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更讓人瞧見鳴棋唇角飄過漫不經心的笑意如寶石明亮,「這是你的錯,為了自己的利益,在本不該有緣分的人身上結緣。我與你口中的世子妃並無相干,而關照不相干人生死,只要一開頭,就會連綿不絕,付以終生。我只會在一開始就拒絕?忘了告訴你,我在自己喜歡或是討厭的人面前都不會讓步。」
無憂只是神色安定,「可這世上一切都會變,世子也是時候改變了。只因並不容易,所以,才得要來會開始的地方,看看到底要怎麼改變。」
鳴棋冷笑出聲,「你到底是在說什麼?因為她這陷阱設得太好了,所以我一定要來欣賞一下。且有必要為之沉溺?」
她心中本無答案,可他目光望來一意問詢,她只能矜持以答,「世子是因為心中一時激憤,才看不到自己的心意,可是總有一天這些激憤會消化散去。事情會變得&}.{}不同。奴婢是怕到了那時,世子又會怪罪奴婢從前不肯提醒!」
而鳴棋的反應是忽然大笑起來,「你這麼眼神明亮,只瞧著我一個人,我當然會迷惑。而責任也從來都在你。光是有這樣奇特的想法,都會知道你與眾不同,皇室之中,從來都是子息的戰爭,而你現在卻一心一意要為我送來一個孩子。可,無憂你的,眼神,早就知道你的心思出賣,所以你利用了他們,他們也在用你的心思反過來利用你。你看向皇室的眼神,他們都觀察的很清楚。那就是你的弱點。」
從館驛趕來迎他們的人,已至面前恭身行禮,他拉住她衣袖,「對你來說,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下一瞬,那柔滑衣角從他手中滑出,無憂已經向那位管事還禮,然後,躬身退到鳴棋身後。鳴棋立在原地仍保持著先時伸出手拉住她的姿勢,靜了半晌,「如果我後悔,你也會後悔的。」聲音不大不小。
無憂知道這話是說給她听的。置若罔聞。
鳴棋不再糾纏,已經做出笑意向那位高國管事,「你們郡主,她一直覺得我哪里好?若論擁有同樣的世子權勢,在這帝都之中不下五人,我也沒有什麼特別,是覺得我脾氣特別好,清風明月嗎?要是那樣,我可真會讓郡主失望了。」
這管事听出鳴棋問意不善,沒敢輕易回答什麼,只是唯唯諾諾地胡亂點頭。鳴棋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已經提步將他走過,不勝其煩道,「我最近難纏的事,都是因你家郡主而起,今日特地來瞧瞧她,又要拿什麼事來將我難為,你前頭帶路吧!」
無憂在他身後攤開自己的掌心看了看,夜色似乎從未如此濃郁,一如她的心境。
鳴棋前腳剛剛邁進館驛花廳,忽然拉住無憂,向旁一躲,讓過一只飛旋而來的瓷瓶,然後用身形將無憂掩住,在他們身後,是瓷片炸裂的巨大聲響。之後,清脆散開的聲音讓人醒神。之後花廳內中又是一陣鬧騰,各色聲音匯聚,幾乎讓人分不出是個什麼。
管事想要去通報也不得機會進去。急得在一廂直抹汗。
待里面摔得差不多了,鳴棋才邁步向里進。
置身花廳,才發現眼前凌亂如同戰場,東西全部移位碎的,絕無全尸。找了片刻才在撕扯到一半的珠簾之側看到正含淚抬頭的傾染,手里還握著一塊大片的碎瓷。似乎是意在自毀。
她瘦了些許,今日的這一場,也不全是做戲。
那張從見面之初絞進無憂心中,帶來漩渦激流的清麗面孔,以這般木然淚流滿面的樣子,撞入無憂眼簾時無憂心上也跟著驀然悸動了一下,那並不是裝出來的。
這半明半暗的距離上,鳴棋只露了個身形,她就已經認出了他。雖然從無憂這個方向看來,鳴棋的目光一直是落在地面那只將他吸引的釉下彩瓷瓶身上的花紋上的。
無憂,幾乎可以是確定傾染染也輸了,眼前的男人早在傾染染心上開出一束花來,花葉溫暖。他的一舉一動皆是那溫柔花葉上的清晰脈絡,是本就長在她心里的東西,所以這樣熟知。
室中良久無聲,再過了一個良久,鳴棋踢開腳邊的障礙,看向伸手攏著發髻的傾染染,「你當真要做我的世子妃?」
傾染染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她心中的這束花,她還要同他周旋收復。
而且在他直接就問出了她貪婪妄想著的那一部分,要如何回答才匹配她的身份?在她幾乎要沸騰的心中,根本找不到能完美掩飾貪婪與妄想的答案,所以干脆直接肯定,溫柔點頭。這是她夢中想過千百遍的時刻。雖然不是在這樣淡然疏遠的眼神之下。
無憂低下頭不想看這樣的場面。卻在垂眸的一瞬看到傾染染,手指因為激動,下意識地握和手指,鮮艷的紅色在她指縫之間留下。無憂想要俯身去提醒她,卻被鳴棋拉住,目光犀利瞪了無憂一眼,「我早說過不要亂動。」
然後他極緩極緩地蹲去,「權力,與野心,為了得到這一切的你,其實也沒有什麼錯,我們女差也是一般,可是你為什麼總要讓我落入陷阱之中?你的笑談里,為什麼總要帶上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就不該開這個頭,我會讓你以世子妃的名義生下這個孩子,僅此而已。」
傾染染目光一瞬難掩震驚,又狠狠壓下,「我知道世子不會娶我,就算不要名分,我也想要留在世子身邊!」
余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鳴棋冷冷打斷,他蹙起眉,目光中山水交匯瞬起波瀾,「不,你會是世子妃,因為那個孩子需要爵位,可能是萬事開頭難吧。目前看來,這幾世帝都的世子妃都不太有命長活一生,可是世子妃的兄弟們會好好記住這份親緣,听說他們個個驍勇善戰,為世子妃的名分而戰即將是他們的榮耀。」
她笑,「真高興,我身上還有世子需要的東西。」
鳴棋卻一下子笑出聲來,,「我需要,不,怎麼會是我。從沒有想過要在郡主身上得到什麼東西?是母親,這些都是母親喜歡的。」
傾染染指尖的血涌出的更多,她听懂了鳴棋的意思。他是會娶她的,也是會拋棄她的。他還這樣大大方方將一切告訴給她。她從小就高傲慣了的,馴不服的馬再喜歡也會一劍刺死,直到遇到他,如同天降異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