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舒凰讓宮人把花暢請到花亭。青荷帶著小宮女打開衣櫃,拿出一套水藍色繡蓮花纏枝花紋羅裙,這是新做的衣裳,楚舒凰自己選的圖案。
楚舒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常服雖不是見客的正裝,卻也是剛剛上身,無論是面料還是做工都是無可挑剔的,而且更顯的親近隨和,擺擺手,「不用換了。」
楚舒凰帶人來到後院,像上次一樣遠遠的遣開宮人獨自來到花亭。花暢站在廳邊,一襲冰藍色長袍,背對著楚舒凰,楚舒凰想著花暢上午時就穿這身,不會是一直沒換衣服吧。听到聲音,花暢轉過身來,眉宇間有淡淡的疲憊。
楚舒凰徑直在一側的石凳上坐下。花暢打量一眼楚舒凰的裝扮,也坐在石凳上。
石桌上放著一大盤水果,還有兩碗果粒乳酪,以及兩杯涼茶。楚舒凰把其中一碗乳酪推給花暢,自己端起另一碗吃了一口,眼楮微眯,神色很是享受。
花暢受到楚舒凰的蠱惑,也吃了一口,看著楚舒凰微微一笑。待楚舒凰享受完口中乳酪的美味,看向花暢的時候,花暢的笑容已經不見,仍然是一副隨意漠然的樣子。
花暢道︰「七天法事明天就結束了,明天午後申時中我們啟程回京。」
「好。」楚舒凰又吃了一口果粒乳酪回答到。
花暢輕輕放在桌上一個小紙片,楚舒凰凝眸望去,不由心中一嘆。紙片上寫了京城附近的幾座寺廟的資產,確切的是錢糧,而且數字龐大。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也不敢動作太大,還要看著這些東西等大皇子回來,只查到這些大概情況,很多細節還沒有查清楚。」花暢輕輕言道。
「天下財富,佛佔七分,古人誠不欺我。表哥辛苦了,才幾天時間,能查到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楚舒凰心中卻想著,花暢整天忙這些事情,而身邊的人也都是剛剛回京的,他認識蘇箏嗎?那後來揭穿蘇箏真面目的兩個婆子是誰安排的?
楚舒凰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花暢在京城的公子哥中,不是最俊俏的,但絕對是最獨特的型男。蘇箏早已是公認的嫻儀嬌美,世家閨閣女子中的魁首,單從相貌上說,最是般配。
楚舒凰還在那天馬行空,花暢說道,「早知寺廟富有,沒想到成果這樣驚人,想必全國各地寺廟的私藏都少不了。我已經傳信給了曼姨和大皇子。」大皇子已經部署下去,待控制了那些名氣和財力較大的寺廟之後,就會向皇上請令全面整頓,這個不是非得回京才能辦,就不用告訴她了。
楚舒凰收住心思,誠心說道︰「有表哥相助,大皇兄能省力不小。待我回宮之後,會盡快把太醫院的卷宗取出來,到時我給你消息。」
花暢默了默,接著說道︰「另外還發現了一些其他的痕跡,或許能有用,但是你欠我的那件事要辦了。」
這個花暢,剛對他感觀好點,就又整事,他是專門來虐她的小心靈的吧!
花暢看著楚舒凰,楚舒凰也看著花暢,花暢不理睬楚舒凰眼中的怒火,接著說道︰「你幫我把當年的那張《春桑圖》偷偷帶出來。」
楚舒凰眨了眨眼,沒有說話,接著吃乳酪。心里卻是掀起了風浪,四皇兄出事的前一天,劫走了寧平侯世子秋嘉策做的《春桑圖》,而這幅圖原本是大皇子要的,第二天早晨侍候的宮人發現四皇子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氣息。
最後堪驗,除了能肯定四皇子是中毒身亡外,什麼線索都查不到。那一年,因為這件事宮中巨變,素有賢名的皇後重重處罰宮人,皇上更是冷漠後宮三年,任何嬪妃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遇見」皇上,都會被重重責罰。可以說除了鳳翔宮還有點溫度,整個後宮都是冰寒刺骨,直到楚舒凰兩歲後,圍著皇後討笑嫣然,才漸漸好轉。
而且,楚舒凰還知道,《春桑圖》雖然沒發現任何可疑,但皇後認為此畫不祥讓人收了起來。
楚舒凰放下勺子,看著花暢到,「表哥這個太難了吧,你也知道這《春桑圖》不是普通東西,母後讓人收起來了,我怎麼偷偷帶出來?」
寧平侯府也是傳承了幾百年的書香世家,秋嘉策不愛詩詞歌賦,獨愛作畫,而且他的畫風偏向記實。那年春天桑情特別好,大皇子听說秋嘉策專門跑到山上做了《春桑圖》,就派人去取了過來,卻被四皇子截住,非要先睹為快。宮人知道大皇子素來寵愛四皇子,所以就交給了四皇子,誰想第二天四皇子就出事了。為此,多年來也有些人私下質疑大皇子,畢竟取畫的宮人是大皇子的人。
楚舒凰是絕對不會懷疑大皇子的。前幾年,大皇子每次來鳳翔宮給皇後請安都會抱抱楚舒凰,有時間的話還會帶她玩一會,無人的時候也會對楚舒凰這個所謂的「小嬰兒」說兩句自己的心事,有些是對四皇兄的懷念。楚舒凰能深深的感受的大皇子的壓力,與心中的孤寂。
楚舒凰不是擔心花暢懷疑大皇兄,也不怕花暢懷疑,畢竟一切都要靠證據說話。
只是花暢當年和四皇子私交甚好,也很得皇後疼愛,可以自由出入玲瓏閣,肯定是見過這副畫的。
而且秋嘉策還健在,他如果有什麼目的或要求,完全可以找秋嘉策私下詳談。可他偏偏要這幅圖不僅是揭皇後心上的傷疤,而且還會牽扯到寧平侯府。
花暢言道︰「我知道曼姨認為這幅畫不祥,讓人收起來了,我不想在曼姨面前提起惹曼姨傷心。而且你也知道這幅畫牽扯很大,只能讓你偷偷帶出來。」
楚舒凰沒有說話,只是用質問的眼神看著他︰你不願惹母後傷心,就讓我去?
花暢有些頭疼,待看到楚舒凰稚氣的小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突然之間又有些好笑,耐著性子說道︰「當年就沒有查到什麼,這些年更是石沉大海,如今好不容易有點痕跡,你說怎麼辦?」
「什麼痕跡?」楚舒凰問道。
花暢依舊是淡漠的神情,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楚舒凰轉了轉道︰「你還欠我一個條件。」
「呵,你想要什麼條件?」花暢挑釁的看這楚舒凰,「田莊,武功秘籍?」
楚舒凰反正也是小孩子,索性放下矜持,「喂,不是早就答應傳授我武功了嗎,你這是什麼意思?」
花暢斬釘截鐵道︰「好,你還要什麼?」
楚舒凰想了想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