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美嬌想著心思,漫不經心的伸手去撿地上的碎盤子。
不料,整日提刀的手卻被小小一塊碎盤片劃開了一道口子,她一醒神,忙若無其事的縮回了手。
她的這一舉動剛巧落入了沈宴荷眸子里。
她避開褚天毅的目光,走到了甘美嬌面前掏出了手絹,拿過她的手道︰「都流血了,女兒家的手如同第二張顏面,哪能隨意對待了」
「嗯!」甘美嬌嗡嗡應了聲垂下了頭,任沈姐姐給她包扎。
沈宴荷看著她這般委屈的模樣兒,笑了故問道︰「甘兒妹妹心里是不是已經裝了人了?放心吧!是你的,就跑不掉的」
「真的?」她一抬頭問道。
「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沈宴荷邊說著邊幫她包扎好了,隨之轉過頭便問褚天毅道︰「褚大哥,你認為我說的對嗎?」。
「嗯!阿蘭妹妹說的沒錯!」褚天毅回想那日甘兒表露真情之下對他說的那番話,再加上在他最艱難無助的時候,有她不離不棄陪伴在身邊,想明白了心里多少存有感激之意,而他也並非無情無義之人。
「你的手沒什麼事吧!來,我看看傷口」
自褚家遭遇突來的變故,褚天毅決定重新振作之後,似乎脾性和話語行事舉間都沉穩了許多。
甘美嬌一雙淚瑩靈氣的眸子盯著她褚大哥不可置信,前一刻還對她不聞不問的,這就…,好似她還未听懂她褚大哥剛剛對她說了什麼。
褚天毅見甘兒一副淚眼汪汪的呆嬌模樣望著他,嘴角輕勾一笑,緊接著在甘兒面前蹲下了身,也不管甘兒作何反應,一把握住了她的縴瘦玉手,入目便見食指中月復處艷紅的鮮血染紅了白手絹兒。
「褚大哥,我沒什麼事,你不用擔心,這小小一道傷口對于我來說,算不了什麼的,我以前跟著師父學武時,吃的苦頭可比這大的多了,我也挺過來了,所以我相信褚大哥也一定能挺過來,日後將你們褚府的生意做的更好」
甘美嬌關懷入微的說完,卻瞧她褚大哥半響不語,以為是自己又說了不該傷褚大哥的話,她忙急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就是不想看見褚大哥消沉下去,如果能回到以前經常拌嘴的時候多好」
听了,沈宴荷被甘兒又急又嬌羞的樣兒給逗笑了,如此看來,甘兒妹妹為了褚大哥連往日里冷傲古怪的脾性都改了,褚府算是因禍得福了,實在不失為一件喜事。
自然她怎能還在此妨礙他們,想著,她隨即走回了喜巧身邊。
「小姐!」喜巧高興的喚道。
「嗯!」沈宴荷應了聲,示意喜巧莫要再說什麼,並朝堂內正發愣的伙計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都散了吧!
待他們一一散去。
褚天毅扶起甘兒道︰「我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你明白?」甘美嬌打斷他道。
「嗯!」褚天毅笑了點點頭,拇指輕撫著甘兒食指傷口處。
「太好了!褚大哥,以前是我不好,不該事事針對你,我保證,我日後只會對褚大哥一個人好,一心一意…唔唔」
甘美嬌瞳孔遽然放大,目不轉楮的看著近眼前的一張俊朗的臉,她感受著唇上麻酥酥的輕吮,略為黝黑的嬌容上忽變得紅撲撲。
片刻後。
褚天毅離了甘兒雙唇道︰「以後進後廚和端菜這些活兒,你別去做了,你這傷口要抹點藥,才好的快些,來,我們先上二樓」
「好!听褚大哥的!」甘美嬌任由褚天毅扶著她上了二樓,又隨著他將食指上傷口上藥重新包扎了一遍,事過半個時辰,一顆心總算安落了下來。
這日午時,稍過一刻。
沈宴荷和喜巧將後廚里,先前甘兒和廚子們早已備好的菜肴,都一一分別端上了幾桌。
