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滿說完話轉身就要走,郁子非喊住她︰「白姑娘,你們明天準備去爬丁香山?」
白小滿驚訝問︰「你怎麼知道的?」說完看向青陽小岑,他也正好看過來。
郁子非指指窗外︰「我看見下人在套馬,還往馬車上搬了不少東西,一看就是要出遠門提前準備,一問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啊。」
「都有誰一起去?」郁子非狀似漫不經意地問,白小滿沒留意到青陽小岑的眼光示意,毫無防備地回答︰「就我,青陽先生,方景琢,還有秋香,哦,就是我的貼身丫鬟。」
「明日正好我也無事,就一起去吧。」郁子非順勢提出請求。
白小滿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青陽小岑。
郁子非笑話她︰「我問你,你看小岑干嘛?」
青陽小岑接過話頭︰「誰邀請你了?你跟著去干什麼?爬山這種事又不是你喜歡干的,攙和什麼?」
郁子非咋咋呼呼︰「怎麼,怕我在你們不方便啊?」
青陽小岑懶得搭理他。
「白姑娘,是不是不願意本王跟著去啊?」郁子非轉戰進攻白小滿。
被郁子非自稱的‘本王’提了個醒,白小滿覺得,還真不好拒絕,眼珠子嘰里咕嚕轉來轉去,最後還是求助地看著青陽小岑。
郁子非忍不住打趣︰「問什麼你都看小岑的臉色,這麼快就夫唱婦隨了啊?」
白小滿愣頭愣腦地‘啊’了一聲,青陽小岑卻嘴角微揚,看起來挺開心。
「沖你這句話,勉強帶你去吧。」青陽小岑悠哉地說。
郁子非一臉詫異,來回看白小滿和青陽小岑。
白小滿臉上有點燒得慌,隨便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
郁子非斜著眼,不懷好意地看著青陽小岑︰「是不是應該交待點什麼啊?」
青陽小岑自顧喝著茶,看都不看他一眼。
郁子非又湊過去,正待要開口,青陽小岑先發制人︰「明日你跟著去就跟著去吧,有一條,不許帶那個紅衣。」
郁子非被噎了一下︰「為什麼啊?」
「因為我們都不怎麼喜歡她。」
「你們?你和白小滿?為什麼啊?」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青陽小岑不耐煩道。
「我想知道啊,紅衣挺好的,我的朋友們但凡見過紅衣的沒有一個不喜歡她,是不是因為她那天說話有點惹著你們不高興了?」郁子非認真的問。
青陽小岑也不吭聲。
「其實紅衣有時候就是有點小心思,也是個可憐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跟她一般見識做什麼?再說,哪個女人沒點小心思?就拿剛才這位吧,她就沒有什麼別的心眼了?你弄清楚她的身份了嗎,就對她這麼上心。」
郁子非不玩笑的時候佔少數,但這種平時總嘻哈的人一旦認真起來,顯得格外嚴肅。
青陽小岑並沒有回答郁子非的問題,而是淡淡說道︰「她當然有自己的心思,不過,她優于所有女子的地方就在于,她真實。」
「所有女子?」郁子非差點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岑,你這話說得可有點大啊,何況,人不要太相信眼楮看到的,有些事物,表象是很迷惑人的。越是外表迷人的東西,就越危險。」
青陽小岑自信一笑︰「不光是眼楮。」
「難道還有感覺?」
「當然還有耳朵啊。」青陽小岑邊說邊笑出來。
郁子非氣得鼻孔重重哼了一聲︰「我跟你說正經的事,你能不能把嬉皮笑臉那一套收起來?作為好兄弟,我這是在擔心你!」
青陽小岑收起笑臉︰「我自然知道你什麼意思,不過我自己的事知道深淺,我又不是小孩子。」
郁子非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自從夏青青之後,這麼多年,你都沒有走出來,你」
「打住!」青陽小岑截斷他的話︰「我只是沒有遇上特別傾心的女子,不是沒有走出來,你別混為一談。」
「好好好,我理解錯了,就說這些年吧,皇親貴冑,官宦商戶家的姑娘,環肥燕瘦,什麼樣的沒有,這個白小滿,模樣也不是最出眾,性子更不用說,比你還火爆,你沒發現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桀驁的勁嗎?這樣的女子,實在不是你的良配啊!」
青陽小岑收起臉上的笑意,正色道︰「那你為什麼至今仍未立王妃,府里只幾個侍妾,安王妃的位置,還在為秋離留著嗎?」。
郁子非臉色垮下來,轉過頭去︰「說你呢,別往我身上扯,咱倆情況不一樣。」
