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滿與青陽小岑的眼神交匯,彼此明了地點頭。
白小滿贊賞道︰「智商還有得救,你也想到了,謝孺人最大的目標,不就是安王殿下嗎?你看安王,剛才對她多溫柔,還滿是愧疚,今日就去她那里歇息了。要說,男人也真夠沒心沒肺的,他最寵愛的小老婆剛流產,他就能面不改色地去另一個小老婆那里共度春宵,看今晚這架勢,勢必要為這幾年對她的冷落做出補償了,謝孺人的好日子總算來了。」
白小滿一邊說,一邊想起郁子非竟然還跟自己表白過,露出厭惡的神色。
「想到什麼了?」青陽小岑留意到她情緒的變化。
白小滿如實相告︰「我想到安王殿下對我表白過心意,還不止一次呢,跟如此無情無義,厚顏無恥的人扯上關系,可真夠惡心的。」
青陽小岑橫她一眼,白小滿面不改色繼續說︰「真實感受,如假包換。」
青陽小岑也不著急跟她爭辯︰「你知道謝孺人是誰嗎?」。
白小滿心領神會︰「謝孺人家世顯貴,所以安王總要維護關系,對不對?」
青陽小岑拿著玉骨扇輕輕敲了下白小滿的頭,被她機靈躲開。
「謝孺人是秋離的表妹,當然出身富貴,能入府,並且平分孺人之位,也是沾了親戚這層關系,但不知是福還是禍,也是因為每次看見她,都會讓子非想起秋離,所以這些年,對她十分冷淡,這個世間,子非真心愛護周全的人,也就只有秋離一個人,所以謝孺人在府里的日子,並不好過。」
青陽小岑低聲解釋。
白小滿點點頭,有所頓悟般說︰「那麼今天晚上,安王被宋孺人的小產勾起了愧疚之心,加上謝孺人的臨門一腳,成功喚起安王對她的疼惜之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日後謝孺人的好日子,恐怕是擋都擋不住了。」
青陽小岑沒回答,白小滿回頭見他一臉糾結的樣子,嘲笑道︰「你不會是因為她是秋離的表妹這層關系,就對我剛才的判斷表示懷疑吧?」
青陽小岑搖搖頭︰「難以想象而已,秋離那麼單純一個女孩,謝孺人是她妹妹,平日那麼溫柔,會干出這種事來嗎?」。
白小滿听青陽小岑雖然是問句,但語氣表示,他其實已經相信自己了,既然得到他的認可,白小滿也就不覺得生氣了,遂緩緩說道︰「別說表妹了,就算是親生的姐妹,也不盡然心性相同,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何況人?你跟皇室關系這麼密切,沒有見過,也總該听過,關于親生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事吧?干嘛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白兔模樣?」
青陽小岑抬起頭來,目光森然︰「你見過很多?」
白小滿發覺他的神情突然冷峻,問︰「我見過很奇怪嗎?沒吃過豬肉,還不許見過豬跑?看小說听戲曲故事,怎麼不能知道?」
青陽小岑臉色略微松動,白小滿適時補刀︰「何況,我也真的親眼見到,陪同當事人親身經歷過。」
不出意外看到青陽小岑的臉又陡然變陰,白小滿笑的坦然︰「想問什麼?」
青陽小岑扭頭望著眼前的桌子,不再看她︰「你既然知道謝孺人的陰狠,和宋孺人的瘋狂,為什麼還不害怕?」
白小滿十分意外地盯著他,長達數十秒,點點頭,收起所有情緒,回答道︰「我又不打算留在安王府跟她們爭寵,郁子非在她們眼中是個香餑餑,在我眼里,就是個負心漢,我人都不在了,對她們有什麼威脅?所以,我為什麼要害怕?」
青陽小岑輕輕點頭,接著走出門外,說︰「我去跟子非說一聲,明早就帶你們走。」
「有必要走這麼急嗎?」。
「免得夜長夢多,發生變故。」
白小滿同意,于是問︰「那你明早來接我嗎?」。
青陽小岑一臉奇怪︰「誰說我今夜要走了?我留下。」
白小滿失笑︰「大哥你開什麼玩笑?你留哪?清風院?」
「當然不,于你名聲不好。」
「那你住哪?」
「安王府哪里不能住?」
白小滿不再說笑,一臉認真︰「安王府正是多事之秋,你畢竟是男人,這里諸多女眷,總是不方便,就一晚上而已,你這麼不放心我的話,就明天一大清早過來。」
青陽小岑滿不在乎︰「安王府無論是太平盛世還是多事之秋,都礙不著我什麼事,你少瞎操心了。」
說完,青陽小岑就向外走去,白小滿站住,也不追著他跑,青陽小岑反倒站住回頭望她︰「這麼快就順從我了?不勸我回去睡了嗎?不像你啊,你什麼時候這麼容易被說服了?」