喜巧便站到了樓梯口處對著二樓喊道︰「甘兒姑娘,這些菜肴都擺好了,你和褚公子都下來吧!我急著想看你的武藝表演呢!」
馮楨和褚天毅笑了又互遞了一眼,他們暗嘆這幾位婆子真不知好歹,平日里亂處說親也就罷了,今日竟膽敢打起孔兄的主意來了。
李婆一見孔廷尉對季家千金沒絲毫的動容,以為是對季家的那位不滿意。
她一把拉開了王婆,喜滋滋的湊近孔丘泯神神秘秘的笑道︰「孔廷尉,如今這整個州城內,有哪家的府邸不想攀上您這顆高枝吶?您若看不上季家的也沒關系,老身這還有好多閨秀都想嫁給您呢!像秦家的…」
「哎喲…哎喲喂…輕…輕點兒」
她秦家的千金還未來及說出來,突然耳朵不知被誰擰的生疼,她一胳膊扭到身後胡亂的撲了空,開口罵道︰「臭王婆子,我咒你臭腳氣燻死你家老頭子,還不趕快放開我,不然…」
「唉我說你個烏鴉嘴…」王婆瞪著她想為自己辨白。
這時,甘兒勾起冷傲的嘴角,一眼將王婆畏懼的退避了一步,她才稍松了力道玩味的問李婆︰「不然什麼?」
「不然…不然…」李婆向身後瞟了一雙眼珠子,赫然見是一位黃毛小丫頭擰住她耳朵了,她一口斥訓的語氣道︰「你這毛兒還沒長齊的黃毛丫頭,怎敢對老娘沒大沒小的,我告訴你啊!日後沒人願意娶你,可別來哭著求老娘」
甘兒一听這老婆娘竟也咒起她來了,她似不經意的朝馮楨和褚天毅的方向掃去了一眼,隨之沉了黑臉迅速放開了李婆的左耳,冷「哼」一笑,緊接著,安靜的二樓堂內傳來了聲骨頭「咯吱」的聲響。
「啊…啊!」李婆一聲驚天動地的嘶聲喊著疼,她沒想到區區黃毛丫頭居然是身懷武技之人,她倒也識抬舉的連忙向孔丘泯求饒道︰「孔廷尉,求求您讓這丫頭放了老身吧!都怪老身一時糊涂,答…答應了那些府邸給您說親」
孔丘泯並未表態,足以言明這婆子可給些厲害嘗嘗。
如此,甘兒就更沒想放開李婆之意,她抬頭望了幾位婆子兩眼,突然笑了告知道︰「我告訴你們,孔廷尉已經有心上人了,你們若再給他亂點鴛鴦,下次就不是斷根骨頭這麼簡單了」
「是!是!」幾位婆子異口同聲的應著。
甘兒話一說完,立即扭頭朝她沈姐姐瞧了去,剛巧沈宴荷听聞孔大哥已有了心上人,她心里面沒由來的一陣寬慰,在甘兒俏皮的與她對視了眼,她低眸笑了笑,抬眸又巧合的對視上了她孔大哥目光。
孔丘泯微微一笑,並不否認甘兒的一番話,卻是與沈宴荷錯開了眸光。
她愣了愣沒敢在意,轉而見李婆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兒欲哭無淚,她起身向甘兒和李婆走了過去,對甘兒道︰「甘兒妹妹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她們有了這次的痛訓,想必日後也不會輕易的隨處說親了」
「是啊!是啊!」李婆痛色之下瞧清了原來是雲老板在幫她求情,她艱難的扯出一抹笑道︰「多謝雲老板替老身勸解,雲老板說的沒錯,日後老身再也不敢隨處說親了,小丫頭,您就行行好,放了老身這一回吧!」
甘兒沒她孔大哥的吩咐,還是不想放開老婆娘。
褚天毅本是看的熱鬧,今日,他總算目睹了遭受瘦小子毒手的人不是他了。
他一臉的悠哉,可一見阿蘭妹妹為媒婆子說好話了,他頗感有道理的起身也笑言勸道︰「甘兒小姑娘就大發慈悲放了那媒婆子吧!你這般英勇武力,有誰不怕死敢娶你啊!呵呵!說不準,以後你還真得找人家給你謀門親事呢!」說完還不忘對甘兒使了眼色。
「你閉嘴!」甘兒怒喝他。
「我…?」褚天毅頓了頓又瞅了瞅搖頭淺笑的馮兄和置身事外的孔兄,一瞧瘦小子想撕了他的神情,不得已規規矩矩的閉上嘴巴坐了下來。