「你說得對,咱們倆的情況不一樣,你是無法忘記秋離,所以任何女人對你而言,都只是過眼煙雲,不會停留在你心里。而我對青青,只是懷念,這麼多年來,我孤身一人,只是因為沒遇見心動的,並不是因為青青。」
郁子非問︰「你承認你對她心動了?」
青陽小岑眼神不閃不躲︰「干卿何事?」
郁子非‘嘶’了一聲︰「你甭跟我繞彎子,我說這麼半天,你到底听進去沒?你跟白小滿,無論身世家庭,都不相配,再說,你對她的情況知道多少?」
青陽小岑深知郁子非是擔心自己,所以語氣也放軟,不再咄咄逼人︰「子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你自己經歷了多少事,難道還不明白,所謂相配,所謂知根知底,有什麼用?秋離出身高貴,從小嫻靜溫柔,一直被當做先皇的兒媳婦培養,你們出身夠相配吧?認識了十幾年,你們對彼此足夠了解吧?可為什麼最後還是走不到一起?」
郁子非沒了聲音,陷入了沉思。
「真正決定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會不會長久幸福的,從來不是你講得頭頭是道的那些條件,而是兩個人的真心。」
「這麼說,你還真對她上心了?」
停了一會,青陽小岑並沒有回答︰「我若真心喜歡一人,對她的過去不感興趣,我在乎的是她的以後,這世上,誰沒點過往了?即便我想知道她過去的身世,也不過是因為那個人是她,換做別人的事,我才沒有興趣。」
說完,青陽小岑起身離開,留郁子非一個人發呆。
原本青陽小岑的計劃是只有他跟白小滿兩人出去玩,但白小滿想得多,既然出去,就不要太趕時間,吃的喝的肯定要帶著,可是她又懶得動,所以就想著帶著秋香一起,而女人天性的八卦,讓白小滿覺得身負撮合秋香和方景琢的重任。
于是對著青陽小岑敲了一陣子邊鼓,上天入地扯了半天,青陽小岑一語中的︰「你不就是想給秋香制造點機會,讓她跟景琢單獨相處嗎?」。
白小滿滿肚子的話都卡在喉嚨里,見青陽小岑這麼上道兒,怕他變卦,曉之以情地說︰「男人和女人啊,一見鐘情都是機會極小極小的,剩下的都需要平常相處中,一點一滴的打動對方,比如一個眼神交匯,或者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都可能讓人心動,所以,光精神上喜歡沒有用,實質性的進展,還是得多接觸,你看方管家歲數也不小了,平常人家孩子都好幾歲了,總單著也不是個事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有什麼隱疾呢!」
白小滿還要再說,青陽小岑一臉不樂意︰「你說誰有隱疾呢?」
白小滿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眼神不受控制地向青陽小岑下半身看去,再抬頭,見青陽小岑已經鐵青了臉。
白小滿這才賠笑︰「我說人言可畏呢,不知情的人民群眾還以為你這個做主子的淨顧著自己逍遙快活,不管下人的快活。」
「吆,還會有這種傳言?」
白小滿故作玄虛︰「這算什麼?還有更夸張的呢!」
「怎麼講?」
「當然就是,你跟方管家,有特殊癖好,所以兩人正好作伴啊!」白小滿說完咯咯笑了起來,再看青陽小岑,一臉無奈。
「你的思維還當真是不同凡響啊!」
白小滿當然听得出來青陽小岑話里的諷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總之青陽小岑答應了帶上方景琢就完事大吉。
回來一告訴秋香,小姑娘立馬臉羞得紅紅的,白小滿逗了她幾下,見秋香有點受不住,就讓她去把冬香喊來,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去。
冬香生性害羞,十分不喜交際,手很巧,每日做完工就是研究各種精細活,白小滿也想著不讓她整天憋在家里,出去玩玩散散心,冬香當著白小滿的面自然是說不出真心話,面對秋香,就能說兩句。
她實在不願意出門,白小滿也不勉強她,吩咐她做幾樣精致點心,明天帶著吃,幾個人就早早歇下了。
燈剛熄了,青陽小岑就走到了白小滿的窗外,見屋里漆黑一片,也就沒有打擾白小滿,又不想回自己房間,夜色沉醉,青陽小岑走到白小滿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胡亂想著事情。
「青陽先生,我這小院中,月滿霜華,夏風陣陣,似此星辰非昨夜,您在為誰風宿立中宵?」白小滿慣常嬉笑的語調傳來。
青陽小岑嘴角上彎,扭過頭來,見白小滿正雙手托腮,倚在敞開的窗戶上,含笑脈脈地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