白小滿不甘示弱昂著頭,傲嬌地晃晃腦袋,問︰「青陽,你這麼緊張我擔心我,生怕一夜之間都會有變故,你我之間交情算不得多麼深厚,你肯如此,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青陽小岑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愣在門口,剛要開口,白小滿伸出食指在眼前晃了晃,一副壞姐姐的口吻︰「小朋友要好好回答哦,撒謊的人可是要長長鼻子的!」
青陽小岑啞然,一臉受不了她的樣兒,張開口,卻轉過頭去,說︰「不喜歡。」
白小滿打了一個響指,看不出悲喜︰「那就好,既然不喜歡,就別讓我為難了,今日你來救我,從晚上出事道現在一直陪著我,夜里要是還留下的話,估計就會有難听的風言風語了。」
青陽小岑帶著幾分傲氣說︰「誰愛說說去,我才不在乎。」
白小滿嘴角微微上翹,但卻不是微笑的模樣,語氣十分平和︰「你不在乎我的,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不在乎你跟安王之間的名聲嗎?外人說不定會傳成你倆爭一個女人,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之類的話,你願意嗎?」。
青陽小岑緩緩低下頭,開始順著白小滿的話認真思考。
「願意不願意,青陽先生都得走了。」穆勒忽然出現,聲音沒有起伏。
白小滿已經適應他的神出鬼沒,並不驚訝,只是奇怪為何他會說出這一句話。
不等白小滿問出來,看她的神情穆勒就猜出她心中所想,伸手指向門口處兩三丈遠的地方︰「清苑的下人來了,這麼晚,還是方管家親自來,肯定有重要的事。」
青陽小岑和白小滿聞言望去,果然見方景琢一臉焦急地走過來,正要見過眾人,青陽小岑打斷他的話︰「你身體還未徹底恢復好,這麼晚了何必親自過來?」
方景琢連忙作揖,眼角四處瞥了下,白小滿見狀即刻明白,事關保密,她識趣地說︰「我累了,折騰了整整一天,得回去休息了,你們慢走,我就不送了。」
「明日記得早起,別那麼懶。」青陽小岑趁白小滿臨走還不忘記囑咐,卻惹來白小滿一記白眼。
見白小滿和穆勒都走了,青陽小岑立即問道︰「出什麼事了?」
方景琢小聲回答︰「先生,咱們路上說。」
在馬車上,方景琢才詳細匯報了下情況。
清苑在康城的當鋪珠寶首飾店鋪都被搶劫了,而且是所有的店鋪,並不是偶然的劫匪所為,經過線人查證過,是鄭王爺駐扎在康城的兵馬所為,最嚴重的是,不僅僅是他們自己,康城稍微有點規模的珠寶店鋪當鋪和銀錢鋪子,還有糧食店,都已經被鄭王爺的兵馬控制了起來。
康城算是在宣國之內,除了都城錦城以外,清苑最大的勢力範圍了,所以那里的人手線人,明里暗里很多,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清楚,並且將消息送了出來,這之後康城幾乎成為一座鐵桶,任何消息都沒有再傳出來,城門口也緊閉,任何人不得出入,這些消息也都是之前的,現在有沒有變化還不得而知。
青陽小岑大驚︰「鄭王爺難道是有反心?」
方景琢小心翼翼地回答︰「康城是鄭王爺的駐扎之地,常年有重兵把手,此次會不會是發現了敵國的一些破壞,或者是有什麼緊急情況,所以才出現這種局面?」
青陽小岑搖頭︰「你我之間,何必做這種虛假的假設。」
方景琢低下頭去,愧道︰「屬下只是不太敢相信,鄭王爺會真的謀反。」
青陽小岑冷笑︰「他為什麼不會謀反?是聲望不夠,沒有實力?還是說,你認為他沒有這個心思?」
「可是他的兒子和女兒都在皇上手里,難道他不知道後果嗎?這種時候謀反,時機並不好啊!天地人和,哪一樣都不佔,勝算太小。」
青陽小岑聲音恢復冷靜︰「你能想到的,鄭王爺豈會想不到?不是被逼到了份上,他肯定也不會兵行險招。以現在事態的發展,很顯然皇上是動了除掉他的心,決定不再忍下去了,鄭王府的案子堆積如山,罪孽罄竹難書,任何一條罪名拎出來都夠鄭王府全府的人陪葬,兔死狗烹,如今軍中良將繁盛,也不是非他不可的時代了,你以為,鄭王爺的下場會比謀反好多少嗎?」。
方景琢臉色凝重地搖搖頭。
「所以,賭一把,還有活命的機會,不賭的話,就只有等死。」
青陽小岑說完,忍不住還是輕輕嘆了口氣︰「最是無情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