甘兒瞪著他的雙眸憤憤的收回,隨之看向沈宴荷乖巧的笑了道︰「我听沈姐姐的,反正你的意思肯定就是孔大哥的意思咯!」
說著,她一把松開了老婆娘,走到了孔丘泯身邊。
沈宴荷笑了笑,與幾位媒婆對視了眼,也回去了桌位上。
李婆捂著胳膊儼然不想在此地多逗留一刻鐘了,她低頭哈腰的再次謝過了孔廷尉和雲老板褚少爺,忙和幾位婆子左擁右擠的匆匆下了二樓,頭也不敢回的出了望悅酒樓。
婆子們一走,沒一會兒,酒樓內又恢復了吃肉喝酒時的熱鬧。
此時,沒人擾了他們決意一醉方休的興致。
褚天毅拿了酒盅,起身向孔丘泯敬上,笑道︰「近日難得這般開心,在孔兄面前倒不怕說一句實話了,往日听蘇兄說孔兄是位干實事的人,那時小弟還不太相信,如今才短短過了幾月,經過魏刺史一案與洪災開河修庫之事,著實令小弟對孔兄刮目相看,深感信服」
孔丘泯笑了也起身謙遜的道︰「褚兄弟過獎了,在孔某看來,褚兄弟實為有膽識和敢于擔當之人,開河修庫倘若不是褚兄弟鼎力支持,那些賈商又豈會輕易屈服」
「孔兄說的對!」馮楨贊同孔廷尉說的,並一起站起了身笑道︰「除此,褚兄弟還有不欺小女子之勇,呵呵!」說著,他們三人與沈宴荷不約而至的看了甘兒一眼。
甘兒容上一嬌紅,干脆瘦小的身板都隱藏在了她孔大哥身後,她猜,定有呆鵝不明白話中的意思。
果真,這唯獨讓褚天毅看的有些莫名。
孔丘泯對視馮楨笑了笑不再明說些什麼,與褚兄弟干了手中的一盅佳釀。
甘兒坐到了她沈姐姐身旁互夾著菜肴吃著,又不時的笑看他們三位爺們把酒言歡中爽快飲盡了桌上的六壺佳釀,顯然不勝酒力的馮刺史微微有了些醉意。
他舉起還剩下的半盅酒笑對沈宴荷和甘兒問道︰「沈姑娘和甘兒要不要也來品嘗品嘗佳釀的一番滋味?」
褚天毅一听,還不等阿蘭妹妹和瘦小子回話,他一一接過伙計遞來的五壇珍藏已久的女兒紅擺放在桌上,立即隨手丟了一壇穩落在甘兒手里。
然而,就在褚易富靜等「說親」一事風平浪靜,再選個良辰吉日,準備攜厚禮去獄史府拜訪孔廷尉的前一日,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並沈家也受牽連其中。
這日下午未時。
娑衣閣里里外外客來客往,看料子的看料子,詢價的詢價,等著量身形尺寸的來客也排到了門外。
堂內的伙計們忙的分不開神。
誰也無暇顧及正在此刻,姑娘堆里忽然擠出了一位神色慌張的小伙計,旁人只見他行步匆匆,邊走還邊不時的朝娑衣閣堂內瞧去。
「小姐!」他的喊聲里完全失去了方寸,像是剛剛發生了什麼大事不妙一樣。
听見的人紛紛側回頭看向他。
「小姐不好了!」他一腳跨進了門檻,苦著臉四處尋望他家小姐的身影。
牛九一听,提著三五匹布料的雙手也跟著抖了抖,他看著冒然闖進來的小伙計佯裝斥道︰「你是哪位啊?來這瞎說什麼呢?」
小伙計沒尋見小姐的身影,隨即目光放到牛九身上急回道︰「我是宴祥酒莊的伙計,你快告訴我,小姐人現在在哪?」
「在…在尺房里呢!」牛九又多瞧了小伙計兩眼,宴祥酒莊可不就是沈家老爺子經營酒的莊子麼?!他問道︰「你不在莊子里好好干活,跑這來瞎嚷嚷什麼,小姐可好著呢!」
「是…是是」
小伙計三言兩語和牛九也說不清,一急之下,他干脆不再理會牛九,低頭移步就朝後堂走去。
「怎麼了?怎麼回事?」恰時,劉沅身在尺房听見了堂內雜鬧哄哄,竟還有人大呼小姐不好了,他微蹙了眉頭看向頓住步子的小伙計問道︰「宴祥酒莊到底怎麼了?你把話先說清楚」
小伙計一轉身哭腔道︰「老掌櫃的,小的來此是想告訴小姐,老爺被官府的差爺抓走了」
「什麼?」劉沅一驚。
隨之,沈宴荷總算出現在了小伙計面前,她雖然和劉沅同樣驚詫,但到底淡然鎮靜了些,她並未急著問她爹犯了什麼罪?而是問道︰「此事,夫人知道嗎」(未完待續。)