是不需要回答的冰冷,人直接走了過來,取走閣上的毽子,還一點勁都沒費。
蝶兒接過無憂從肩上取下的小男孩。呆呆地看向聲音傳出來的方向。無憂則長長喘了一口氣之後,就那尷尬地杵在那里。心中哀嘆,衣服一定全皺了,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是很奇怪。從陌生人的眼楮中就能看出全部。
不過,讓無憂真正看得入神的是這雙眼楮,真的很美,偏偏又覺得那種美有一定的深度,不知是為了什麼,明知道現在被人捉住了不好的事,該當先頭疼這個,卻一定要向那眼楮的更多更深處看下去。如同瘋魔。
直到蝶兒不知第幾遍拉自己的衣袖,無憂才真正地回神,蝶兒附耳跟她念,「姑娘,這人是國舅府的公子。」
無憂轉眼看到小孩子怯生生地從這公子手中接過毽子,叫著哥哥。再轉眼已經逃得無影無蹤。
原來真的是國公家的另一位公子,收起眼神當中的戒備,規規矩矩向他行禮,又忽然覺得沒意思了。
本來是尷尬得臉紅的事,可是也真的很沒意思。
這種情況告退就可以了吧。就算他是國公家的公子,她也只是行止不端的客人,這個稱不上是犯罪。但是不得不說,國舅家的兒子真的是長得很是夢幻。先前的小男孩與這位公子皆是美貌。
本以為是平平的擦肩。
但這位公子忽然全身上下一動,然後就出了大事了,他大嘔了起來。
這樣的情況算得上是事發突然。無憂已是回避不及。終是無憂多事,還想著他是不是需求幫忙,是以,慢下腳步來,略等了等,看他是不是有什麼不時之需。
待他重新歸于安穩時,無憂才向蝶兒示意,想要離開。方踏了半步,听到後面的聲音並無預兆也無波瀾地響起,「這樣倒是公平。我們一人見一次對方的尷尬。」
看來,好心被揣測成了惡意。他以為,剛剛她是故意在瞧他出丑。現下,倒真的是像實了是國舅家的兒子了。
回頭看時,看到一直背對著自己的他,向自己伸出手。無憂好奇地瞧了瞧那只手。那只手不耐煩似地動了動,嘆氣,「是要借帕子。」
他倒是這樣的理直氣壯。
蝶兒有些驚地瞧著無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