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周沖著無憂笑了一下,示意讓她放心。然後,心上又有一些痛,她現在是在怕他,所以,才這樣對他唯唯諾諾,甚至向他笑得好看,也是因為那個怕而使然。一時不由得心上發痛,手指都蜷起。
這世上,從來都有事與願違那個說法,原來真實經歷一次,是像這樣心痛的麼。
無憂也察覺到了他心境的轉換,驚看著他,問,「公子,無憂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他不答話,默了些時,溫柔地搖了搖頭,然後向她笑。要她安心。他向她點點頭,示意她去做自己的事。
兩個人終于緩緩錯開。他感覺到自己是從剛剛那個明亮的天地,明朗的女子面前,一路走近了絕望的黑暗里。這一次難道也不能達成麼,讓她真的相信他的願望。他苦笑一下。
無憂低頭頭,走出了好遠,才想起,自己走錯了……
想想,出來的時間真的是不短了,前面說不定大公主會找。仔細辨了辨方向,急急跑到正確的方向上去,是一路小跑著向庫房去的。
氣喘吁吁地開了庫房取出了那執壺,並囑著守庫的差役們記得過些時搬香爐過去。然後又快步折返回來。
此時,心上一團亂麻,連是不是在著急,也分辨不出了,只是一味快走。
在抬頭看到前面的來人時,忽然停住了腳步,無憂腳下是穿園小徑,只得一人身量通過。他們現在這種,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乍吧。路真的很乍啊。現實還真的是感人至深啊!
握著執壺的手緊了緊。再遲疑了那麼一下,低去向正看向她的善修世子請安。俯的瞬間叫著命苦。怎麼又在這個時間點上遇到善修啊。尤其是只那麼一眼就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疑慮。
那是針對什麼的。
難道是懷中的執壺。真是的,遇到一個懷疑一個,先是鳴棋懷疑,這會兒上又是善修,誰說他們不是好兄弟的?連懷疑的愛好都不盡相同。
看見善修的手勢起身。
善修半晌沒有出聲。卻並不讓開路。就他自己在那兒看著她手里的執壺出神。
無憂只能規規矩矩地候著。心里想著,他又要如何,怎麼偏生是在今日。如此賓客良多,大公主又愛個面子,一切行事都是不容有失的。
可再想不出別的辦法就只能那垂首站著。
想到一半時,听到頭頂的聲音在說,「女差這樣特特去取的酒,想來,會是大公主府上聞名天下的天山青吧。啊,這種淡淡飄散出來的香味聞著也像。」
什麼香味啊,這執壺明明是密封著的。他這樣明明是話里有話。
然後他又沉默了。
無憂又遲疑了一下,點頭應是。雖然,善修一時之間沒有說出什麼來,無憂卻已經感覺出來了他不同尋常的意思。他不會真的是瞧出了這酒的別有不同。
如果真的是那樣,就要想想,在他的位置來看,該當是出手阻攔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
無憂心里稍作猜想,已經是失望透頂。
他會阻止鳴棋娶傾染染吧。
反正,那種厭煩鳴棋的感覺上來,管他到底是對是錯,都要先阻止一下才是的。他們當世子的都是這副德性。吃苦的,不過是像她這樣要听人吃喝的人。
善修輕笑一聲,目光再次看向那酒壺,「既然是斐聲太久的天山青,我到底想先托女差的福聞上一聞了。」
無憂一顆心,這才是驚到了實處,雖然沒有問過,但是這種獨特的藥,會不會只要是嗅上了就會立即發作啊。
這一點,無憂完全不清楚啊。
也就是說,根本不能答應善修的要求。無論如何都不能。要不然只會惹出更大的事端來。
她支吾了一聲,干笑著,「這一壺,是大公主殿下急著要的,奴婢這就要送到宴客廳去。世子稍安勿躁,奴婢送過了這酒,就去向殿下請示,給世子取那些還沒有動過原存的天山青來。殿下一向疼愛世子您。」說什麼都要搪塞過去啊。連這等大公主寶貝之極的東西,也豁出命去應給他了。畢竟火燒眉毛先顧眼前。
說完,看看善修的反應,自己這樣的說法,于事無補,就想從善修身邊奪路而去。
善修伸出一只手,攔住了她的去路。「剛剛,我只是想開個玩笑,但是女差的反應,真的是讓人不得不聯想得太多。比如,這柄執壺當中是藏了如何的東西,讓人喝了下去,又要如何如之何的那種東西。讓人真的好想猜一猜,這樣的特釀弄來到底是要放倒哪一個的呢。要不然就是要放倒哪一雙呢。我打小時候就知道,姨母這里的好東西多。現在還是一樣的的多啊。」
說完,他沖著無憂一笑。
無憂心底還在泛急,下一瞬,已經劈手從她手上奪過執壺去。
他動作太快,無憂還來不及抓得更緊,他已經握得了執壺退開無憂三步遠了。
這壺天山青,干系重大,無憂一時也顧不得身份地位相差懸殊這件事,急急向這人手中去奪。
他將執壺高高舉起。
那是她夠不到的高度。試了幾下,她只有知趣放棄。
無憂知道眼前只能另想它法,是以,看了一眼執壺又向善修道,「殿下吩咐說,這是幾十年的珍釀,是以奴婢不得有失,還望世子賞還。況且宴客廳急需,救場如救火。憑世子與殿下的血緣之親,世子必不是來搗亂的。」
他仰起頭看著那執壺,「女差這樣的請求太過潦草。我又一向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世子。這兩廂偏偏踫到了一起。啊,要不然,我就是來搗亂的呢。」
無憂對上他定定的目光,心里大跳了一下,隱隱預感著事情可能並無回還之地。一著急,連冷汗也出了一整額。
善修又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執壺在手里顛了顛。轉身就要去什麼地方。
無憂本還算著時間點的,可現在亦顧不得了,發足去追。
他忽然停下,「敢問女差,里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無憂抿了抿唇,只得一口咬定是天山青,「是天山青,世子是知道的。不是也嗅到里面的香氣了麼。」
他向無憂遞過來。
無憂一喜去接,他不肯放手,「只是天山青那麼簡單的話,我在這里為你向姨母求個情,你喝了它。」他唇角慢慢散出笑意來,「明人不做暗事我會說是我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