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染染來到大公主面前,不用再費吹灰之力,只要將這幸運結成的珠胎,呈給大公主看,就會成為鳴棋根本不能拒絕的巨大力量。
至于鳴棋,剛剛對無憂說出的那些話,只因他還不明白,他的所謂不變,只能停留在那逝去的一剎那,然後改變,最終變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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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婢子換了新茶,再次出現在無憂面前,等她的意思。
無憂想,到底是要自己進去,還是代以他人之手呢,上面已經有小婢跑下來傳話,「殿下在喚女差!」
整了整儀容,她接過身邊婢子換來的新茶拾階而上。
為了更好的采光,大公主的書室建在三十六階階高度之上,從書室的正窗望出去,幾乎可以俯瞰半個王府。
她一步步走上去,調整好表情,再平整一下呼吸,輕輕推門而入。
六只眼楮同時望向她。她不敢抬頭打量那向她望來的各色目光,只是快步進去,一一奉茶,然後立在一側,听大公主接下來的吩咐。
室中寂了半晌,不知先時他們說的什麼?看起來,氛圍還不錯。又過了一刻,大公主才道了聲,「無憂!」
無憂趕緊抬頭看向大公主的臉色,華貴面容之上笑意淺淡。但在無憂看來,其中更多的是心愉之意。
如此一來,傾染染已經贏了一半,大公主對這件事的態度是歡喜的。接下來說話的聲音亦是含喜,「無憂去太醫院一趟吧,這樣的喜事,總要听太醫一口咬定,才能讓人覺得安心。」
無憂忙躬身點頭應是,轉身剛要退出。合周那邊清了清嗓,已經開口出聲,「女差不是在忙天地大典的事兒嗎?貞兒為了那個哭了幾次,我也不能再坐視不理,明日就向母親借女差一用,跟著我去幫那位合周公子吧,哎,真不想管,如果不是貞兒涉身其中的話。」
其實,關于旖貞與太子的婚事,鳴棋一直都是站在旖貞一邊的。即使是現在,他也並沒有表明他的態度,卻又大大方方向大公主借人,還說是去幫助合周。整體風格古怪至此。
這世上果真是知子莫若母,這麼難懂的古怪心意,大公主竟然也鬧明白了。比他還大方地笑听著。無憂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著意品讀大公主的心思,如今只是這樣向大公主神色上看去就知道,大公主多半會同意鳴棋所說。
接下來,已經想到大公主會同意鳴棋的原因,只因大公主一直驕傲,對世人如此,對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從沒有見過悖逆就以為悖逆不會存在。
接下來時間如同凝固,鳴棋剛剛提到了無憂,是同大公主做商量的意思,無憂不好直接退去,只得在等待公主的明確示下,大公主端詳了一下鳴棋的鄭重其事,笑道,「棋兒到底是為貞兒而坐不住了。」然後,又向著傾染染與無憂笑道,「我可是第一次瞧他這樣正經。沙場征戰多年,性子都變硬了許多,從來萬事不上心,就知道寵著貞兒。貞兒如今的無法無天,棋兒一定是逃不開相關的。不過,細想想,最近的好事可真是多啊,這樣一樁樁一件件的,明日的天地大典一定也會達成所願……」她的目光最終落在傾染染的肚子上,可說出的話卻是沖著無憂的,「無憂按世子說的做吧,那麼大的事總有幫手。貞兒只是一時想不開,她一個小姑娘,怎麼會懂得辨人?」語畢,目光已經轉向鳴棋,「你這個當哥哥的,尤其要正經起來。從前你不肯正經對事,可是卻一直都很听母親的話,也從來沒有讓母親失望過。這是母親才肯信你。」
鳴棋向母親頜首,再得意的瞧了一眼無憂,無憂只當不曾覺察,無聲平靜。
無憂點頭,剛要動身,鳴棋「啪」一聲放落了手中杯盞,像是想起了什麼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狠拍了一下額頭,「啊,對了,先時,女差幫我整理書櫃,所以,有本書找不到了,女差一定是記得的吧!在我回去之前,必須對此負全權責任的女差,讓它出現在我的書案上吧!我不看那本書,寢食不安!」
鳴棋當眾說出的這番話來,簡直能驚掉人的下巴,無憂偷眼看到傾染染的面色一分分地變白,可以想得出,從這一刻開始,她們會成為不共戴天的死敵。雖然之前也不是什麼親善關系,但想來會更糟。
鳴棋正在對她,做他曾經向她預告過的事,是那樣可怕的事。可在大公主面前,這樣的話卻不能不答,但怎麼答都已是錯,所幸,這些都是大公主心知肚明,也在一味放任的東西。
無憂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兒,然後躬身,「奴婢遵命。」
終歸她的身份地位不濟,只能任鳴棋胡來的份兒,想要抓住時機快走,鳴棋又出聲,看來他的報復還沒有結束。
听他叫了聲留步,無憂只能頓下腳步,回頭等他繼續發落,他認真看向無憂,「女差真是不得了了,現在連得兒也拿她沒有奈何,今天又要為我的事去煩請太醫。」然後,再不慌不忙做出深深思索的樣子來,「我若得子,可由女差親授他禮儀。」
語畢,看向傾染染,「郡主恐怕有所不知,她這樣,低聲下氣,可不只是老實本分,還關心外面的風大雨,雨打風吹,女差其實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而且無論怎麼樣,你好像都傷害不到她,對了,太醫在這個時辰點上是要入宮給各位後妃娘娘們請平安脈的,女差沒有入過宮,我帶女差直接到宮門處去接太醫吧,那樣來回還能省不少的時間。」
很不幸,她終于是將鳴棋惹得瘋了。
無憂還在想,大公主對這樣的事情,會作何反應?是干脆不理還是直接動怒。大公主卻已經將球轉踢給了傾染染,開口向她道,「棋兒說到底,未來會是你的夫君,如今他著意善待郡主。這情分可當由郡主領,主意也自當由著郡主拿呢!我們這外人可是說不上話的。」
傾染染的本意,必定是對鳴棋的說法痛恨之極,可在人前也一定會展現溫婉。
她離座起身向大公主,與世子行禮,「夫唱婦隨。古今同理,染染何敢悖逆!便是染染此余生也全听憑殿下與世子做主。」
這樣的回答幾乎完美無缺,也確實是傾染染的風格。以她的聰明當然會知道,現在每一次的尷尬都是她討好大公主與鳴棋的最好時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