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老者來到右面的屋子,順子上前敲門,待溫四家的開門後,「老爺過來看看這小哥的情況。」
老者進入房中,見那小哥躺在床上,面色不是慘白而是微微泛著潮紅,溫四家的拿出一塊布帕搭在小哥的手腕上,老者上前診脈。
之後老者又問溫四家的這一天的情況,溫四家的回道︰「回老爺,藥澡是按您的吩咐直到小哥身上溫乎了才撈出來的,三頓藥都按時的喂了,雖然不太好灌,多費些事,浪費的也不多,只是這粥是一點都喂不進去。」
老者回屋後又開了一張方子,令順子交代溫四家的,那小哥這兩日可能會發燒,要溫四家的熬了藥之後,一半灌小哥喝下,一半用來給小哥擦洗。
連著三天都是高燒不退,更的粒米未進,每天只是勉強把藥灌下去,溫四家的嘴上不說,心里卻急了。直到第四天晚上沒有發燒,心里才安穩些,依舊細心照料。
楚舒凰感覺全身巨痛,沒有一絲力氣,手指都動不了,眼珠轉了兩圈才費力的睜開一條縫,昏暗的燈光,陌生的床帳,陌生的屋子,一陣眩暈襲來,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又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身邊說話,可是怎麼都睜不開眼,灰蒙蒙的不知是不是在做夢。
「今天情況怎麼樣?」有東西按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可是自己根本就動不了,那個聲音忽遠忽近听不真切。
「回稟老爺,現在已經不發燒了,只是粥還是喝不下,喂藥倒是可以。」回答的是一個婦人。
按在手腕上的東西撤了去,「這也是她命大,換了別人不見得能挺過來。粥不行的話,可以先喂點湯,一點點的來,能喂一勺是一勺,不用著急,她的身體需要長期調理,這次損傷很大,不是一時之功。」
「是,老爺。得虧小哥命大,遇上了老爺,要是換到別人,就是把她從水中救出來,也不一定能救活了。」
溫四家的顯然是沒弄明白,老者不置可否轉身離開了?
小哥,這是說誰呢,不是說自己吧?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腦中一團漿糊,還微微有些疼痛。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楚舒凰覺得腦袋清醒了些,慢慢的睜開雙眼,這是一間暗舊的木屋,窄小陳舊,布置簡單,只在角那有張四條腿的木頭桌子,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知道躺在這里多長時間了,身上沒有力氣,嗓子好像被什麼堵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掙扎一番,沒有效果,心思慢慢沉了下來。
楚舒凰想到了自己出事前听到的那些話,後來的追殺,以及最後面的落水,心頭一片沉重。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有一個身著粗衣短打扮的婦人手里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回身關上門,把碗放桌上,轉身來到床前。
「小哥,你醒了?」看到楚舒凰醒來,婦人臉上滿是驚喜。
楚舒凰看著婦人,嘴里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對其勉強笑一下。
「我去告訴老爺。」驚喜的婦人,留下一句話,飛快的轉身出去了。
很快就听到亂糟糟的腳步聲,還是婦人先開的門,她閃在一旁,把一個老者讓了進來。這位老者,中等身材,儒雅敦實,氣質溫和,穿著一身藏青色軟綢夾袍,來到床前,看著楚舒凰道︰「小哥感覺如何?」
楚舒凰看著老先生眨了兩下眼楮,沒有說話。
溫四家的給楚舒凰的手腕上搭上了布帕,「老朽冒犯了。」說完老先生坐在床旁邊的錦凳上開始給楚舒凰診脈。
不一會老者收回手,對楚舒凰道︰「小哥現在是不是渾身無力,嗓子說不出話來?受此重傷,若不是身子底子好,恐怕熬不過來。老夫再開兩服藥,小哥按時服藥,過兩天就能好一些。」
楚舒凰明白老者的意思,落水前那一腳幾乎去了半條命,感激的眨了眨眼。趙老先生看楚舒凰這態度心安了些,又安排道︰「要是能用粥的話,就用些粥,身體恢復會比較快,也可以輕微的活動體。此次損傷很嚴重,最少要調理半年方能除根,否則會留下暗疾。」
趙老先生又吩咐了溫四家的好生照料,就退了出去。
又過了幾天,能扶著床慢慢的走動了,雖然嗓子還是沙啞,但也勉強能說話了。楚舒凰默默在心里佩服老者的醫術,之前還是氣若游絲,幾日光景就能下床走動了,就是太醫院的太醫恐怕也有不及。
這幾天還了解到,老者姓趙,是臨陽城的一位醫者,在當地名氣很大,受百姓敬仰。此行是到汾水城購買藥材,返回時在水中救起自己的。
宴河流經京城後,再走三四百里地就會匯入啟沱河。汾水城座落在啟沱河邊,離京城八九百里,也是座繁華的大城,水陸兩線交接,是從江南到京城的必經之路。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南客北貨在汾水城都能尋到,甚至一些不甚名貴的物品比京城還要豐富一些,偏遠地區的藥材在汾水城自然也能尋到一些。
沒想到扒了塊木板,就能漂出這麼遠。這麼多天了都沒人尋來,看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有人來救自己了,那些凶手更不可能來了吧。
這里雖簡陋了些,卻溫飽無憂,還有醫者照料,楚舒凰不想離開。前幾天不能說話也就算了,如今嗓子一天天好轉,卻不能不對主人家有個交代。
打定主意,楚舒凰讓溫四家的去稟報老者,自己想去拜謝救命之恩,不一會兒,溫四家的回來說老者請她過去。
順子候在老者門前,見溫四家的扶著楚舒凰出來,對她笑著點點頭,然後退到一旁,請她進屋。
屋中的陳設比楚舒凰那屋要好一些,但也僅限于一些必需品,听到她進來,老者從窗前回過身來。
大病初愈,面上勉強有了絲血色,氣息還有些不穩,身姿孱弱,卻腰背筆直,目光清亮,身著普通的軟綢夾袍,與那日救起她時的那身行頭相去甚遠,卻氣度高華,身姿秀雅。
老者心里點點頭,貴族子弟的風儀委實不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